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峰山位于京城近郊,香火很盛,一年有60多天的庙会,是京城百姓出游的最佳选择。
四月才是出游的好时候,不过徐春甫一行,显然并非奔着庙会而去,人少更乐得清静。
于医家而言最重要的是三皇庙、先医庙和药王庙(殿),不同地方规制不同,名称不同,祭祀对象不同,但无一例外都与医家有关。
北方最大的药王殿在安国,而整个大明最重要三皇庙却是在太医院,纳入了官方祭祀。
此去妙峰山纯粹也是为了散心赏景,顺道给药王殿烧柱香。
就在徐春甫一行登山时,东厂档头带着手下番子在澄清坊大街聚集,申时二刻,十二队人马已经到齐。
洪荩宝说道:“感谢各位档头的大力支持,感谢各位兄弟到来。话我就不多说了,弟兄们的功劳我一定会上报潞王,会有重赏,太后那也定会赏赐你们。”
简单几句话便调动了大家的干劲,在洪荩宝的带头下,一路向兵部行去。
到了兵部衙门,惊动了兵部守卫,里面没有路,再往里走便是兵部大牢,这群东厂番子明显是冲着兵部而来。
两伙人对峙者,谁也奈何不了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兵部成员赶来。
洪荩宝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像是在等什么。
很快谭纶带着一干兵部官吏走了出来,经过杨济时几日针灸,他也不怎么咳嗽,身子也比之前有劲儿了。
看见东厂来人,谭纶不由皱眉道:“你们东厂番子来我兵部有何贵干?”
“奉太后之命,带走一个人。”洪荩宝即便面对堂堂六部高官,正二品大员,他也丝毫不惧。这不仅仅是因为锦衣卫和东厂身份加持,更在于他是潞王的人,是能够在太后那说上话的人。
“懿旨在何处,拿来我过目一番。”谭纶淡淡的说道,心想着我大明的官连中旨都能驳回,那我何不驳回懿旨呢?
洪荩宝礼貌一笑:“太后是口喻,没有懿旨。大司马是要抗旨不遵吗?”
谭纶却道:“纶只知有朝廷不知有家事,只知有皇帝,不知有太后。我谭纶乃朝廷命官,不是一姓奴仆,无需听命后宫。”
洪荩宝神色此刻有点不大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说道:“大司马,我是奉命而来,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我何时为难你们了,我告诉你们凡事要有个度,冯相那,我可是能说上话的。朱指挥使那,我同样也认识。”
谭纶语气虽轻,意思却重。东厂一把手和锦衣卫一把手,他都能说上话,这对任何一个在东厂任职的锦衣卫来说,杀伤力都很大。
但洪荩宝却是打定了主意投奔潞王、太后,自然就对前领导和现任领导没有什么畏惧感。
“大司马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一定要带走地牢那小鬼,”
谭纶一挥手,兵部士卒围住了他们,喝道:“我倒要看,谁敢在兵部放肆!”
“大司马,你是执意要阻拦了?难道你要为了那囚犯抗旨不遵?”洪荩宝略带几分威胁。
“你可以试试!”谭纶说道。
“你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都有谁,你不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囚犯,而连累了那个大囚犯。”洪荩宝说完大小囚犯,看着谭纶脸色。
谭论当然知道他说的囚犯具体指谁,却也不惧。毕竟是得到张居正同意,不怕别人翻旧账。
“里面那人便是蓟州游击何将军吧?他可是连监军都打了的人,很怕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吧!你若让我带走那小王八蛋,回去我就向潞王汇报,此事便揭过,永不再追究。”洪荩宝说着自己的解决方案。
“我兵部之事,何须你来聒噪?来人,下了他们的武器,押送锦衣卫诏狱,交给朱指挥处理。”谭纶一声令下,众人便行动起来。
百多号人就在兵部门口打了起来,东厂番子虽然都是从锦衣卫里面精挑百选出来的,但对比谭论整顿过的京卫来说,他们就不够看了。
很快,东厂番子便只剩下几个档头,其余都被打趴。
洪荩宝厉声尖叫道:“谭伦你别太过分?”
“当年我能杀倭寇,今日还能被你给吓住了?”谭纶扬声道。
“谭伦,我要告你,告你包庇犯人。随意任由囚犯出入大牢,你就等着被参吧!”洪荩宝其实也顾不得面子,大喊大叫起来。
“你尽可去告。”谭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比如说他早已跟张居正达成汇报过,天塌不下来。
“我谭伦要保的人,谁也别想祸害。”他谭纶对着押送而走的众人喊道。
众人押走了番子,谭纶说道:“你们都自去忙,我去大牢看看!”
众官吏散去,谭纶径直往大牢而去。
大牢外有几个士兵在轮值,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先看见大门口不远处的那间一房。正是那个因伴使而入狱的兵部车架司一员。
“你放心,过几日我便找由头放你出来。”让人感恩戴德,再三言谢。
离开这个车驾司附近,继续往里走。来到何良臣的牢房,说道:“际明,京城非久留之地,我看你还是回蓟镇吧!”
何良臣没好气道:“当初是你亲自下令让戚继光抓我过来,这会儿又想赶我走,哪有这么容易!”
“京城并不安全,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挺多久!你还是回蓟镇,至少有戚继光保你,我也放心。”谭纶认真的说道,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怎么京城又有人想动我,这会儿是谁?”何良臣淡淡的问道,丝毫无不惧。
“这次是潞王,你的好徒弟给你招惹回来的,你还是离开的好,我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谭纶说道。
“我才不走了。就算要走我也要风风光光的走,而不是这么窝囊的离开。我不可能每次都这样。”何良臣突然吼道,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谭纶沉默了,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