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无院。
云烛替方太妃梳好发髻,簪上素银攒,悠悠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愁色。
方太妃从镜子里瞥到她是神色,奇怪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就愁眉苦脸的?”
云烛看了看方太妃,欲言又止,显是十分为难的样子。
方太妃转过身看着她:“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云烛就跪了下来:“娘娘,有一事云烛不知道当不当说。说了,怕影响娘娘和王妃的婆媳情谊。不说,云烛又觉得对不起娘娘。”
就是这事和王卿瑶有关了。
方太妃把云烛扶起来,怜爱地说:“你我主仆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半个女儿看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云烛抹了抹眼睛,十分感动的样子,又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弯腰凑到老太妃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王妃和老太妃前儿去八宝银楼,你猜她们碰上了谁?田太太!”
方太妃不外出,静无院的下人大多安分守己,云烛费了劲儿,过了两三日才打听到那天发生的事。
但也只是皮毛,具体的谈话内容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不妨碍她发挥想象到方太妃跟前嚼舌根。
“田太太?”方太妃懵了懵,“那是谁?”
方太妃根本不知道田太太是哪号人。
云烛解释道:“就是田榆田公子的母亲。”
方太妃:“田榆又是谁?”
“就是……就是王妃之前的……未婚夫。”
方太妃“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王卿瑶订过婚她是知道的,她嫌弃王卿瑶一来是王卿瑶家世低微,二来是她订过亲。
在方太妃看来,不管什么原因,女人被退婚就是低人一等。
“然后呢?”她急切地问。
皇上和太后赐婚她管不了,可王卿瑶要是婚后还和前未婚夫不清不楚,她可就要拿出婆婆的威严来了。
他们萧家可容不下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本来碰上了就碰上了,但我听说,王妃娘娘嫉恨当初田家退婚,仗着定安王府的势力,把田太太逼得跟她下跪认错,田太太又是哭又是磕头,可怜极了,好多人都瞧见了呢!”
方太妃松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说:“王妃这作风和阿允倒有点像。”
云烛见方太妃不以为意,还偏袒上了王卿瑶,顿时就急了:“娘娘你糊涂啊!田王两家退婚,对错不论,田太太好歹是长辈,王妃不管不顾在外头就发作田太太,她把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她自己是痛快了,别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们定安王府了。”
方太妃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乱起来:“这可怎么办呀?老太妃当时不也在吗?她怎么不管管王妃?”
云烛叹了一口气:“娘娘,说句大不敬的,老太妃的出身还不如王妃呢!她不帮着一起骂就不错了。咱们定安王府,也就娘娘一人是正经公府出身,是尊贵的世家小姐。”
被云烛一说,方太妃就更愁了,无措地看着她:“那……那怎么办?要不我找阿允来商量商量?”
“娘娘别急,”云烛道,“这事别人议论一阵就过去了,关键是以后,等王妃生下小世子,她这样的出身和教养,娘娘你放心让她养大小世子?”
方太妃顿时觉得云烛说得非常有道理,萧允就是从小养在她院子里的,看她教得多好。
但她忘了,萧允虽然养在她院里,但一个月有大半个月是在老太妃膝下承欢的。
她感激地握了握云烛的手:“云烛你看事情就是透彻,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娘娘,”云烛也握住了方太妃的手,一脸诚恳,“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好,王爷好,咱们定安王府好,我就高兴了。”
“好孩子。”方太妃很感动。
此时,王卿瑶还不知道,她连孩子都没怀上,就已经有人在打她孩子的主意了。
她正在老太妃院里和她一起准备八月初二秋社日回娘家的礼品。
老太妃把礼单拿给她看,她扫了一眼,有社糕、社酒、猪肉羊肉、瓜果果实等东西。
原来秋社日是要送这些啊。她暗暗记在心里。
这时,门房那边送来一张请帖,景嬷嬷接过来拿给老太妃看,王卿瑶凑过去一看,哟,是忠勇公府送来的。
原来方正他爹方修齐承爵了,明儿摆宴庆祝呢!
“这事怎么没听萧允提过?”王卿瑶嘟囔了一句。
老太妃扫了一眼,笑说:“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他哪来得及告诉你?”
王卿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方家效率真高,早上才得了圣旨,这会儿就把各家的请帖送来了。
她哪里知道,忠勇公早有让爵之意,跟皇上提了几次,皇上也允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皇上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