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琳不高兴,说话就有些硬邦邦的。
“这是我给二妹妹准备的字帖,二妹妹初学,就先临摹着。”
王卿瑶一看,哟,狂草。
“这字是不是有些潦草?我都看不懂。”
王卿琳冷笑,一天学没上过,说得好像其他字体就能看得懂的样子。
“这叫狂草,最适合初学者临摹,我一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夫子就是让我们临摹狂草的。就是现在,我还天天临摹呢!二妹妹什么意思?不愿意学?”
王卿瑶都想翻白眼了,这是明摆着拿她当傻子呢?亏她还想好好上学来着!
她刚刚已经扫视过了,王卿琳的书房分明还有其他字帖。
果真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王卿琳吩咐完就恹恹地出去了,磨墨、拿笔、铺纸什么的一概不讲,一向好脾气的栀子都有些生气了。
“姑娘,我不会伺候磨墨,要不我去换银朱来?”
银朱也不会。
“不用了,我会。”
王卿瑶虽然毛笔字写得像狗爬,但她小时候是上过一年毛笔书法的。后来她爷爷看出来她于此道上没什么天赋,就给她改报了素描。
所以毛笔字的皮毛她使劲儿回忆回忆还是有点印象的。
临摹狂草就算了。
她从架子上找到簪花小楷的字帖,先胡乱临了一张狂草,然后再认真临摹起簪花小楷来。
一开始她还担心王卿琳忽然进来查看,不仅让栀子守在门口,连说辞都在腹中过了几遍。
可是她两张纸临摹完,王卿琳连根毛也没见到。
她这才确定,王卿琳压根不想管她。
于是她放松下来,愉快地开始了自学成才之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王卿瑶放下笔,伸伸懒腰。
“栀子,什么时辰了?”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问道。
栀子推开门走进来:“姑娘,已经未时了。”
未时就是下午一点,都这个点了,怪不得她觉得饿。
“怎么没有人叫咱们用午膳?”
栀子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我方才见到有丫鬟领了食盒进了正屋……”
哦,那就是故意让她饿肚子了。
王卿瑶也不恼,用透视眼朝着和书房相连的正房看了看。
王卿琳正半躺在贵妃榻上,四个丫鬟,一个捶腿,一个捏肩,一个剥橘子,一个擦嘴,好不舒服。
五人还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用想,肯定是在说她坏话了。
王卿瑶招手让栀子过来,把她练的簪花小楷收在身上,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轰隆”一声,她撞在了博古架上,架子上放的几个名贵花瓶和饰物哗啦啦摔了下来,碎了一地。
“哦,栀子,我头晕,快扶着我!”栀子脑子没反应过来,躯体已经条件反射地去扶王卿瑶了。
王卿琳听到声响吓了一跳,叫了一个小丫鬟过来查看,小丫鬟一看满地狼藉,吓得尖叫起来。
王卿琳赶紧跑过来,一看屋内场景,嘴巴一下子就张大了。
“我的花瓶,我的琉璃盏,我的唐三彩……”
王卿琳也尖叫起来,还带着哭腔,一脸肉痛。
“王卿瑶你干了什么?你赔我的东西!”王卿琳失控了。
一直以来,她都被白氏教育要端庄、要稳重,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不要慌张。可是那个博古架上全是她心爱的物品,是她费尽心思搜罗了好多年的心血,是她的宝贝啊!
王卿瑶虚弱地倒在栀子怀里,一脸内疚。
“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肚子饿,腿发软,本来想去叫你的,谁知走了两步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架子……”
“你摔一下又怎么样?弄坏了我的宝贝你赔得起吗?”王卿琳心疼死了,以往的气度全不见了,冲着王卿瑶就咆哮起来。
王卿瑶一愣,随即“嘤嘤嘤”地哭起来:“大姐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老太太让你教我习字,你把我往这一扔就走了,这也就算了。我在你的地方写了半天的字,你也没让人给我倒一口水,这也就算了。午膳你不能不给我吃吧?你自己叫人领了午膳躲着我大吃特吃,这是人做的事吗?要不是你故意不给我饭吃,我会不小心摔坏你东西吗?”
她虽然在哭,可是脸上没泪,语气跟炮仗似的,又快又清楚。
王卿琳愣了愣,为什么她哭着讲话可以不受影响?
还有,宅斗不是讲究看破不说破,暗地里过招吗?
在王卿琳呆滞的目光下,王卿瑶长啸一声:“我要找老太太评理去!”扶着栀子撒腿就跑。
王卿琳这时反应过来,吼道:“拦住她拦住她!”
可是王卿瑶和栀子蹿得比兔子还快,几个亚健康的丫鬟连她们的衣角都没碰着。
不是说饿得腿软走不动路吗?
王卿琳这时候也不顾上她的宝贝了,老太太最近对她娘很不满意,这个时候王卿瑶再告上一状,不用想,挨骂得肯定是她。
“快快快,去正院!”
她只能先去找白氏帮忙。
“……我看二妹妹练字练得聚精会神,不忍打搅她才没有喊她用午膳。谁知她却反咬一口,还要去祖母那里恶人先告状……”
大太太白氏看着女儿焦急得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卿琳说得好听,但白氏作为她的亲娘,还能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不忍心吗?
“你呀你,”白氏摇头,“今天早上太后娘娘才派人来敲打我们,你一转眼就故意不给她饭吃。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是故意和太后娘娘作对吗?”
王卿琳的小脸霎时变得惨白,这一层关系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娘,我没有,我就是……我就是看她太嚣张了想给她一个教训,”她急得眼泪快要掉出来,“我万万不敢和太后娘娘作对!”
王卿琳再骄傲再有才华,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就算她父亲是朝廷三品大员,皇家对她来说,仍是一个神圣不可轻犯的存在。
所以她一下子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