卫雨凑到王卿瑶耳边轻声说:“王卿瑶,以后你就做一个瞎子吧!”
王卿瑶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卫雨搞的鬼。
她用透视眼前前后后都检查了,却忘了抬头看一眼。
竟就这样着了卫雨的道。
果然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她眼睛疼,只紧闭着,并不知道现在周围如何,只听到一片嘈杂声。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恐慌和害怕。
即使听了卫雨的话,她也没有陷入即将成为瞎子的恐惧中。
她只是觉得眼睛疼,好像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流了下来。
珍珠挤过来扶住她,声音里打着颤儿:“王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虽然能跟着王卿瑶进宫,却不能随身伺候,方才事发时,她一直侯在厅外。
接着是冯江朵和左云的声音。
“瑶瑶你……”
“太医,太子妃,麻烦宣太医,定安王妃受伤了。”
方圆叫了起来:“瑶瑶姐,你眼睛怎么流血了?!”
啊,原来是血,难怪又粘又稠,粘在脸上怪难受的。
周围都是熟悉的人的声音,王卿瑶觉得安心。
她冷静解释:“方才在厅里抬头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撒进眼睛里了。”
“灰尘吗?”方圆叽叽喳喳,慌张的声音像一只小麻雀,“可是灰尘怎么会流血?”
“方圆,冷静点。”左云道,“听太医怎么说,别吵着瑶瑶。”
方才撸猫的大厅并没有塌陷,那断裂的横梁砸在地上,几张桌子都被砸得粉身碎骨,墨汁、颜料流了一地。
卫雨将王卿瑶带到另一个小一点的花厅,命宫女捧了镜子、脸盆、帕子等梳妆品过来。
大家慌乱中妆容都有些凌乱,这会儿便对着镜子梳洗了一番。
王卿瑶端坐在椅子上,珍珠拧了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洗去了,又细细将散落的发丝梳到发髻上。
不多时,太医来了。
王卿瑶过了这许多时,眼里的灼伤感已经没有那么强了,只剩下一阵阵的刺痛,勉强可以熬得住。
太医拿特质的药水替她清洗眼睛,里面外面都洗了一遍。
她睁了眼,只觉眼前一团模糊的灰色。
太医一面洗一面又问了些问题,比如眼睛感觉如何,是何种痛法之类。
王卿瑶一一如实回答。
太医替她洗完眼睛,又给她眼皮上敷了一层清凉的药膏,接着便去出事的地方查看了一番。
半响,他回来了,面色凝重。
左云首先迎上去:“太医,定安王妃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太医叹一口气:“原先我只是怀疑,方才我去横梁断裂处检查了一遍,果见那地方有蛇毒……”
“蛇毒?”众人齐齐惊呼。
卫雨上前一步,疑惑地问:“东宫之内为何有蛇毒?是否有人要毒害太子和本宫?”
太医摆手:“回太子妃,倒也不是。据下官观察,那蛇毒只是巧合,碰巧毒液喷在了房梁上,碰巧那里积了不少灰,碰巧又断了,碰巧定安王妃睁眼抬头看了,碰巧掉进了王妃眼里……”
太医说得自己都有点不信了,声音逐渐失去了自信:“真是太巧了。”
方圆叫起来:“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有人要害定安王妃!”
卫雨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方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凶手未必要害定安王妃,这里是东宫,八成是要害太子和本宫。”
她露出惊恐的神色:“定安王妃只是做了太子和本宫的替死鬼!来人,来人,给我彻查此事!”
至于要怎么彻查,就没有人知道了。
卫雨装腔作势一番,又满脸愧疚地问太医:“太医,蛇毒入眼会怎样?定安王妃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一辈子都难心安。”
太医望了王卿瑶一眼,沉痛地说:“大部分蛇毒都进了定安王妃的眼睛,王妃恐怕日后都看不见了……”
“啊?!”卫雨捂住嘴巴,眼睛一红,一地眼泪滚了下来,“都是本宫害了定安王妃,本宫要是不办这老什子宴,王妃的眼睛就不会有事了!”
“太医,你一定要治好定安王妃的眼睛!”卫雨仿佛忘记了身份,急切地对着太医道,“缺什么药材你跟本宫说,本宫去想办法。”
太医摇摇头:“没法治了……”
卫晴看着卫雨惺惺作态,只觉恶心。
再去看一脸面无表情端坐着的王卿瑶,又觉得可怜。
她还这么年轻,才刚生了两个孩子,以后一辈子就要生活在黑暗中……
卫晴想想都觉得难受。
虽然这事不是她干的,可是一想到是卫雨是卫家造下的孽,她的心里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无法呼吸顺畅。
“定安王妃,”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去安慰王卿瑶,可是什么都不说她又做不到,只能红着脸安慰道,“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法子的。”
方圆忍不住哭了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在小花厅里回荡。
“瑶瑶姐,瑶瑶姐,你以后该怎么办呀?”
纵然贵为定安王妃,可是一旦眼睛看不见了,首先就意味着她无法掌管偌大的王府,无法外出交际,甚至无法教养孩子。
为了定安王府,定安王必须要扶持起一个妾室打理王府。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可是整个端京都知道定安王和定安王妃情比金坚、夫妻恩爱,他们之间插不进半个人。
在场王卿瑶的朋友,想想都替她觉得心塞。
可是反观王卿瑶,这么多人中,最淡定的就是她自己了。
仿佛眼瞎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定安王妃,本宫已经派人去通知定安王了,你放心了,王爷对你情深义重,他一定不会嫌弃你的。”卫雨勾了勾唇角,眼底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
花厅里一静。
大家都不说话了。
王卿瑶站了起来,她眼睛上还敷着冰冰凉凉的绿色膏药,这会子时间到了,大夫吩咐珍珠替她擦去。
王卿瑶的眼睛不疼了。
她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