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卿琳在众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先给萧允行了礼,然后才对方圆道:“方姑娘,姐妹们坐着有些无聊,不如就跟对面的竹园比一比作诗吧,也好叫我们见识见识新科进士们的本事。”
忠勇公府人口简单,孙子辈就只方圆和方正两人,照理说,今日这样的宴会,理应由世孙夫人左云帮着招待这些姑娘们,只是她怀着身孕,在娘家坐胎没有回来。就只能由方圆出面了。
但方圆自小被娇宠着长大,黄氏也没教过她管家,听了王卿琳的话,一时有些怔愣。而且她本来就对王卿琳印象不好,这下更觉得她事多了。
正想出口反驳,王卿瑶在石桌底下踢了她一脚,又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明白了,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遂叫了身边的丫鬟,去竹园那边传话。
王卿琳把她们俩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她觉得王卿瑶的运气真是好,自从被皇上赐婚后,身边来往的人都提高了一个层次。
方圆这种真正的名门贵女居然也愿意和她做朋友,真是一点也不挑啊!
竹园那边以曾怀为首,听了丫鬟的传话,就到湖边排排站好,大声道:“方姑娘要斗诗,我们自然全力相陪。今日春光正好,不如就以春为主题。”八壹中文網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端的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王卿瑶脸上显出姨母笑。
萧允击掌笑道:“如此甚好,本王就来当此次斗诗的裁判,彩头嘛……”
他在身上摸了摸,随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这枚玉佩就当彩头了。”
萧家乃大盛朝首富,萧允的东西自然不会差,有些识货的已经瞧出这玉佩价值连城了。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王卿琳略略吃惊:“王爷不参加吗?”
“我那三脚猫的水平就不参加了。”
王卿琳就看向王卿瑶:“二妹妹参加吗?”
王卿瑶:“我不会作诗。”
王卿琳拿帕子掩嘴轻轻笑了一下:“背诗总会吧,我们这边人本来就少……”
王卿瑶呵呵假笑几声:“如果对面的青年才俊不介意……”
曾怀就笑道:“既如此,不如就改玩飞花令吧,一人作或者背一句带花的诗句,如何?”
这曾怀端的是善解人意,飞花令的难度就比作整首诗简单多了。
有些不擅长作诗的姑娘也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可以。
王卿琳冷冷笑了一下,王卿瑶什么水平她会不知道?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文盲,能把三字经读数就算不错了,还背诗?她的眼里闪过轻视,打定主意要叫王卿瑶出丑。再叫定安王见识见识她的才学。
有对比才能有差距嘛,王卿琳信心十足。
飞花令的规矩很简单,男说一句,女说一句,说不上来的就罚酒一杯,而且要淘汰。最终胜者可得萧允的那枚玉佩。
女士优先。
第一位是某位将军家的女儿,自小舞刀弄枪,不喜文墨,憋了半天才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她也跟着笑,无所谓的样子,是爽朗不拘小节的性子。
“菩提悟道谁能解,药圃分香花正飞。”
“白鹭悠悠过谢池,花开花落少相知。”
“今朝歧路逢花落,一片西飞一片东。”
……
才子佳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很快到了王卿琳,她有意卖弄,稍做思索,便吟了整首诗:“年年春事付东风,误尽桃花几度红。人面无踪花满地,当时清景在诗中。”
凭心而论,王卿琳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蔷薇园这边立刻响起了姑娘们此起彼伏的称赞声,竹园那头,曾怀点了点头,对王子景道:“你妹妹也是个才女。”
王子景笑一笑,与有荣焉。
有几个胆大风流的,直接就上来问王子景,王卿琳是否婚配。
提到这事,王子景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吾妹已婚配。”
“许的是哪家的公子?”
王子景板着脸:“田榆。”
众才俊霎时沉默下来,田榆啊,才名满端京,状元的大热人选,结果却只中了个同进士。
自然有人幸灾乐祸,但王子景又是田榆的未来大舅子,这嘲笑的话就不怎么好说出口了。
有几个先前讨论过田榆的,这时候明显尴尬起来。
曾怀示意飞花令继续。
那厢王卿琳受到了众人的热捧,一边谦虚浅笑,一边悄悄去看萧允。
定安王被我惊艳了吧?
结果萧允一个眼风都没给她,一直看着王卿瑶的方向。
王卿琳就恼恨起来。
很快轮到了方圆,方圆也是个不爱读书的,支吾了半天道:“我不会,我自罚一杯。”
王卿瑶就喊道:“曾公子,你替方姑娘接一句吧,她不会喝酒。”
方圆羞得捶了王卿瑶一下,那酒是果子酒,她怎么喝不了了?
蔷薇园和竹园两边都有人笑起来。
曾怀坦坦荡荡道:“好。”朗声吟道,“今朝共饮花前客,携手何须红袖扶。”
“好!”大家一致拍手叫好,不愧是新科状元。
方圆得了曾怀的帮助,自然是要道谢的,隔着小湖,盈盈一颔首,曾怀抱拳回礼。
王卿瑶慈爱地看着他俩,越看越欢喜。
冷不丁地王卿琳提醒道:“二妹妹,该你了。”
王卿瑶早就想好了,不就是古诗词嘛,唐诗宋词元曲,九年义务教育,谁没背过?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端京花。”
这是孟郊的《登科后》,王卿瑶做了小小改动,把长安改成了端京,更显得真实。
众人俱是一愣,尤其是高中的几名学子,登时心情彭拜起来。这首诗简直是他们高中之后的写照!
“好好好!”众人拍手叫好。
王卿琳难以置信地望向王卿瑶,这是谁的诗?她居然从没有听过!
“二妹妹,”她不甘心地问,“这是谁的诗?”
“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隐士。”
王卿琳冷笑,呵,居然连姓名都不肯说!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背了一首诗嘛,又不是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