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各当家得知张、李二人身份开始毕恭毕敬,而台上台下众人,却依旧热火朝天。
张介宾拱手道:“京城百姓面料时疫威胁,会卿身负重任,还需各位的鼎力支持。”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助两位钦差完成使命!”各当家的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齐声说道。
众人说话之时,林帮主有些迟疑,一时到没有跟上节奏。
其他当家的所谓竭尽全力,无外乎出人出力,可他却得大出血。如今祁州只有临时商帮,负责庙会期间各种事宜,上一任帮主正是张汝翼。
在商帮成立前,药王庙会只有零散的厂、行、会馆,随着药王庙会规模日益增大,商业纠纷也逐年递增。官方不厌其烦,毕竟任期内讼案多寡与官员前程相关。于是知州便让医学典科主管庙会期间一应事宜。
而典科一人,在日交易量以万计的庙会中,更是捉襟见肘。药物交易不同其他,不仅事关钱财,更波及生命。纠纷之多,难以想象。典科自然是忙不过来,又将此事分派给各大厂、行、会馆,开始是各自负责,可因为耽搁大家做生意,又变成轮流负责。
一来二去,就诞生了这临时的松散的商帮。
林帮主虽有一定权威,可重大决定也不是他一人就能做的。若朝廷狮子大开口,损失很可能就会让他一人承担,足以叫他倾家荡产。
张介宾见他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林帮主可是有为难之处?”
“大人有所不知,草民虽然添为药帮主事,可也就是处理些交易纠纷,其他事都做不了主。这事张典科是清楚的。”林帮主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先把事挑明。
张介宾却有些不解,看向张汝翼:“汝翼兄,林帮主说的做不了主是指什么?”
张汝翼笑道:“这就要看你让他做什么事了,如果只是提供商家信息,牵线搭桥,提供物美价廉的药材,他自然是能做主。若是要强取豪夺,做那无本买卖,他自是做不了他人之主,最多是倾家荡产,如此而已。”
张介宾扶额苦笑:“林帮主,各位当家,会卿此次并非是空手而来。除了携带银三百两外,紧急情况更能奏请调用祁州库银。因此无须担心我们还强取豪夺,此番时疫,太医院早有准备,所需药材不会太多,我们来此也只是为了在紧急下,方便及时采购所缺药材。”
听张介宾这番保证,众人松了口气,虽然三百两并不多,可若只是按照生药材的成本价来算,足以购入药材一千到三千斤。加上库银,购入数万斤药材都不是问题。而数万斤药材足够京城数十万人服用了。
当然这只是生药材的成本价,制成熟药,价格要翻番,贩卖又得翻番,不过朝廷购药是不计成本的,百姓有服役的义务,制药就没有人工成本;急递铺是国家机构,没有运输成本。
只要官员清廉能干,在古代赋役体制下,不仅能集中力量办大事,更能以最小成本办好事。名臣海瑞无论是做知县时,还是主政一方,其中最大的亮点便是以工代赈,动用人数都是百万计。
无独有偶,一年后出任宝坻知县的袁黄,面临波及全县的旱情,仅仅凭借各方募捐得来的六百多两银和六百多石粮,在青黄不接的两个月里,不仅修缮河堤水渠数百里,更是全活宝坻县五万二千九百多人。
由此可知无论什么,若只论成本都很低廉。
他们担心的从不是正常情况,而是怕钦差利用手中权柄,强取豪夺名贵药材。一般药材便宜的一斤一二钱银子,贵的也不过六七分银。可名贵药材并不是这个价,如牛黄一斤十六两银,人参一斤十两银,相差数十上百倍。
可达官显贵偏偏就喜欢这些名贵药材,又造成这些价格居高不下。
药王庙会中,关外商人远比关内任一地区的商贾都多,他们手中的人参都是抢手货,就连京城的商人都来药王庙与他们交易。
张汝翼问道:“这么说来,会卿你现在也不知道要采购哪些药材?”
张介宾摇了摇头,说道:“确切的并不知道,不过据余吏目传回的消息,此番时疫是羊毛瘟,也将药方一并送回。但汝翼兄,也当知晓,不同地方,症状也大不一样,用药自然也应该因人制宜和因地制宜。”
“如此的话,可得好生谋划才是,这三百两得用到刀刃上。”张汝翼闻言开始沉思。
“不是三百两,我们此行来了十三人,除了李大哥和继盛外,都懂医术,就连几个车夫都能给牲口看病。我们可是打算就在这做事,给大家看病辨药,一个月至少赚他个一百两出来。”张介宾信心满满的说道。
白玉瞻赞道:“这是好想法,每年庙会数以万计的商贩,鱼龙混杂,只要你们亮出太医院身份,不愁没人请你们帮忙看药。”
“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身体力行,善莫大焉!”
张介宾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庙会期间唱戏,不会影响药材交易吗?”
“不会,庙会长达数月,不必急于一时,晚几天也没事。”林帮主说道。
杆儿头除了一开始跟着众人附和外,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道:“几位大人,马上就论到我等杆儿上台,我有些不放心,先告退去盯着点。”
得到回应后,杆儿头向杆儿聚集处挤去。
张介宾说道:“难得这般热闹,大家无需拘束,各自忙去吧,我与李大哥也看会戏。”
众人纷纷点头,源静禅师说道:“贫僧不喜热闹,先行告退。”
源静禅师说完就往药王庙走去。林帮主和瞎老头也跟着一起,林帮主是此次庙会主事人,要坐镇药王庙主持大局。而瞎老头是看不了戏,而台上的戏又多是些动作,很少语言,没办法听戏。
张介宾身边一下子就空旷起来,而此时一群杆儿一手持打狗棍,一手持碗,身手矫健的跃上台去,引得台下一阵阵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