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介宾一愣,追问道:“分科?在哪分科?”
“介宾赶紧去教习厅,大家都在那。”姚宏提醒道。
“教习厅?教习厅在哪?”张介宾虽然来过太医院好几次,可对太医院的布置并不熟悉。
王鼎新说道:“从这往北走,就在景惠殿以北,书林东南方,赶快去吧,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始了。”
“那你们怎么不参加?”张介宾很是奇怪,这还搞起特殊来了。
万纯忠说道:“十一科里并没有本草科,我们是编外人员。徐师特意将我们挑选出来,统一上课。”
张介宾想了想,本草虽然重要,但犯不着专门学习,他还是对大方脉科更感兴趣。
“徐师,各位同窗,介宾先走一步。”张介宾对众人团团作揖。
“赶紧走,赶紧走。”徐春甫一脸嫌弃道,他好不容易调起来的氛围,被眼前这家伙一句话给破坏了,能给好脸色才怪。
“大方脉科,我张介宾来了!”张介宾大喊一声,飞快跑去。
不过半柱香功夫,张介宾已经来到了景惠殿与北廊房之间的右学房。
此时不过辰时,分科已经开始许久,但远没到结束之时。
张介宾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先前走错地方,跑到本草科听讲去了。”八壹中文網
杨济时看了他一眼,便让他进来,接着说道:“我再给大家说一遍,此前凡本院习业,分为十三科,自御医以下,与医士医生各专一科。此情况至隆庆五年医改,有所变化。”
“御医吏目共二十人,各科分布情况:大方脉五人,伤寒科四人,小方脉、妇人科各二人,口齿、咽喉、外科、正骨、痘诊、眼科、针灸等7科,各一人。”
“医士、医生各70余名,各分配在不同的科目上学习,如果各官员缺,及医士医生名缺,即以该科人数,照例考试增补,如无相应人数,则本着宁缺勿滥原则,不必补足。”
“六年来,举荐人才俱增,且技艺精湛,本着惜才之心,医生剧增至一百余人。此番又扩招尔等一百八十余人,太医院人数已四百余人,这是我朝建院以来的首次。”
“院使大人承担着巨大压力,只等更应认真学习,方不辜负我等一片苦心。”
“现在我宣布各科招生情况:大方脉取四十五人,伤寒科去三十六人,小方脉取十八人,妇人科取十八人,口齿、咽喉、外科、正骨、痘诊、眼科、针灸等七科,各取九人。”
“一切凭考试入选,想去哪科自去各科师兄那领取试卷。”
杨济时说完,阎平之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欲进大方脉、伤寒科、小方脉者,请随我前往教习厅考试。”
张介宾赶紧跟着人群出去,右学房一下子少了大半人。特别是河南、山西医学生,大半都奔着大方脉和伤寒科而去。
张介宾领了大方脉试卷,安静的开始答题。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陆续交卷,来到外间等候。
张介宾对众人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脉诊,本草都没有单独分科也!”
刘梦松苦恼道:“谁说不是,我们师兄弟都全部分到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科去了。”
刘伋说道:“没法呀,除非有人像徐师一般站出来,单独开一科。”
“等师傅任了职,便可开脉科。”李先芳憧憬道。
周宗岳说道:“师傅才不会开脉科,师傅他老人家常说,脉诊只是四诊之一,不能舍其他而单论脉诊。”
张介宾想到金英教诲,插口道:“四诊合参是必须的,那你们可知舌诊和腹诊?”
“什么舌诊、腹诊?”周宗岳好奇的问道。
“你们可听过《敖氏伤寒金镜录》?”张介宾问道。
众人摇头,俞尧日努力回想,此时说道:“《内经》和《伤寒杂病论》倒有说要重视,舌形、舌质、舌苔在诊断疾病上的意义,可也没有给出相应的舌诊方法。”
张介宾点了点头,然后仔细回想金英所说内容,重新组织语言,一一介绍道。
“对,元朝一名唤敖氏之人,取法《内经》、《伤寒》,著《金镜录》、《点点金》二书,专论伤寒的舌诊,列舌像图十二幅。此后杜本认为十二幅图不能概括伤寒的所有舌象,又增补了二十四图,合为三十六种彩色图谱,取名《敖氏伤寒金镜录》。”
“其中二十四图专论舌苔,四图论舌质,八图兼论舌苔和舌质。”
“图中所载舌色有淡、红、青三种;论舌面变化,有红刺、红星、裂纹等;苔色有白、黄、灰、黑四种;苔质有干、滑、刺、偏、全、隔瓣等描述。对主要病理舌象均有提到。”
“每图还有文字说明,结合脉象阐述所主证候的病因病机、治法、预后判断等,实为舌诊开山之作。”
随着张介宾缓缓道来,众人将信将疑,实在是他太过活泼,又极爱整人,即便是假话,他也说得一本正经。特别是汤显祖等同舍之人,如今对他更是不信任。
可更多的人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现场杜撰。
张昶却是迷信张介宾,因为先前只有张介宾力挺他,还举出中原雅音来佐证中原依旧是中原,还是人人仰慕的那个中原。让张昶得到不少安慰。
“我相信你,介宾!”
随着张昶出言支持,宋培也问道:“不知这《敖氏伤寒金镜录》何处可见?”
宋培也是记忆超群,只听两遍便记住了这拗口的书名。
“就在太医院书林之中,昨日你们未见到吗?”
张介宾一指旁边的藏书楼,脸上的表情更是一幅很不应该,瞎子也能看到的模样。
他们都是提前交卷,自我感觉良好,毫不担心成绩。此时闻言,纷纷往东楼奔去。
张介宾见状一笑,他昨日是意外发现《敖氏伤寒金镜录》。他可不信众人能在藏书楼三万余卷书中那么容易就一下子找出来。
果然,众人一顿好找,还是一无所获。这时张介宾才不慌不忙的踱步而来,恰是闲庭信步。
张昶一着急,抓着他就拉了过去,张介宾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见众人一幅要生撕他的模样,再不敢耽搁,带众人来到一个角落,取出本书来。
众人一看正是《敖氏伤寒金镜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