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瑶去敲隔壁包间的门。
吃饭碰上老板,按规矩,她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门内寂静了片刻,元宝开了门。
“见过姑娘。”
王卿瑶往门内一扫,三个水灵的大小伙,定安王萧允和七皇子元熏她是认得的,不认得的那个年纪比萧允大一点,穿青色的锦袍,头发用玉冠束着,显得彬彬有礼。
因三人都是坐着,王卿瑶只透视了上半身,勉强还可以把持得住。
萧允和年长男都一副偷听了被抓包的心虚模样,只七皇子一点自觉性没有,兴奋地王卿瑶挥手:“王妃嫂嫂,真巧。”
年长男乃萧允舅舅家的儿子,名唤方正。
三人或习武或修习内功,耳聪目明,听觉灵敏。
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王卿瑶的嗓门实在大,这杏花楼的隔音又不是太好。
方正一直不知王卿瑶的真实身份,被七皇子一语道破,不由地吃了一惊。
“阿允,这是你的……”想到方才那妇人之言,神色不由地微妙起来。
哎哟,新鲜出炉的绿帽子哦……
萧允不用看就知道方正在想什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咳咳”几声介绍道:“没错,这位姑娘就是皇上亲定的未来定安王王妃王二姑娘。”
又对王卿瑶道:“七皇子你见过了,这位是我表哥,忠勇公府的世孙。”
王二张三这些名字可算不上什么悦耳的称呼,王卿瑶微微蹙眉,先同方正见过礼,然后进了屋对萧允道:“王爷你刚刚都听见了?”
萧允尴尬地“嗯”了一声,七皇子兴致勃勃举手:“我们也听到了。”被萧允横了一眼,讪讪放下手。
“王爷有什么想法?”
作为二十一世纪饱读各类狗血宅斗宫斗的好学女性,王卿瑶深知她和田榆之前的婚约是一颗大大的定时炸弹,以免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大做文章,影响她的职业生涯,倒不如现在当面同萧允说清楚。
萧允没想到她如此磊落大方,想到她方才骂田太太的话,不由地笑了笑:“你都骂她丑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王卿瑶:“王爷不想揍她一顿?”
萧允笑容一滞:“……”
七皇子和方正假装喝酒的手一顿:“……”
“王爷金尊玉贵,她竟然想给您戴绿帽子,王爷您能忍?”
萧允:“……咳咳咳。”
方正:这姑娘猛啊!绿帽子三个字说得跟家常便饭似的!
“王爷要是能忍就当我没说。”王卿瑶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萧允,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有点轻视,就差嘴里没蹦出“啧啧啧”的声音了。
这谁能忍?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王卿瑶潇洒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咔吧”一声,是萧允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
王卿瑶承认,她是故意激怒萧允,故意挑拨他去对付田太太。
她因原主自杀穿越而来,重新获得新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于她有救命之恩。
那她稍微惩治一下害死原主的人也算是报恩了吧?
虽然她没有苦大仇深一心要为原主复仇的心思,但有些人不要脸地来招惹她,就不要怪她善于抓住机会了。
她去柜台结了账,又用上回萧允给她的玉佩去利源钱庄支了一百两银子。接着去状元街逛到傍晚,购置了一大堆文房四宝和各类名人字帖——学习还得靠自己。
回府的时候正赶上用晚膳,冷香院里摆了一桌子好吃的。
乌梅鱼条、葱爆羊肉、东坡肉、罗汉大虾、乌鸡菌菇汤并几碟绿油油的小菜,米饭也是只有老太太和大房才能吃的珍珠米。
凑近了闻,还能闻到汤里散发出药味。
大太太动作可真快,王卿瑶想,上午太后娘娘才发了话,晚上她就把药膳给支棱起来了。
只是可惜王卿瑶午饭用得晚,逛街的时候又吃了路边摊,肚子很饱,一口水都很喝不下了,就叫栀子和银朱两个分着吃了。
她自己在卧室窗下收拾出了一张书桌,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然后才洗漱上床休息。
吃得太撑,辗转反侧多时都睡不着。
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几十下后,她支起胳膊轻声叫守夜的银朱:“银朱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咱俩聊聊天呗。”
没有回应。
银朱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王卿瑶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偏偏今晚睡这么沉?
往日里,不论是银朱还是栀子守夜,两人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怕万一主子有吩咐。
好无聊啊……
王卿瑶盯着帐子顶发呆。
就在这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的主人小心翼翼,若是王卿瑶睡着了,决计是听不见的,但偏偏她吃撑了……
她隔着墙用透视眼望过去。
看身形是个女人,但夜色太黑,看不清女人的脸。
只见她猫着腰,四处张望着,鬼鬼祟祟地跑到东边的墙根底下,然后掏出一把花锄,在墙根底下挖了个坑,把什么东西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慌慌张张地小跑进了正房后面的后罩房。
后罩房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春兰夏荷四个来了以后,王卿瑶叫栀子收拾了给她们四个住了。
她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白日里栀子跟她提过,春兰下午出去过一趟。
呵,她望着帐子顶无声地笑了,难怪今日给她送药膳,难怪银朱睡得这样沉……
第二日一早,她把银朱和栀子都叫进来伺候更衣,小声把昨夜的事讲了一遍。
栀子一听怒目圆睁,撸起袖子就要找春兰干架。
银朱拦住她:“冷静点,别坏了姑娘的事。”
王卿瑶细细吩咐下去……
辰时,她独自一人去丽景院上课。
王卿琳跟个没事人似的,她也就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依旧让她练狂草,依旧吩咐完就没了人影。
但午饭却是不敢扣着了,按时叫人送进了书房,四菜一汤,精致可口。
用完午膳,她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丽景院丫鬟众多,不时有人悄悄看她一眼,讨论几句。
她全然不放在心上。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她正要再进书房,斜刺里忽然冲过来一个男人,对着她就怒气冲冲道:“王卿瑶,就算是我们田家对不起你,你也不该叫人去打我母亲吧!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身为女子的良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