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院焕然一新。
萧允还要在院里坐会儿,王老太太和白氏两个做长辈的不便久留,说了些客套话就准备走了。
王卿琳却想和萧允多处处。
只是白氏还没发话,王老太太就让她们三个电灯泡也一并离开。
王老太太不知道王卿琳母女的心思,一心想让萧允和王卿瑶增加感情,日后好为王家谋福利。
王卿琳也没什么正当理由留下,只好也走了。
萧允带的那些青衣劲装的人就守在院外,跟门神似的,谁也不敢靠近。
王卿瑶的闺房现如今拿屏风隔成了两间,里间是卧室,外头就做书房。
博古架上赏玩的玩意不多,大部分是书籍,字帖居多,王卿瑶颇有些遗憾。
萧允记在心上:“她喜欢收藏书。”
新的书案上,按先前王卿瑶的习惯,原样摆着她正在默写的诗集。
萧允瞧了几眼,眉开眼笑:“我随口一说,你倒记在心上了。正好书局的人我熟,动作快的话,下个月中旬就能印出来……”
王卿瑶怔了怔,反应过来:“不是,这是写给我大哥的。”
“王子景?”
王卿瑶点点头,见萧允脸色不大好看,又解释道:“大哥只是收藏,不外传,不影响你赚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脸上有些迟疑。
到底这些诗词不是她自个儿原创,虽打了做梦的旗号,但这样大咧咧地把别人的著作拿出去卖钱,说出去多少有点不道德。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侵犯知识产权。
若是收藏,私下研读,倒不碍事。
萧允没错过她脸上的迟疑,心里登时就好像压了块石头,闷闷的。
他“哦”了一声,绕着书案走了几圈。
王卿瑶就看着他绕圈。
绕到第五圈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手背在身后同王卿瑶道:“我忽然想起来外面铺子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的口气硬邦邦的。
王卿瑶“噗嗤”一声笑了,她想起上回萧墨找的就是这个借口,萧允还嘲笑他来着。
萧允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本来要走,这时候倒不好意思抬脚了。
“你笑什么?”
问完了,他也想起上回在方家,萧墨用同样的借口遁逃相亲的事,自个儿不禁也笑了。
“你闹什么别扭?”王卿瑶走到他跟前,抬头看他。
她比萧允矮了一个头,面对面站着,就是仰望的姿势了。当然,若是她从前的营养跟得上,也不至于这么矮了。
萧允微微低头,目光同她对上:“很明显吗?”
王卿瑶郑重地点点头。
萧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就是觉得你比较重视王子景……”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矫情了。
他,定安王,端京小霸王,风流潇洒、落拓不羁,什么时候计较这种小事了?
王卿瑶嘴角一勾,忍不住就想笑,但好在还顾着萧允的面子,硬是忍住了,把知识产权的相关知识跟他科普了一遍。
萧允听懂了:“但是这些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知道。”王卿瑶无所谓地说,“就当是真实存在的吧。”
萧允只好打消了卖诗集赚钱的想法。
王卿瑶写了三天终于把诗集默好了,吩咐银朱送到王子景的院子。
银朱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气鼓鼓的。
“守门的嬷嬷不让我进去。说大太太吩咐了,咱们冷香院的丫鬟一律不许进大公子的鸿鹄院。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银朱愤愤不平。
白氏把王子景的院子和王大的外书房把持得死死的,就怕再多出个妾室什么的。
王卿瑶只好亲自去一趟。
守门的婆子不敢拦她,她把诗集交给王子景。
王子景又惊又喜:“这几日忙着入职的事,想着过两日再来麻烦二妹妹的,没想到二妹妹心灵手巧,已经写好了。”
王子景和曾怀都进了翰林院。
曾怀授官翰林院修撰,王子景授官翰林院编修,相当于现代的处级干部,均是前途无量。
“还没有恭喜大哥哥。”王卿瑶说。
王子景笑一笑,从架子上拿出一只锦盒递给她,当作诗集的谢礼。
这礼物王子景早就备下了,只等着一起背诗写诗的时候送给王卿瑶。
王卿瑶习惯性地用透视眼瞧了瞧,是个鎏金双蝶穿花纹镂空银香球。
香球里面显然是放了香料的,一打开盒子,王卿瑶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
“好漂亮。”王卿瑶大大方方收下,她写诗集的确费了不少精力。
过不久,在王子景的催促下,王家向白家下了小定,两家约定了婚期,在第二年的四月里。
同时,白珺椿和那位户部尚书成大人的婚事也敲定了,因这是续弦,倒没那么讲究,五月里就打算完婚。
只是请帖送到各家没多久,那位成大人居然死了!
怎么死的呢?
据说是在青楼里颠/鸾/倒/凤时猝死的,死的时候浑身赤条条,把压在底下的姑娘差点吓疯!
青楼里死了朝廷大员,这可是大事!
端京府尹派了仵作检验失身,结果发现,这成大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死于马上风,和旁人一点干系都没有。
成家人可不干,到处说白珺椿克夫!
白家和成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一时间,结亲变成了结仇。
王大心情却大好。
原本成大人明年才致仕,他还有些时日才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子,就怕中间出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成大人忽然死了。
王子景刚得了皇上的青眼,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能沾点光吧?更别说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王大就差哼小曲了,心想成大人真是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他这边做着美梦,隔天上朝,皇上说起户部尚书的空缺,却是无视了王大,指了定安王萧允暂代户部尚书一职。
满朝哗然。
定安王就是个纨绔,他懂为官之道?
可是众人转念一想,户部掌管户籍财经,定安王三代经商,富可敌国,可不是正合适?
王大的心情非常复杂。
定安王他惹不起,又是即将要成为他侄女婿的人……
有关系好的同僚安慰他:“皇上说了暂代……再说了,王爷身上不还有……”
后面“诅咒”两个字,同僚没敢说出来,不过两人心知肚明。
王大在官场浸润多年,早已修炼得圆滑世故。
和“户部尚书”的职位擦肩而过,也不过只失望了片刻,等到回家时时,脸上已经如往常一样,挂上了丛容和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