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防盗时间12小时。沈氏也心疼闺女,拿了药给她擦,哄她道,“明儿可不叫人碰了,疼不疼?”又给她轻轻的吹。
何子衿惆怅,“这就是万人迷的苦恼啊。”
沈氏:……
沈素在外喊,“小芋艿烤好了啊!”
何子衿一声欢呼,丢开小镜子跑出去吃烤小芋艿,沈氏望着被闺女撞开来一荡一荡的大红色棉帘子,郁卒:养得这么个人来疯闺女才是苦恼啊。
这是秋天的小芋艿,吃不完晒干收到瓮里,到冬天在热草灰里煨熟,香甜软糯,味道有些像栗子。何子衿大眼睛眯起来,赞叹,“真好吃。”
沈素也剥来自吃,笑,“好吃让你吃三个。留着点儿肚子,一会儿还有更好吃的。”
何子衿问,“什么?”
“先不告诉你。”沈素看何子衿也没别的爱好,他倒是给外甥女买过竹蜻蜓啊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儿,也不见何子衿特别喜欢。何子衿最大的爱好就是听他讲些乡间的小故事,什么捉鱼捞虾啊,什么上山采药打猎啊,而且每逢他说到吃的时,何子衿还会咕唧咕唧的咽口水,以至于沈素偶尔怀疑外甥女是不是饿鬼投的胎。反正,外甥女的爱好就是吃好吃的。沈素也乐得看小家伙吃的鼓了肚皮的模样。
于是,继吃了三颗小芋艿之后,何子衿又吃了一蛊炖的特嫩特嫩的豆腐,浇了鸡汤料,香的很。何子衿还顺带着吃了两块鸡肉,吃完意犹未尽,跟他舅打听,“谁家做的豆腐啊,好嫩好嫩。”
沈素一幅神秘模样,何子衿问半日问不出来,知道她舅有意卖关子,只得道,“舅,明天还有没有的吃啊?”
沈素笑,“你听话就有。”
于是,何子衿连吃三天,到第四天再没有了,何子衿很遗憾的跟沈氏念叨,“舅舅叫人给我做的豆腐盅,可好吃可好吃了。豆腐蒸的嫩嫩的,浇了鸡汤,拌在一处,好吃的了不得。”
沈氏还当什么稀罕东西,道,“不就是豆腐么,晚上再蒸一个吃就是。”闺女好吃,沈氏是知道的。沈氏并不禁着何子衿,在沈氏看来,何子衿身子骨壮实,一年到头的连个喷嚏都不打,就是口壮的缘故。因为何子衿不挑食,不论瓜果蔬菜,还是鸡鱼蛋肉,都喜欢吃。小孩子家,健壮就是福气。如今见闺女喜欢豆腐盅,家里又不是没有,沈氏晚上亲自给闺女蒸了一蛊当夜宵。
何子衿一尝就不是个味儿,道,“不是这个豆腐,舅舅给我做的豆腐可嫩了,水嫩水嫩,还没这种豆子味儿。”
沈氏惊奇,“世上还有没豆腐味儿的豆腐?”
“舅舅做的就好吃。”何子衿叹,“娘,你手艺不行啊。”看她舅,长得帅不说,还会捣鼓美食,简直就是男神级的人物啊!
沈氏跟弟弟打听,沈素噗噗直笑,乐了半日方道,“家里不是杀了三头猪么?都说猪脑大补,子衿年纪小,正好补一补。”
沈氏气的直拧沈素耳朵,骂沈素,“把子衿吃坏了,我不揭了你的皮!”
沈素笑着讨饶,“哪里会吃坏,我自小吃到大。”他爹自家功名止步秀才,成为大半辈子的憾事,为了培养儿子,却因家里贫寒,没啥滋补的东西,便常去买猪脑一幅给儿子补一补。吃了十来年的猪脑,沈素实在吃怕了。那日他娘端上来,沈素浇上两勺炖好的鸡汤给何子衿吃了。看何子衿爱吃,干脆一天一幅,三幅猪脑都给何子衿补脑了。
何子衿倒没觉着如何,前世也有许多人爱吃这个,她只是没吃过,不想味儿着实不赖,巴嗒巴嗒嘴道,“怪道那么嫩,原来是猪脑啊。”
沈氏是不吃猪肉的,抱了何子衿走,一面走一面念叨,“别理你舅舅了,竟然给你吃猪脑,万一吃笨可怎么办。”
沈素不服气,喊他姐,“你觉着我笨是怎么着啊?”沈素自认为智商不低啊。
沈氏心说,吃十几年猪脑还没把秀才考出来,不是笨是什么。
热热闹闹的,就到了成亲的日子。沈素人擅交际,朋友多,尤其他生得俊美,大红的喜袍一穿能晃瞎半村子女娘的眼。更甭提沈氏沈母这样的至亲,瞧着沈素那是满眼骄傲。譬如有何子衿这小没出息,望着她舅那春风得意的俊美容颜,口水险些滴下来。
更别提她舅的丈母娘江地主的老婆江太太,据传,江太太一见她舅身着喜服的模样,当天将脸都笑歪了。还是请了县城里平安堂的神医张大夫来扎针才将脸给扎正,一时传为笑谈。
不管怎样,她舅这亲事办的热闹,哪怕排场有些土气,但人气绝对够。
当天何子衿还跟着她娘一道去新房看了新娘子,乍看之下,何子衿小小失望,新娘子江氏并不难看,且自有一种温婉柔美,只是,比起她舅便有些不足了。何子衿不禁心下暗叹,果然好汉无好妻啊,似她舅这样的颜,想娶到个颜值相仿的,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子衿存不住话,晚上还悄悄同沈氏嘀咕了一回,“舅妈不如舅舅好看。”
沈氏轻声训她,“看人哪能只看外貌,性子好才是真的。书上都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年纪不大,毛病不少,还知道以貌取人了,肤浅!”江氏相貌不差,只是跟沈素比显得平庸了。可是人好啊,沈氏与江氏一个村里的闺女,早便相熟的。且沈氏观察江氏的方式,与何氏观察她的方式是一样的。弟弟的亲事是早定了的,这些年,节下的针线江氏从没少过,一样样的做的仔细。由小见大,只要江氏人好,做沈家媳妇便够了。
何子衿也知自己幼稚了,嘟囔,“我就一说。”
“以后这种话,说也不要说。”沈氏拍拍她脊背,“睡吧。”
往时在家,这时辰何子衿早睡了,因今天人多热闹,又要去看新娘子,方耽搁了时侯,何子衿早就眼内饧涩,闻言立刻阖上眼睛,没两分钟便睡熟了。何恭小声笑,“这么个小小人儿,还知道丑俊了。”
“人小鬼大。”沈氏无奈,“也不知道天天肚子里在想什么。”
何恭道,“咱闺女这是聪明。”
“你别总赞她,孩子都是叫别人来赞的,哪有自家人便赞个不停的。”沈氏对丈夫也是无语。何恭笑,“我这是亲闺女,我当然觉着自己闺女好。”
沈氏觉着自己同这父女两个简直没法交流,她坚持,“反正别总当着丫头的面儿赞她。”
何恭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沈氏对丈夫的态度略有不满,道,“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你别总叫我唱黑脸行不?”
“我哪儿叫你唱黑脸了。我是觉着,闺女还小,不用太严厉。”何恭天生好性子,“再说,闺女也不叫不懂事,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人,是人之常情。”
“你以后不能这样,觉着是小事便不放在心上,孩子就是得教导才能长好。”沈氏道,“你甭看丫头年纪小,其实啥都明白。孩子就得从小教,你要觉着她小就不教她,等她大了再教就晚了。”沈氏素来虑事长远,这以貌取人的毛病,小时候大家不过一乐,若大了还这样……男孩子还好些,人家不过说个风流罪过,女人就事大了。
沈氏觉着自己有必要跟丈夫统一一下女儿的教育方式,对丈夫道,“以后你不能给那丫头两句好话便哄的哈哈一笑,便什么事都没了。做对了,当然要鼓励。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能心软就不说她。时常说着,她慢慢就明了是非。”
何恭虽觉着自家闺女聪明漂亮,以后绝不会是不明是非之人,但妻子说的也有理,遂一口应下。
沈氏自来是个心性高强的人,她知道自己出身普通,也没啥见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蠢人,她在家也识得字念过书,而且,并没有因为识了字念了书便自命不凡起来。很大程度上,沈氏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但,她同时也非常好强。
这种好强并没有体现她一定要丈夫考上什么什么了不起的功名,而是表现在她对女儿的教养上。尤其是婆婆一直嫌弃她闺女,沈氏愈发想把闺女教好。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别人越是瞧不起她,她越要把日子过好。别人越是瞧不上她闺女,她越是要把闺女教好!
“她呀,这会儿就天天做针线,小衣裳都做两三身了。”沈素一脸幸福的傻爸爸笑容,“我都说,还不知是闺女是儿子,衣裳也难做。她就做一身闺女穿的,再做身儿子穿的。”
沈氏道,“我这里还有子衿小时候的衣裳,一会理一理,你带去。小孩子娇嫩,刚生下来穿些旧衣裳好,软乎。”
沈素不跟沈氏客气,“媳妇前些天刚从娘家搜罗了一包袱回来,是阿仁小时候穿过的。”说一回即将出世的孩子,沈素问起沈氏的铺子,找来的伙计可还好用。
沈氏笑,“阿山机伶的很,咱们虽是新开的铺子,生意也还凑和。慢慢来吧,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开铺子就是为了手头松快些,卖酱菜也发不了大财,只要能应付铺子的日常开销,沈氏便很知足。
何子衿听说她舅要做爹了,也很替她舅高兴。唯有何老娘,面儿上也恭喜了沈素一番,转头又跟儿子念叨起生孙子的事儿。
便是沈氏心下也有些焦虑,闺女这都三岁了,她肚子还没动静,何恭安慰妻子道,“咱们夫妻恩爱,孩子早晚都会有。想是缘分未到,待缘分到了,自然便到。不必急,急也无用,你看哪家孩子是急出来的。”
“我是怕母亲着急。”何老娘可不是一般的急,自何子衿出生,这都急小三年了。
何恭笑,“娘是最不该急的,我与姐姐差五岁来着。”
听丈夫这般说,沈氏这心,暂且算是安了。
转眼便是一年冬天,沈氏在炭盆旁算着铺子里一年的节余。让何子衿说,沈氏十分聪明,以往在家也没学过理账算术,如今有了铺子,沈氏都是现学的,上手极快。
沈氏学会了,也不忘教一教闺女。何子衿早便会认字了,沈氏教她对着账本子念账面出入,沈氏用算盘对账。
母女两个对了一上午,何子衿问,“娘,赚着钱没?”古代的账册子同前世可不一样,要不是沈氏教她,她不一定能看得懂。
沈氏笑,“账面儿上是没有赔,只是暂时也见不到钱。铺子的租金不说,还有换门窗装修的钱,桌椅板凳,样样要钱。当初买的菜蔬,现在还在缸里腌着呢,也是钱哪。”
何子衿安慰她娘,“做买卖就是这样了,看着是有钱,其实钱都在买卖上了。”
沈氏合上账簿子,“是这个理。”
何子衿瞧着烤在炭盆上的芋艿干,这是她舅特意送来给她吃的,何子衿有空就在炭盆上烤几个。这会儿闻着香喷喷的,何子衿问,“差不多熟了吧?”
沈氏拿火钳戳一下,点点头,何子衿捧个木盒子,沈氏用火钳给她夹起来搁盒子里,说,“烫,一会儿再吃。”
何子衿道,“娘,分你一半,我拿几个给祖母尝尝。”
沈氏道,“你都拿去吧,我不爱吃这个。”
何子衿便都拿去了,她娘喜吃水果,她爹也不爱吃这个,嫌干,倒是她祖母,何老娘拿眼一瞥,摆出个十万分看不上的模样,“我当啥好东西,唉,这有什么好吃的。干巴不说,还噎人。”一面挑剔,何老娘一面命余嬷嬷倒些温水来,自己挑个烤芋艿拿到手里剥了皮,不消片刻便巴嗒巴嗒吃个精光。吃完之后一抹嘴儿,继续十万个看不上的样子,“以后有好的给我拿来,这些破烂东西就别拿来了。”
何子衿唇角一抽,掖揄,“等哪天我发了财,就给您金砖盖房,银砖铺地。”
何老娘一乐,“赶明儿给你祖父上坟,我去瞧瞧咱们老何家祖坟冒青烟没啊。”
“冒,怎么能不冒。我听人说,祖父当年娶您过门儿的时候,咱老何家坟头儿上的青烟呼呼的冒啊,跟着火似的。”何子衿张嘴就能鬼扯一段子虚乌有的事儿来,何老娘气笑,“嘿!你个死丫头,又来这儿寻老娘开心!”伸手要打,何子衿多灵光,早嗖的跑到门口去,说,“我回去吃饭啦!”
何老娘拍拍大腿,抖一抖掉在衣襟上的芋艿渣,道,“叫你爹你娘过来吃吧,我叫厨下烧了羊肉锅子,人多吃起来才香。”
何子衿眼睛一亮,道,“我把我屋里的小青菜拔点儿来,正好烫着吃。”
何老娘“嘿”一声,嘲笑,“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铁公鸡都拔毛啦!”何子衿常去贤姑太太那里,学了些侍弄花草的本事。家里养花的事倒不值什么,倒是何子衿嫌冬天没青菜吃,便弄了些瓦盆陶罐的,在屋里养了好些青菜。这东西,夏天多的能拿去喂牛羊,到冬天则稀罕的了不得。碧水县都没卖的,如陈家那样的有钱,还得去州府才能买些个绿叶子青菜回来。何子衿呢,她自己种的来。吃一冬的萝卜白菜,何老娘也想尝尝青菜味儿,谁晓得何子衿这抠门儿的,倒不是不给何老娘吃,但每次都要何老娘拿东西换。何老娘吃何子衿的青菜都吃的肉疼,如今,不必何老娘大出血,何子衿主动拿出青菜来吃,何老娘可是好生惊叹了一回。
何子衿听何老娘说她是铁公鸡,嘿嘿一笑,回一句,“这叫,有其祖必有其孙哪!”
何老娘骂一句“小兔崽子”,何子衿早跑远了。
在何老娘这儿吃了一顿羊肉锅子,何子衿吃饱就犯困,何老娘说她,“别吃了睡,睡了吃的。看你这圆滚滚的样儿,以后可怎么着才好。”
何子衿懒洋洋道,“以后就叫祖母养呗,还能怎么着。”
何老娘揉眉,“可是愁死我了。”上辈子不修,修来这种讨债鬼的孙女。
何子衿眉开眼笑,“可是。”看何老娘发愁,她就打心里乐。
何恭险喷茶,说何子衿,“别跟你祖母耍宝了,刚吃完饭,困也别睡,遛达遛达消消饭食再睡。”
何子衿应了,何恭又与老娘说起常指点他文章的许先生的生辰快到的事,何老娘道,“是不是还预备往年的礼。”无非是衣裳料子或是笔墨一类,碧水县是小地方,东西不讲究,差不多就成。
何恭点头,何子衿指了何老娘屋里的一盆梅花道,“爹爹,好看不?”
“不错,前儿我就瞧着要开花了,这是先孝敬你祖母了。”何恭很是欣慰,闺女虽爱跟老娘拌嘴逗乐,其实什么都会先想着老娘,孝顺的很。
何子衿道,“我还有好几盆,爹你拿两盆去给许先生贺寿吧。读书人不都喜欢这个么,梅兰竹菊啥的。”
何恭有些犹豫,想着闺女养花也怪不容易的,何恭道,“你不是说要送你外祖父两盆么?”
沈氏笑,“我爹那里送什么花不成,只要是外孙女送的,心意都一样。她还有一屋子呢。”何家人就这么几口,宅子却是三进,宽敞的很。何子衿要养花,先时只是在自己房间养,后来连沈氏何恭的屋子都养满了,沈氏便空出一间屋子给闺女做花房。
听妻子闺女这般说,何恭便应了。
何老娘很满意沈氏的态度,女人家,凡事,当然要以婆家为先啦。何老娘心下痛快,很罕见的同沈氏道,“前儿你姑妈给我块料子,我觉着鲜亮了。我这把年纪,穿上也不像。倒是你们年轻人,穿什么都好看。”命余嬷嬷取出来,“你拿去做衣裳吧。”
沈氏忙道,“母亲又不老,正是穿的时候,母亲留着用吧,我衣裳还有。”
何老娘道,“大过年的,也该鲜亮些。拿着吧,你不用,给丫头做衣裳也行。”
余嬷嬷捧出来,沈氏见还是绸缎料子,忙又谢了何老娘一回,暗想,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她嫁到何家五年了,何老娘是头一遭给她东西。
其实,何老娘渐渐也认了。初时不喜沈氏是因她相中的媳妇是小陈氏,后来儿子死活要娶沈氏,虽碍于儿子的坚持,何老娘点了头,到底心下是不快的,看沈氏便一直不顺眼。几年过去,何老娘也看开了。沈氏虽不是她相中的,这几年瞧着,好在是个过日子的人,服侍儿子也周全。瞧着儿子的面子,当然,还有那不省心的丫头片子……兴许儿子命里就应着了沈氏做媳妇。
这几年又有余嬷嬷在身边劝着,何老娘今日一开怀,就给了沈氏一块衣裳料子,见沈氏感动的模样,何老娘心下满意:嗯,知道感恩,这料子还算没给错人。
沈氏带着衣料回房,打发何子衿去午睡后又瞧了许久。何恭道,“你喜欢这料子,明儿咱们再去买两块。”
抚摸着光润柔软的丝绸衣料,沈氏低语感叹,“这是母亲第一次给我东西呢。”
何恭顿觉心酸,将妻子揽在怀里,满是歉疚,“辛苦你了。”
陈姑妈抱着侄子哭的天翻地覆。
待劝得陈姑妈喝过安神汤药,何恭有空与沈氏说一说陈姑丈的鬼迷心窍时,时已入夜。小夫妻的枕边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何况何恭与沈氏素有情分极好。何恭道,“真给你说着了,姑丈如今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是定要狐狸精进门的。”
沈氏叹口气,“我瞧着姑妈,十分可怜。”陈姑妈以往与她不对盘,但,阿姑妈是个好强的性子,以往都是神采飞扬的一个人,如今因着这事,整个人老了二十岁不止,每天眼睛都是肿的,又是这把年纪,沈氏并非铁石心肠,看着都觉可怜。
何恭跟着叹气,“要不请朝云观的仙长给姑丈算算,是不是鬼上身,还是怎么了?以前姑丈可不是这样。”何家着紧的亲戚少,陈家绝对算得上至亲。两家素来亲密,不然先时也论不到亲事上……想到这里,何恭思及小陈表妹,不禁又是一叹,“叫表妹知道了家里这些事,还不知怎样糟心。”
何恭这一叹,倒给沈氏提了醒,沈氏微微支起身子,烛光映得沈氏双眸柔亮,沈氏道,“兴许这事儿就得指望表妹了。”
何恭将妻子按下揽在怀里,把被子压好,“小心冻着。”
沈氏道,“你听我说,不如叫姑妈去州府寻表妹去。”
“表妹就是在家,看姑丈今天的样子,她也管不了,何况表妹都嫁人了,如今在宁家守寡,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怎好因这事叫她烦恼。”何恭与陈表妹一道长大,对这个表妹的性子十分了解。何恭就是个好性子人,陈表妹,那啥,比他还绵软呢。何恭可不觉着小陈表妹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