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她连为什么挑小路走,为什么丫鬟不跟在身边,这些小细节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劳什子大侠英雄救美。
真是多管闲事多吃屁,坏了她的好事!
回去之后,王卿瑶就给萧允飞雀传书,把遇到的劫匪的事说了。
她“受了惊”,自然要在家休养两日,明日的酒约就赴不了了。
第二日早上,萧允就带着端京府尹的画师赶来了,到这个时候,王家其他人才知道,昨儿白氏和王卿瑶遇到劫匪了。
王老太太豁然站了起来,急急道:“劫匪碰你们没有?”
王卿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露出惊惶之色:“我……我没有下马车,他们连我的面的都没见着。大太太为了保护我,下车与劫匪周旋,我不知道她有没有……”
王老太太立刻蹙紧了眉头看向白氏,好像她变得不洁似的。
白氏差点吐血,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有萧允在场,白氏不敢对王卿瑶露出敌意,忙解释道:“只是说话,没有肢体接触,双寿也在场。”
双寿就是赶车的车夫。
王老太太立即差人把他叫了过来。
双寿对昨晚劫匪的事还心有余悸,看到官府的人,心里定了一大半,眉飞色舞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大力夸赞了大侠金条武艺高强、侠义无双、不求名利。
王卿瑶想:不知道他知道大侠的名字后还会不会这么想?
王老太太一听,白氏和王卿瑶都没和劫匪拉扯,提起的心又吞回了肚子里,坐了下来。
儿媳妇和孙女遇劫,老太太先关心的不是两人的安全问题,反而去忧心那劳什子清白,啧啧啧……
萧允意味不明地瞥了王老太太一眼。
王老太太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调整了一下坐姿,端着架子“慈祥”地问两人:“没受什么伤吧?”
白氏摇摇头。
王卿瑶:“没有。”
王老太太抚了抚心口,松了一口气:“菩萨保佑,没受伤就好。”
惺惺作态,王卿瑶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劫匪虽然蒙了面,但画像还是要画的,萧允亲自过问了,端京府尹不敢掉以轻心,跟着的这个画师有点本事,在白氏和双寿的描述中,七七八八也画得差不多。
白氏心中冷笑:劫匪蒙着面,就是画得再像有什么用?劫匪上街还会蒙面吗?抓鬼去呢!
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画师拿着画像回去交差,萧允送王卿瑶回冷香院,王卿瑶拿了六张画像给他。
萧允扫一眼,都是不蒙面的,清清楚楚的整张脸。
画是拿烧黑的炭的画的,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画法,人脸仿佛立体起来,好像真的似的。
他疑惑:“这画法我倒是第一次见。”也没见哪个大师这么画过。
王卿瑶早有说辞:“是我在一本古书上学来的。”
“古书呢?”
“丢了。”
萧允:“……”
先前还觉得王卿瑶不会骗自己的萧允,又有了很强烈的被忽悠的感觉。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卿瑶好几眼,王卿瑶:呵呵呵,又被怀疑了。
萧允琢磨着再拉她去喝一次酒,不过眼下是不成了,还得先抓到劫匪。
丽景院。
王卿琳屋里的镜子全收了起来,连洗脸的铜盆都换成了木盆。
她不肯让大夫瞧她的脸,白氏对外说是皮肤过敏,大夫问诊也说的模棱两可,大夫便只开了些镇定皮肤的药膏子,说过几日就能好。
但王卿琳知道,她好不了。
癫风散下进去的时候她就问好了,一辈子好不了,一辈子都得顶着这张斑驳丑陋的脸。
她就是奔着毁掉王卿瑶去的,下足了分量,谁曾想这粉用到了她自个儿脸上?
她这院子虽不说治理得跟铁桶似的,但防一个王卿瑶肯定绰绰有余。王卿瑶院里能用的人统共就两个,又没什么本事,怎么可能绕过那么多耳目,悄无声息地就换了她屋里的妆粉呢?
王卿琳怀疑她身边有内奸,冷眼看了两天,只觉得人人都有嫌隙。脾气也越发得坏,但凡有人往她脸上多瞟一眼,她不是摔了东西过去就是破口大骂。
丽景院人人自危,丫鬟婆子都贴墙根走路,大气不敢出。
王卿琳睁眼看着顶上的帐子顶,万念俱灰。
她这辈子,毁了。
没人会娶一个毁容的女人。
这个时候,她又怀念起田榆来。他对她百依百顺,就算不是状元又怎么样?三甲好歹也是官身,他自己又肯努力,加上王家的帮扶,未必不会有前途。
她以为她的计划必定能成功,她以为王卿瑶一定会毁容,她以为她一定能嫁进定安王府。
她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她亲手把田榆推给了白珺椿。
她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两日她哭得已经够多了,眼睛红肿干涩,这时候为着田榆再也挤不出一点眼泪了,只觉得后悔。
她太小瞧王卿瑶了。
她怎么就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呢?
自打凤扶国师给王卿瑶批命后,她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卿琳以为王卿瑶的改变跟神啊佛的有关,骨碌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叫大太太过来。”
白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卿琳躺在床上,面上覆着一张帕子,一动不动,只眼睛留在外面,大睁着,一点神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