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能被武安侯夫人派到小纪氏身边,跟着陪嫁到宋家,自然是第一等心腹的妥当人。
小纪氏将宋嘉言交给梁嬷嬷照看,自然有自己的考虑。第一,先安了嫡母之心;第二,宋嘉言如今不过一小奶娃娃,说句良心话,小纪氏不过是在宋荣面前说的好听,其实打心里,宋嘉言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小纪氏也没什么心思照看宋嘉言。不过,她也没有把宋嘉言养死的意思。故而,交给梁嬷嬷,也省得自己费心。其三,养小孩子可是个操心的事,用宋嘉言分散梁嬷嬷的心思,也省得这老货总是盯着自己。其四,自己亲养前嫡女养大,对自己的名声也有好处。
如此,小纪氏将宋嘉言放到自己院中,实不必操半点儿心,却是一举四得,好处无限。
在小纪氏眼里心头,宋嘉言不过一奶娃娃,如今,她的心思都在应付宋老太太的刁难上。
小纪氏是个很能忍耐的人,甭管宋老太太如何冷眼挑剔、冷言冷语,小纪氏只管闷头听着,至于听进去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每天宋荣落衙回家,小纪氏都会欢欢喜喜的迎上前,跟宋荣说些家长里短。
至于宋老太太偶尔道,“你既是贤妻,便给姨娘们安排安排,如何轮流伺候你们老爷,这些也是你的本分。”
小纪氏当下柔声细气道,“媳妇早就盘算过了,正想跟老太太商量呢。媳妇想着,一个月三十天,李姨娘身子不好,不敢叫她服侍老爷。故而,媳妇想着,老爷初一、十五到媳妇房里,是给媳妇的脸面。因媳妇要照看言姐儿,余者二十八天,柳姨娘、翠姨娘就轮流着服侍,对半分。老太太说可好?”
宋老太太一路靠着儿子方有了今日富贵,在她心里,最宝贝的便是两个儿子。如今小儿子宋耀外放,她跟着长子宋荣住,宋老太太最担心的莫过于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呢。原是想给小纪氏个下马威,叫她知晓厉害,不料小纪氏半分不争宠,倒把宋荣往妾室房里推。竟然有女人这样不识好歹,“嫌弃”儿子还是怎地?
总之,鸡蛋里挑骨头,总有不是之处。宋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正待发火,小纪氏已是一脸惶恐,道,“媳妇自知蠢笨,若老太太觉着不好,教媳妇就是。”
宋老太太当下一噎,是啊,她本是怕儿子被媳妇勾引了,方寻小纪氏的麻烦。现下,小纪氏半点不争宠,极大方的将宋荣往妾室房里推,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叫小纪氏去争宠吧。宋老太太无语可讲,到底心下气不顺,遂不耐烦道,“什么事都我去操心,要你有什么用?”
小纪氏愈发惶恐,第二日,小纪氏眼睛微红,跟宋老太太诉苦道,“昨日,媳妇将两位姨娘轮流侍侯的话一说,老爷便恼了。”
宋老太太又骂,“真个没用!”
小纪氏闷头只管听着。
结果,宋荣整整一个月都歇在小纪氏房里,哪怕小纪氏不方便的那几日,也未有例外。
其实,小纪氏心里也打着鼓呢。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把丈夫往别处推,不过,小纪氏心思灵活,且她生于侯门府第,本就是姨娘所出,见惯男人三妻四妾。又担心把宋荣约束的太紧,倒让宋荣厌烦于她。故而,自己不舒坦时,便安排了宋荣去西厢。
不料,宋荣并无此意,小纪氏欢喜至极,一晚上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宋荣何等精明之人,早瞧出小纪氏的心思,床间安歇后方低声问她,“我不去厢房,你这样开心?”
小纪氏嫩藕一样的手臂环着丈夫坚实的颈项,柔软的身子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小声道,“老爷,我高兴的紧。”她本就是庶出,生母是得宠十几载的姨娘。章姨娘论见识出身绝比不过武安侯夫人,不过,论如何讨男人的欢心,章姨娘自有一番心得。她就小纪氏这一个亲女,早在小纪氏出嫁前,母女两个私房话中,章姨娘已将自身本领尽数传授给了女儿知道。故此,小纪氏绝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矜持又自重身份。她紧记章姨娘的教导:除了男人的宠爱,什么都是虚的。若嫁个男人守活寡,那些贤名儿要来有什么用?
何况宋荣生的如朗月明星,这样的俊俏多情,又肯疼宠于她。小纪氏心里喜欢的紧,更不愿将丈夫拱手让出。
“就是这样不大贤惠,我也高兴。”小纪氏声音娇软,“老爷只喜欢我,我也只喜欢老爷。”
宋荣拍拍她的脊背,心中怜意无限,道,“爷也喜欢你。”
宋嘉言觉着,小纪氏是个神人,绝对是女人中的战斗机。
由于小纪氏独宠于宋荣,柳姨娘翠姨娘两个,整整小半年也摸不到宋荣一根鸟毛,两个貌美姨娘厢房寂寞,便喜欢到东厢来,打着看宋嘉言的名义跟翠蕊等说话聊天、打发时光。
故而,托福于两个满腹怨气的碎嘴姨娘,宋嘉言听了满耳朵的八卦。包括小纪氏与宋荣晚上要折腾到三更天,把个宋大老爷折腾的每天得喝补药吃大力丸才能满足小纪氏这。
当然,两个姨娘说这种话时,酸的像刚喝了二斤醋回来。
不过,偶一次梁嬷嬷听到这两个姨娘不着调的话,当即把二人撵了出去,再不叫她们进东厢来,以免污了大姑娘宋嘉言的耳朵。
梁嬷嬷不愧是侯府出来的,自有其见识,言语间提点翠蕊道,“本就是奴才,难道给家里爷们儿做了小,便不是奴才了?一颗心摆正,日后到了年头儿,求主子给看门好亲事,哪怕是嫁给奴才,到底是正头夫妻呢。”像武安侯府的章姨娘小纪氏的亲娘,虽是受宠多年,诞下二子一女,那又如何?
即便武安侯为了家中爵位考虑,已是将庶长子记在嫡妻名下充为嫡子。但,章氏,该是姨娘,还是姨娘。
章家那一家子,该是奴才,还是奴才。
梁嬷嬷身为武安侯夫人的心腹嬷嬷,自然对姨娘之流非常瞧不起。而且,梁嬷嬷在照顾孩子上面,的确很有一手,由她管着东厢的事,宋嘉言不但每日奶喝的香甜,还能吃些蛋奶羹、香米粥之类的辅食,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白胖水灵起来。
再有,宋嘉让这个小哥哥也经常来看她,还会送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礼物。什么蝈蝈、陀螺、哨子、小鸟儿,有一次,宋嘉让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条僵死的蛇,险些把满屋丫环婆子吓得半死。叫宋荣知道,狠狠骂了宋嘉让一顿。
若不是上有宋老太太心肝儿肉的护着、下有小纪氏死命的拦着,宋荣非揍人不可。后来,宋嘉让便被宋荣拎去上学念书了。
要说这些事,宋嘉言是如何知晓的,宋嘉让不是个能存得住事的,也不管宋嘉言听不听得懂,来瞧妹妹时便嘀嘀咕咕的说给妹妹听,说自己念书多么辛苦,学堂里的先生打手板之类。
每听宋嘉让唧咕念书辛苦,宋嘉言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翻白眼,便是她也听宋老太太念叨过当年便宜老爹宋荣是如何的天资卓绝,三岁识字五岁做诗,众人敬仰,偏偏还没给“伤仲永”,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接金榜题名、占得鳌头。如今再看宋嘉让这提起念书就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用比较也知道这家伙在念书上绝没有继承便宜爹的天赋才华。
有时,听宋嘉让诉苦,宋嘉言真想安慰安慰宋嘉让。
不过,宋嘉言依旧十分小心,哪怕她觉着随着她渐渐长大,有一些前世的记忆,好像越发模糊。但,宋嘉言是谨慎的,她不敢随意的露出与众不同来。于是,在宋嘉让跟她说话时,她便伸出嫩嫩的小手,握住宋嘉让一根手指,“哥哥、哥哥”的叫他。
每当这时,宋嘉让便非常开心,将所有课业上的烦恼抛诸脑后。
宋嘉言觉着,或许这就是血亲的魅力,宋嘉让对她,一直非常好。
兄妹两个融洽非常,倒是宋老太太,的确是让宋嘉言长了见识。
这年头,高门大户,即便媳妇不好,再没哪个婆婆会亲自上手教训的。毕竟,身份教养在那里。便是寻常庄户人家,除非遇着泼妇,也断没有这样的事。
结果,宋老太太就是把小纪氏给打了。
兴许是小纪氏低眉顺眼了太久,瞧着太软豆腐,宋老太太骂的不过瘾,直接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小纪氏娇娇嫩嫩的如花脸庞,一掌下去,肿了半边。
宋荣刚一回家,便有机伶的媳妇将事情回禀了宋荣。宋荣直接回了主院,见小纪氏脸色苍白半毁容、怔怔的坐在床头,身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翠裙丫头。
“老爷回来了。”小纪氏想笑却笑不出,一低头,两行泪就掉在了裙裳之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宋荣已是几步上前,坐在小纪氏身畔,握住她的手道,“你受委屈了。”
小纪氏摇一摇头,指了指一旁的丫头,连声音都没有多少力气,道,“这是老太太赏给老爷做妾的。老爷也认得,翠珠,给老爷见礼吧。”
宋荣有才有貌有地位,正是身富力强之时,何况宋老太太十分乐意给儿子抬举通房姨娘,自然是家中丫环眼中的大肥肉。
翠珠早瞧得出老爷太太心情不佳,故而,脸上不敢有半分欢颜,只是老实的行过礼。
宋荣直接唤道,“绿云,去叫方忠家的进来。翠珠年纪也大了,看看府里可有年纪相配的小子……”宋荣话一出口,翠珠已惊的花颜失色,扑通跪地上,苦苦哀求,“老爷太太若不喜奴婢,奴婢情可回老太太身边服侍。”她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便是太太,再不情愿,不依旧带她过来了么。
翠珠这种伎俩,宋荣尚不放在眼中,当下冷冷道,“罢了,看来她自有宏愿。如此,便令方忠家的给她寻个好去处,倒省得辱没了她。”
翠珠一声哀鸣,再想求饶,已被绿云与红香两个堵了嘴、扭了胳膊,强行拖了出去。
小纪氏忽而一声痛哭,扑到丈夫怀里,那种痛哭的声音,连东厢里正在睡觉的宋嘉言都给吵醒了。梁嬷嬷见她醒了,先给她把尿。尽管实在没面子没尊严,不过,这么刚刚一周的年纪,宋嘉言能把路走稳就很不错了。至于拉屎拉尿之人生大事,的确需要人帮忙。
小纪氏一场大哭,多少隐忍委屈,咬牙一句没提。最终,小纪氏哽咽道,“我想回家了。”
宋荣回家直奔主院,又处置了翠珠,安抚小纪氏,便是不想小纪氏回武安侯府去诉苦。闻言,连忙取出帕子给小纪氏擦眼泪,宋荣道,“今日已是晚了,何况这样回去,倒叫岳父岳母伤心了。”
小纪氏在宋荣的怀里抽泣着,“我想我姨娘,我真想我姨娘。”
“我好想回去,跟我姨娘说说话。”小纪氏哭成个泪人,道,“我又怕这样回去,叫父亲母亲问起来,可要怎么说呢。”
宋荣稍稍安心,柔声道,“莫哭了,等再过几日,我休沐,陪你回娘家看看可好?”
小纪氏抽咽着点了点头,绿云早命备了温水,宋荣一叫,忙便捧了进来。小纪氏洗了脸,眼泪仍是止不住,道,“都是我无能,叫老太太生气。当初父亲陪嫁了我个别院,不如我先带着言姐儿到别院住几日,待老太太消了气,我们母女再回来。也省得老太太见了我不痛快,老爷也跟着两相为难。”在这个时候,宋嘉言便有了用处。
宋荣在衙门是主力,劳累了一天回来,家里又鸡飞狗跳,此刻,不禁叹道,“母亲那里,我亲去说。你累了这一天,先让他们传晚饭吧。我去母亲屋里看看。”
小纪氏拉着宋荣的袖子,两眼红肿,水波摇曳,柔声道,“莫跟老太太着急……就是,就是翠珠的事,老爷也慢慢跟老太太说。”
宋荣拍拍小纪氏的手,方起身去了。
也不知宋荣如何解决了宋老太太,反正接下来,不仅宋老太分了,连带西厢两个姨娘也明显沉寂了许多。
又一个月,小纪氏很顺利的被诊出身孕,宋荣脸上也跟着喜气洋洋,于朝中钻营起来,愈发卖力了。
倒是武安侯府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章姨娘一家子,原是武安侯府的家生子。不知因何,突然提出要自赎出府,做良民去。
武安侯府如何反应,宋嘉言不得而知,但,梁嬷嬷私下叹了好几回气,还直念叨,“人心不足蛇吞相啊。”
小纪氏倒是喜气洋洋的,她初有身孕,自己又是个精细人,滋补的一张俏脸都圆了几分。小纪氏是这样对宋荣说的,“人哪,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是姨娘生的,至如今,姨娘都常常自责,说是对不住我,把我生成庶女。”小纪氏柔柔一笑,“小时候,说不羡慕大姐、二姐是假的。不过,姨娘对我非常好。谁嫌弃她、看不起她,我与弟弟们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万不能这样不孝的。如今,章家知道上进,我真高兴呀。”
小纪氏说的坦荡,且她容貌明媚,正因有孕,滋补有方,连身材都圆润有料了许多,整个人喜笑颜开。宋荣本就喜欢她,见她这幅模样,便道,“既然自赎为良民,可有住的地方?”
“总会有的。”小纪氏笑,低声道,“我就是想跟老爷说一声,我想私下打点些东西给章家送去。就是不知道,成不成?”说着,小纪氏一脸期待的望向宋荣。
“应该的。”宋荣应的非常干脆。
武安侯府的大致情况,宋荣还是知道的。
章姨娘生下二子一女,哪怕家生子出身,如今武安侯府没有嫡子,将来武安侯府的爵位产业,若无意外,便是庶长子纪文的。
纪文是小纪氏的同胞弟弟,有武安侯教导着,为人做事都不差。
母以子贵。
哪怕纪文已记在嫡母名下,但,他的生母是章姨娘,这是无庸置疑的。当初,大纪氏过逝后,武安侯府实在舍不得宋荣这支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潜力股,再为宋嘉让宋嘉言兄妹考虑,方有了择庶女嫁给宋荣做填房的意思。
其实,依宋荣在朝中的势头,若不娶纪家女,他也能寻一门好亲。
不过,宋荣科举晋身,出身平平,始终少了那么一丝底蕴。
何况,他的确心仪小纪氏。
不论小纪氏的品貌、出身,宋荣都喜欢。
如今,却是越来越喜欢,尤其,小纪氏是纪文的亲姐。
而纪文,是将来的武安侯。
章家自赎其身,成了良民。
小纪氏禀过宋荣后,厚厚的备了份礼送到了章家。
因此事,梁嬷嬷连着几日都心情不佳,偶有单独抱着宋嘉言时,还会絮叨,“姐儿要好好长啊,长大好为你母亲争口气啊。”
想到章家之事,宋嘉言也唯有叹气的:看来,如今武安侯府完全是庶强嫡弱的格局啊。
但是,看一眼抱着自己絮叨的梁嬷嬷:外祖母既能叫心腹嬷嬷跟着小纪氏陪嫁过来,想来在武安侯府并非全无地位的。
事实上,宋嘉言还真猜着了大半。
侯门府第,嫡母好端端的还没死呢,庶子生母家族就想要翻身做主,武安侯夫人若不把此脸面找补回来,以后也不必继续活着了。
对于章家自赎出府之事,武安侯夫人什么都没说,倒是武安侯心下觉着有些亏欠老妻,着人收拾了不少首饰面料古董玩物的给老妻送去,以讨老妻开心。
见了这些东西,武安侯夫人便打发丫环将章姨娘的身契给武安侯送了去。片刻后,武安侯到了正房,脸上还端着些,问,“你这是做什么?”将装身契的匣子身袖管中取出,又放回老妻跟前。
武安侯夫人微微一笑,“没什么,章家既然一家子都成了良民。章姨娘也是老大的亲娘,我将章姨娘的身契还给侯爷,也不枉侯爷送我那些好东西了。”
武安侯皱眉,“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好话!”武安侯夫人不耐烦应付他,道,“侯爷若没事,就请吧,我这里要传晚饭了。”
武安侯瞪眼,“莫非这不是我的屋子?”在正房竟然被撵,面子可往哪儿搁哟。
武安侯夫人冷笑,“我这两日不大痛快,侯爷若想吵架,就尽管来刺我的眼好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武安侯夫人抬手便将装着章姨娘卖身契的匣子砸在地上,高声斥道,“既瞧不上我这个嫡母,何必记在我的名下!想跟章家亲热,明天便从族谱上改回章氏名下去,谁还稀罕这现成的儿子不成!我告诉你,纪轩,便是皇帝老子,也没有这样抬举小老婆家的!你既抬举章家,还不去给章氏请封诰命!再满城摆酒庆贺,这才是你老纪家的脸面呢!”
武安侯夫人一怒之下,桌子上的盘盘碗碗砸了一地。
武安侯理亏在先,连忙道,“不过是放他们脱籍罢了,你这是哪里的话。”
武安侯夫人冷笑,“今日脱籍,明天就要捐官,大后天我就该收拾收拾让贤了!”
“好好好,就算我对不住你,成了吧?”武安侯道,“你安心吧,不过是放他们为良民,捐官的事完全莫须有的。”
武安侯夫人安坐于榻上,忽然又转了语气,声音温和至极,落在人耳中又带了一丝诡异寒气,“我没什么不安心的。我这辈子拢共就养了两个丫头,大丫头已经嫁了,二丫头命短,虽留下两个儿女,不过都是姓宋的,我再操心也操心不到宋家去。”
说到早逝的二女儿时,武安侯夫人已是泪流满面,道,“便是如今死了,也没有不放心的。倒是纪轩,庶子已有了嫡子的名份,将来待我闭了眼,小老婆扶正,估计你这侯爷也该让贤了吧?”
“胡言乱语。”武安侯斥道,脸上已有几分不悦。
“是不是胡言乱语,日后便可见分晓。”武安侯夫人擦去眼泪,道,“这府里,庶子不能安分,姨娘野心勃勃。乱象已现。”
“若是纪文真正袭爵,坐稳了这武安侯之位,再把章家抬到天上去,我也服他有这份耐力忍心!如今,世子之位尚且没挨着边儿呢,便以为这府里唯他是主了。侯爷,庶子不能尊我敬我,我倒也省得这一份心。不过你们叫我快活一日我且快活一日罢了,什么时候,你们厌烦了我,说上一声,我必不再碍你们的眼。人生在世,不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