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人有什么万全之策,谢莫如对外面形势并不清楚,缺少准确的信息来源,她也无法猜测出宁大人的手段。
既然猜不出,谢莫如索性就不猜了。
二月二龙抬头。
天犹寒,小花园里却已是迎春吐蕊,新笋鲜嫩了,杜鹃树也枝条转绿,发出新芽,谢莫如喜欢春天这种娇嫩的绿意,带着勃勃的生机。看着这些花儿啊草啊,便让人觉着,活着实在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丫环来叫谢莫如回去用早饭时,时辰与往日不差分毫,她规矩严明,起居三餐自有法度,只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春天的早晨,竟无端生出些许流连之意。
早饭是春饼。
龙抬头是吃春饼的节日,桌上摆好一碟玉色薄饼,一盘炒绿豆芽,一盘合菜,一盘韭黄肉丝,一盘炒鸡蛋。绿豆芽要炒得脆,合菜则是肉丝、菠菜、粉丝、黄花、木耳合炒。裹在春饼里吃,味道不坏。其实,听张嬷嬷说,正经春饼的吃法儿,除了这四样热菜,还须有些冷盘,譬如小肚切丝、火腿丝、熏肘子丝、酱肘子丝、蔻仁、香肠、炉肉、薰鸡丝之类,再配以甜面酱与鲁地的羊角葱,才叫香呢。奈何谢莫如一向不喜欢吃或腌或酱的肉类,故此冷盘便免了。
吃过春饼,又进了一碗珍珠米粥,谢莫如起身漱口,梳妆后到正小院儿外请过安,便去松柏院了。
谢太太近日心情舒畅,次子要出使西蛮,可见是得皇帝青眼的。今日又是过节的日子,见谢莫如请安不禁眉开眼笑,“坐吧。”她已知晓,次子能出使西蛮,起因还是这个长孙女提的醒儿。抛去近来越发倚重谢莫如不说,谢太太看谢莫如实在越发顺眼,笑问,“可吃过春饼了?”
“吃了。”谢莫如接过素蓝捧上的茶,呷一口道,“平日里都想不起吃这个。”其实挺好吃。
谢莫忧道,“是啊,尤其今年的薰鸡丝,百吃不厌。”
谢太太不由笑道,“可见是合了咱们二姑娘的口味。”
“大合大合。”谢莫忧摇头晃脑,引得谢太太一乐。
说笑几句,姐妹二人便去华章堂上学去了。
今天是龙抬头的大日子,民间吃过春饼,就要准备耕种之事了,朝廷也有亲耕亲蚕的盛大仪式。谢柏傍晚带了宜安公主一并回府吃饭。
宜安公主也乐得来谢家,以往在宫中时,宜安公主还真盼着自己开府,当家作主,岂不自在。如今这开府嫁人,来往的也就是宫里与文康长公主、承恩公府三处,再有,便是谢家了。
谢府自然置办得上等席面儿,谢莫如也没能回杜鹃院与母亲一并用饭。自从年酒事件之后,宜安公主待谢莫如便有几分客气了。如今,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大愿意同谢莫如打交道。大过年的,她就替太后传了一回话儿,结果,把太后身边儿的老嬷嬷给折进去了。她就一道请吃了回年酒,永福公主进静心庵了……这两件事,要说怪到宜安公主头上,宜安公主有些冤,可是吧,多多少少的都与她有些关系。闹得宜安公主好不惶恐,进宫请安也是战战兢兢的,还是太后安慰她几句,说事情不怪她,宜安公主这才好了些。并且下定决心,以后尽量远离谢莫如。
太会生事了!
尤其是,生了事吧,谢莫如总是非常占理,吃挂落的都是别人。
都说谢莫如像大长公主,甭管这种说法是真是假吧,宜安公主虽也是自幼长于宫廷,但她对大长公主当真不熟悉。不过宜安公主还是觉着,倘大长公主也似谢莫如这般厉害,也不怪当初能掌政多年了。
宜安公主对谢莫如有几分疏离,谢柏与谢莫如却是极亲近的。待晚宴过后,宜安公主谢柏二人回了苍柏院休息,谢柏还特意吩咐墨菊,“明日着人去杜鹃院说一声,后儿个休沐,问莫如有没有空,一道出去踏春。”
墨菊恭敬应下,宜安公主身边的侍女服侍着公主驸马洗漱。待洗漱后,宜安公主方道,“你后儿个不是去给李公子贺寿么。”
“是啊,莫如也认得李樵,正好一道去。”谢柏笑悠悠地。
宜安公主正坐在妆镜台前由侍女服侍着通头,不禁问,“难道只带莫如一个?莫忧不去?”她更喜欢天真明媚的谢莫忧一些。
谢柏道,“莫忧又不认得李樵。”
宜安公主望向镜中的丈夫,嗔道,“你这叔叔当的,罢了,你就带莫如去吧。”就李樵这名声,丈夫这般毫无顾忌的带着谢莫如去,要她说,总是不大妥当的。只是,丈夫又与李樵交好,她也觉着李樵当初那事儿委实冤枉,可这黑锅李樵已经背了,与之来往,还是要当心一些方好。不过,事涉谢莫如,她还是少开口吧。
第二日,墨菊过去杜鹃院传话已是晌午时分了,主要是早上要服侍主子,头晌她倒是有空,谢莫如却是要去华章堂上课的。待晌午过来杜鹃院,墨菊都觉着有些晚,谢莫如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莫忧去么?
墨菊道,“二爷并未交待奴婢去芍药院,想来二姑娘是不去的。”
谢莫如心下便明白了,明天的得程肯定与李樵相关。点点头,打发墨菊下去吃茶了。墨菊生怕谢莫如误会,特意与紫藤解释道,“论理,昨儿晚上二爷交待的,今儿早我就该过来。只是我早上不得空,叫小丫环过来,又怕说不明白,头晌过来,大姑娘在华章堂上学,就耽搁到了这会儿。”
紫藤性子偏直,直接道,“墨菊姐姐放心,我们姑娘再好脾气不过。”
墨菊笑,“是啊。”大姑娘的脾气好坏不论,不过,大姑娘素来对苍柏院不错,但,越是如此,墨菊身为苍柏院的首席大丫环,越发要将事情做圆满方好。
谢莫如未将这点儿小事放心上,她一直以为谢柏又要拿她做个幌子啥的,却是未料及二月初四是李樵的生辰。
谢莫如问,“要不要准备生辰礼?”总不好白白的上门吃饭。
谢柏道,“放心,我都备好了,算是咱俩的。”
谢莫如便不再说什么。
这次出门很顺利,自从永福公主去了庵里,谢莫如再想跟谢柏出门啥的,谢太太就不大管了,谢莫忧也不瞎吃醋了。她现在简直求神拜佛的不愿意同谢莫如一道出门,太提心吊胆了。她二叔要带谢莫如出去,去就去呗,那是二叔胆子大。
谢莫如换一身厚料子男式春衫,梳的也是男子的发髻,与谢柏一道骑马出城。春日天,路畔,杨柳抽芽,鸟雀开嗓,农人春忙,哪怕春风犹寒,也挡不住那种春日特有的蓬勃。
马跑的并不快,一则谢莫如骑术尚浅,二则,春光大好,怎忍快行。
十里铺并不远,出城十里的地方,骑马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叔侄二人出城早,到十里铺的李氏庄园时也只是巳中。李氏庄园并不大,三进的宅子大小,却只建成大四合院,故此,瞧着倒也宽敞。院中有花有竹有高树有茅亭有新井,还有篱笆围出个小菜园,论建造不比帝都府第讲究,不过青砖灰瓦白墙,衬着四周青山绿水村落农人,亦有一番古拙情致。
李樵在院中忙碌,见到谢伯一行进来连忙起身来迎,笑道,“没听到门口动静,汉乔,有失远迎。”
谢莫如行一礼,笑,“李先生好。”
李樵还礼,笑,“谢姑娘不必多礼,去岁见过。贤叔侄里面请。”在前面带路。
谢柏见李樵手上都是泥土,笑问他,“在忙什么?”
“院子里的春笋,再不挖就老了。”李樵坦坦荡荡的看谢莫如一眼,笑道,“去岁原见过姑娘,今朝要不是与汉乔同来,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谢莫如笑,“先生还是老样子。”一载未见,李樵还是那幅悠然见南山的打扮,青布衣,黑布鞋,较之去岁,只少一支竹杖。
李樵请叔侄二人去茅亭中坐,他去洗了手,带着小仆端来茶水。谢莫如见里面是陶杯里泡着几片竹叶,闻一闻,自有一股竹叶清香,倒也雅致。李樵笑,“早茶还没下来,去岁的茶喝完了,我嫌白水无味,这是前些天炒的竹叶,凑合着喝吧。”
谢柏笑,“九江真雅人也。”
“喝竹叶茶就是雅人,那世间最雅的肯定是以竹为食的猫熊了。”
谢莫如轻笑,想着李樵怪风趣的,倒不似以往谢柏说的孤傲人。
李樵笑,“我已交待下去了,正有新笋河虾,春菜肥鸭,咱们好生喝一杯。”
正说着话,苏不语也骑马来了,大家起身在茅亭里相迎,苏不语团团一揖,同谢莫如打招呼,“莫如妹妹,时久未见,你可好?”
“我都好。”谢莫如见苏不语一身华衣锦服,想上回同李宣一道去别院,苏不语也不穿得这般光灿灿,看来故意的,不禁笑道,“倒是苏才子,过年过的憔悴了。”
“过年跟陀螺似的没个闲的时候,能不憔悴么。”
诸人说笑几句,难免说到即将来帝都的北岭先生头上去,李樵道,“南薛北江,江北岭声名赫赫,不知江北岭什么时候到帝都?开讲几场?”
苏不语道,“大老远的,北岭先生来都来了,我觉着,怎么也得住上小半年吧。”
谢柏道,“九江,你要不要去听北岭先生讲学?”
李樵道,“当然去。”
苏不语嘿嘿一笑,问,“你可有票?”
李樵还不明白哪里的事,怎么去听个讲学还用票了?苏不语笑,“你可是不知道,北岭先生人还没来呢,国子监已把北岭先生讲筵的地方安排好了。依北岭先生的名气,谁不想去听啊。国子监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凭票入场,省得到时人太多挤不下。”
李樵都听愣了,道,“倘这般,岂不是没票的就一直听不到北岭先生的讲学了。”
苏不语道,“我估计也只是现阶段这样,以后定会放开的。”说着自袖管取出一张听课票,递给李樵。李樵接了,谢莫如望去,李樵递给她,谢莫如只是没见过,觉着稀奇,见这票上印着国子监的印鉴,连位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素白的指尖儿在票根上轻轻一按,谢莫如唇角微不可察的一翘,将票根还给李樵,道,“二叔也有票么?”
谢柏道,“你要想去,到时咱们一道去。”
谢莫如对于听讲筵无甚兴致,不过,她倒是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北岭先生,便点头,“好。”
谢莫如又问,“南薛北岭。听你们说,北岭先生已是偌大名气,难不成还有一位薛先生在北岭先生之上?”
苏不语素来嘴快,道,“莫如妹妹,你竟连薛易山都不知道?”
谢莫如瞟谢柏一眼,笑道,“没听说过。”看来这位南薛先生与她有些挂碍。
“这也不怪你,你一个女孩子,年岁小,又不常出门,没听说过南薛也正常。”苏不语道,“薛易山也是一代学问大家,薛易山点评的时文,历来为读书人奉为科举经典。薛易山本就是状元出身,他年纪较轻,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吧。”
谢莫如便愈发不解了,道,“我听二叔说北岭先生都快七十了,这位薛先生不惑之年,比我祖父都年轻,如何能与北岭先生平分秋色,名声竟还在北岭先生之上?”
“这也简单。薛易山做过帝师,今上……”顿一顿,苏不语方道,“今上顺利亲政,薛易山功居至伟。”
谢莫如面无殊色,她甚至笑了一笑,道,“想来这位薛先生已不在帝都。”
“陛下亲政后,薛先生便辞官回了老家,今上苦留不住,听闻他如今隐居青城山。”苏不语语焉不详,倒不是有啥隐情不能说,实在是薛帝师如今只余传说。
谢莫如颌首,“原来如此。薛帝师居江北岭之上,方是理所当然。”端起茶想喝一口,到唇边才发现茶盏里没有茶了。谢莫如只得再将陶杯放下,李樵为谢莫如续上茶水,谢莫如浅呷一口,道了声谢。
大家说一回话,便到了午饭的时辰,李樵居乡间,厨子也只是做些粗食饭菜,自不比各家饮致,不过,春日菜蔬鲜嫩,只要火侯得宜,自有鲜美之味。
待用过午饭,诸人还一并去赏了杏花初开。
谢莫如第一次见这般大片的杏花林,因时节尚早,杏花多是含苞,开者寥寥,不过倘佯其间,已令人心旷神怡。谢莫如请教李樵一些西蛮语的事,李樵一一为其解惑,又问,“是汉乔与姑娘提过我通西蛮语的事么?”
“二叔下月要出使西蛮,与我提及过先生精通西蛮语的事。”谢莫如的眼睛在灿烂如锦霞的杏花林中驻足。
李樵闻弦歌知雅意,道,“但有机会,我也想去西蛮看看。”
谢莫如侧头看他,微微一笑。
谢莫如年岁小,其实五官还没长开,但她相貌偏于凌厉,并不似寻常女孩子柔美,这一笑间,眼尾微微上翘,倒有些冰消雪融的味道,李樵听谢莫如道,“先生不像汲于功名之人。”
李樵初时以为谢莫如在说他去西蛮是借机攀附尚书府,可又一想,这可不是谢莫如说话的水准。心思电转间,李樵已明白谢莫如说的是他科举的事。李樵淡淡道,“做不做官,有无功名,于我,并不要紧。但是,不能让别人提起李樵就说,呐,这是一坨狗屎。”而检验名声的最好方式就是科举,没有比这个地方更重名誉。
“那先生其实不必与二叔一道去西蛮,北岭先生的机会很难得。”
李樵笑,“江北岭那里,去上一二遭也就罢了,成则成,不成便罢,又不打算拜他为师,不必久待。要是薛易山来帝都讲学,说不得要多留些日子。”
谢莫如笑,“也有理。”
待赏完杏花,天色不早,谢家叔侄告辞,李樵送至村口,道,“汉乔什么时候去西蛮,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谢柏先是微有讶意,继而眼睛在李樵与谢莫如脸上逡巡而过,点头,“好。九江别忘了北岭先生的讲筵。”
送走谢家叔侄,苏不语问,“你要跟谢汉乔去西蛮?”他是不走的,要在李樵这里住上几日。
“我也一直想去西蛮看看。”
苏不语想了想,此事不能说谢家占便宜,本身李樵也不吃亏,索性便不再去想,反道,“你跟莫如妹妹在杏花林里唧唧咕咕个些什么。”
李樵笑,“随便聊聊。”
苏不语啧啧两声,随便聊聊,他也想随便聊聊。
直待回府,叔侄二人去松柏院,谢太太只是略问几句便打发他们各回各院收拾洗漱了。谢柏并没问谢莫如是怎样同李樵说起西蛮之行的,很明显谢莫如已经把事定下来了。既成定局,这事不提也罢。谢柏道,“一会儿来我书房说话。”
谢莫如点点头。
洗漱后换回长裙,重挽了发髻,谢莫如喝了盏茶,方去了苍柏院。
谢柏亦换了家常长袍,待谢莫如坐了,丫环捧上茶,打发了丫环,谢柏方道,“江北岭的事,李樵怎么说?”江北岭的机会,他看得到,苏不语看得到,李樵肯定也看得到。既然要与他一并去西蛮,看李樵的样子,倒不知他是如何打算。
谢莫如道,“李先生来帝都这几年,一直努力恢复名誉,如果江北岭带给他的利益远大于西蛮之行,想来他会婉辞西蛮的事。”江北岭的确是难得的机会,但关键,这个机会变数太多。像李樵说的,成则成,不成则罢,他并没有打算拜江北岭为师,可见李樵并不愿在江北岭身上付出太多。李樵不打算付高价,江北岭除非真是圣人,不然怎肯为李樵背书担保名誉。
看来,李樵的意思很明白了。谢柏为之惋惜,道,“错过这次机会,再觅良机怕是不易。”名声这东西,站的越高,你就会发现,实在太过重要。像李樵,少时为人陷害,已至科举都屡屡受挫。
谢莫如道,“我倒有个法子。”
谢柏知谢莫如素来不说没把握之事,忙道,“说说看。”
谢莫如望向谢柏的眼睛,轻声道,“二叔已是驸马身份,与以往尚书府二公子的身份比,天壤之别。以往,二叔见李先生都要遮掩一二,不能让祖父祖母知晓。如今,二叔已经可以以驸马的身份来行事了。”
谢柏不由自主的考虑起父亲的意见来,谢莫如却道,“二叔是二叔,尚书府是尚书府,立场不同,也不稀奇。”
谢柏皱眉,“你是说,只管光明正大与李樵来往。”
谢莫如一笑,“为何不可?”
她道,“很多人喜欢看兵书,兵书第一句便是,兵者,诡道也。要我说,诡道之上,犹有王道。便如阴谋之外,犹有阳谋一般。身份不同的人,道是不一样的。二叔先时为家族着想,不能明示与李樵的关系。一则,是二叔的孝心;二则,也是二叔的身份尚有不足之故。我们为什么会觉着江北岭是个机会,不外乎是江北岭有这个身份,他说的话,有人信,人们肯信。二叔为驸马,你说的话,虽然没有江北岭的份量,但你的身份已经可以为李樵一事表明立场了。”
谢柏立刻就明白了谢莫如的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视自己驸马的身份。是的,尚主之后,官场之路艰难是一定的,但是,驸马这个身份本身就代表了极大的话语权与豁免权。何况,为李樵张目之事真说不到豁免权上去,李樵毕竟也是永安侯的长公子。谢柏道,“这倒是没问题,北岭先生讲筵就是机会。”
“既然二叔肯担此风险,再有两人,这事便成了一大半。”
谢柏道,“苏不语和李宣。”他们三人出面,帮李樵站稳脚跟是没问题的。
“对。”谢莫如道,“北岭先生毕竟只是白身,他不是薛易山,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决定成败的关键。这步棋,要放后一些用,才有最好的效果。”就像太祖皇帝,江山打下来了,拿江北岭做个牌坊。你爱做官也好,不爱做官也好,我开国皇帝的身份亲自上门,延请三次。你死活不肯低头,我也不杀你,你死活要走,那就走吧,咱送车送仪程。江北岭因此名声大噪,但,太祖皇帝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也传遍天下。多少前朝那些不大贞烈的臣子就此低头,继续为东穆王朝服务。
谢柏素来善断,他道,“就这么办。”
以往力有不逮,方会借助外力。既有良机,他自当为其张目,何需再借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