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鹿野很显然也意识到了今晚她可能会睡不习惯的事情。
回想着刚才在狗男人房间里看到的那在窗外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么暖和舒适的被子和枕头，她双手抱胸，看着自己凌乱的床面若有所思。
明日川见初鹿野不搭话了，也没有跟她一直闲聊的心思，只想着赶紧抓紧时间把她这间刚来一小时就弄成狗窝的房间收拾出来。
“一边去，别在这站着碍事。”明日川双手往前嫌弃似的扇风，催促着初鹿野换个地方待着。
她现在正好站在行李箱附近，明日川可不想弯腰收拾东西的时候头顶到她屁股。
虽然想来是他占了便宜，但到时候又不知道初鹿野会如何暴跳如雷。
初鹿野白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泼妇，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走到床头的位置坐下，初鹿野双腿一交叉翘着二郎腿，顺手拿过床头的《围城》接着书签的位置往下看。
她身上穿的长裙恰好包臀，坐下之后两条腿使劲并拢着，让明日川哪怕是偷瞄也看不见任何想看的东西。
在初鹿野手里吃了很多次读心的亏，明日川从之前一段时间开始，跟初鹿野离得近了就会在心里不自觉的想系统的事。
如果实在是没什么好想的，他就放空自己的大脑，然后打开系统背包，一遍一遍数着自己现在的道具，做一个大清点。
这样一来既不会因为想入非非被初鹿野读心，又可以时刻知道自己的底牌，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充分的认知。
这在明日川看来跟学习上的温故而知新差不多道理。
“伤药现在是用一枚少一枚，商城被锁了，危险恋爱点数全当摆设，根本没法花。”
“甚至于失去了危险恋爱游戏以及只能接任务不能做任务，点数也没办法增加……黑雾不在，系统就变成死局了啊。”
明日川一边随手轻轻按着初鹿野的腰将她屁股挪开一点，从她屁股底下抽出一件压着的连衣裙叠好，一边看着面前的系统弹窗默默想着。
初鹿野被突然的“咸猪手”吓了一跳，她以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狗男人终于忍不住男人的色批本能要对自己下手了。
刚准备动手反抗，腰上那只大手却是使劲之后便一触即分，丝毫没有继续向上侵袭的势头。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一边走神一边叠衣服的明日川，愣了一下。
就……这？
就是为了从自己屁股底下拿件衣服，顺手推的？
初鹿野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但转瞬间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起来。
刚才那动作怎么……
像是很嫌弃她似的？
有种“起开别碍事，你这粉红骷髅对我毫无吸引力，贫僧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既视感。
初鹿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毫无赘肉的腰，又低头看了看比山崎亚衣强了不知道多少的胸。
就这腿，不得甩那夜樱野猫几十条街？
就这身材，山崎亚衣见了不得羞愧地转身就走？
他居然嫌弃我？
狗男人他居然嫌我坐在他身边碍事？！
初鹿野能精准地在明日川身上找到各种理由鄙弃他的同时找他麻烦，已经成了专项技能了。
当然了，明日川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完全是用手拽了拽那件衣服发现拽不动，就随手推了一下。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系统背包里。
“痒痒挠？”
“嘶，这东西都这么长时间了，可是还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啊，不会就是个普通的痒痒挠吧？”
明日川把叠好的连衣裙扔到一边，继续用双手往自己身前划拉那些散落在床上的衣物，但眼睛一直在盯着系统面板。
这在初鹿野看来，就有些奇怪。
在她的视线里，明日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半空，跟盲人那僵硬且空洞的视线有的一拼。
明日川就这么用初鹿野无法理解的怪异状态继续思考那个痒痒挠道具究竟是什么。
反正她读不到自己内心关于系统的心理活动，而且自己在她面前也早就展现过奇特的一面，所以明日川根本就不用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谨慎。
反倒是这样奇怪一些，能让初鹿野变得安静下来。
“痒痒挠，万事不求人……这东西肯定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明日川盯着系统背包最后一个格子心想，要不要把它拿出来看一看？
当他将意念集中到那个淡蓝色的痒痒挠上时，突然蹦出了一个系统弹窗。
【该物品具有十分稀有的重铸特性，是否发动重铸特性改变该物品的外观极其作用？您有两次重铸的机会！】
改变外观及作用？
明日川一愣，这种可更改的物品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时获得这个痒痒挠的时候，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平时清点系统背包的时候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特别珍贵的物品上。
比如品质不等的特效伤药，那可是能保命的物件。
再比如那些兑换券，每一种都可以让明日川置之死地而后生。
还有就是“结城家的故事碎片”了。
至于这个看上去就很普通的痒痒挠，明日川一直都没怎么上心。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他就对这黑雾消失前他获得的最后一个道具感兴趣起来了。
只是可惜现在黑雾消失，客服系统也关闭了，明日川没办法向系统提问。
不过好在那弹窗也不完全只是个告知，后面还附带着小箭头可以展开的文本说明，倒是比较人性化。
【p.s.重铸特性是指，发动重铸特性后，会将携带有该特性的物品随机转换为所有商城已售或在售的商品中的一种，越接近于物品原本外貌和作用的商品几率越高，如鸡毛掸、挖耳勺之类概率极高，枪械弹药甚至能够进行（数据删除）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几率微乎其微。】
【一旦选择将物品重铸则不可逆，请慎重进行选择，并且商城已售或在售的商品中不乏有副作用极大的商品，如果随机到有副作用的商品，则物品会即刻生效！】
【这是一场豪赌，买定离手，我的朋友】
在文本介绍的最末端，白色的楷体字文字变成了一行猩红的字迹，不同于系统文本那种机械字体，这一行字更像是什么人用钢笔写上去的。
它在系统公告里做了批注，但更像是在诱惑某人。
明日川看到最后，口腔里突然有些发涩，继而一种苦闷的情绪蔓延遍全身。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当我意识到系统道具有了新的玩法并且将文本注释看到了最后，这时你应该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念出这句话。”
明日川轻声说道：“就和以前一样……但可惜你却不在了。”
他慢慢转头，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初鹿野在跟他对视。
“你在伤心？”
初鹿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狗男人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在初鹿野的视线中，就是明日川盯着某个方向怔怔出神，然后过了良久之后，从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悲伤的情绪。
那悲伤很淡很淡，远没有什么悲如潮水席卷而来那样夸张。
明日川身上的悲伤，就像是他刚被从水里捞上来然后扔到了沙漠里，衣服上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着。
那逃逸出来的水蒸气扑打在初鹿野脸上，虽不至于让她跟见了人间疾苦似的那般不是滋味，却也也觉得脸上湿湿的，有些不适。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在医院里，从手术室中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初鹿野说道：“当时你跟我说，你失去了一个朋友。”
“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我随口一说的事情，你转头就忘了呢。”明日川扯了个微笑，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重新变得回了平日里的儒雅随和。
初鹿野看着明日川，心想自己哪里会记性这么差，仅仅是前几天的事情，又怎么会转身就忘。
虽然嘴上成天看不起明日川，但实际上关于他的事，初鹿野每一件事都记得很清楚。
哪天什么时候他说过什么话，亦或者哪天他举止有些反常之类。
自从很久之前明日川说过她的长处在那双傲人的美腿上后，初鹿野便对自己的腿愈加自信了，而且在穿衣和打扮上，也更加注重突出自己的优点。
黑丝、白丝、肉丝，旗袍，过膝袜甚至是裸足，初鹿野穿长裤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都是换着花样的裙子或者是短裤。
只是最近天气入秋后冷起来了，所以初鹿野也不得不开始穿厚一些的袜子，比如打底裤或者是棉袜这种。
所以明日川少有的几次悲伤和狂妄不羁，让她更加印象深刻。
“初鹿野，如果一场豪赌放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去赌吗？”
明日川叠好了床上的衣服之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它们放进了衣柜里。
初鹿野看着明日川娴熟的动作，思考片刻。
“风险呢？”
“风险和收益在我看来一半一半吧。”明日川说道。
商城里那些文本注释上说的有副作用的古怪道具他见过不少，但用过的却寥寥无几。
五种动物的视线勉强算是有副作用，毕竟灵体受损之后会危及生命，他变成黑猫的时候就断过手臂。
其他一些奇葩的道具，比如什么吃了之后在一定时间内丧失听觉但大幅度提高幸运值的药丸，或者是彻底改变自己的五官和身材一天但只会变得更丑和更胖的镜子。
商城每次轮换商品中出现这种东西，明日川总是只看不买。
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浪费巨额点数根本不值。
现在，他有两次重铸痒痒挠的机会，如果运气爆棚，说不定能再换出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或者核平世界的权能。
但运气差一些，就跟系统文本说的那样，痒痒挠变成挖耳勺，亦或者更差一些，变成“吃了以后立马就会死去，然后从今天早上醒来时重新读档”的危险品。
看似重新读档挺好的，至少给自己一次悔过的机会，留着以后保命或者是反悔都很不错。
但系统也说了，随机出来的物品如果是带副作用的话，是即刻生效的。
也就是说如果真是随机成了能重新读档的东西，那明日川会立马死掉，从今天早上再来一遍。
他对于今天过的挺满意的，不想重新再坐一遍大巴车从东京都晃悠到奈良三乡町了。
所以就像黑雾留下的“遗言”一样，这是一场豪赌。
初鹿野在听了明日川的话之后，几乎是不假思索：“一半一半的风险，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赌。”
“为什么？1/2的风险应该已经很高了才是。”
“但换个思路，这不也是一倍的利润么？”初鹿野自信说道：“永远不要试图挑战资本的底线，尤其是当利润达到了百分之百的时候。”
明日川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万一能换出复活黑雾的道具，那岂不是血赚？
不再犹豫，他当即选择了重铸痒痒挠，反正有初鹿野在眼前，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会第一时间喊人救自己的。
明日川都没发现，他已经把初鹿野会救他这件事当成是必然条件甚至是作为后手考虑了。
【请选择您的决定！】
“重铸物品。”
【道具重铸中，请稍后！】
明日川盯着半透明的界面上旋转的loading进度条，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千万要是好东西啊！
【道具重铸结束！获得新道具：指甲刀x1！】
“指甲刀？”
明日川看着提示很失落，看来是重铸成了几率最大的近似物件，痒痒挠，指甲刀，刮胡刀这种生活用品。
【您还有一次重铸机会，是否继续？】
一旦坐上赌桌再想下来便很难了，但明日川却也没有立马继续重铸，而是没有关弹窗，重新开了个系统背包的窗口仔细查看指甲刀的详细信息。
万一只是名字普通了一点，但其实是叫指甲刀的rpg那再重铸岂不是亏大发了？
东风还叫快递呢，但谁敢签收？
不过事实令他失望了。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指甲刀，在便利店100円就能买到。
“继续重铸。”
【道具重铸中，请稍后！】
又等了片刻，重铸界面终于出结果了。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指甲刀或者挖耳勺了，但那个粉粉的、圆圆的小东西，却让明日川一脸震惊和不解。
啊？
啊？！
为什么会是这个东西？
明日川看着系统背包里最后一个代替了痒痒挠的道具，一脸生无可恋。
“但愿只是看起来像，可千万别是真的啊，不然还不如痒痒挠呢！”
他带着最后的期望，打开了道具信息。
【道具名称：跳……】
“啪！”
很快啊，明日川就把道具信息给关了。
他用手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就知道赌狗必死。
果然换不出什么好东西。
诶，不对！
刚才他大体瞥了一眼，确实是那玩意不错，但为什么还有副作用啊？
副作用……
明日川突然一惊，有副作用不就意味着会立马使用吗？
“从刚才开始，你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一样？”
初鹿野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了起来，明日川的状态很反常，一会悲伤一会担心一会失落的。
“如果实在不想收拾，我也不……”
“你离我远点！”
在初鹿野走上前来的瞬间，明日川回过神来，冲着她大喝道。
但已经晚了。
初鹿野突然双腿一紧瞪大了眼睛，而后猛然捂着小腹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