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哗哗冒青烟什么的……
何子衿乐得不了得,笑,“给祖母一说,我还真担心祖父坟上失火。”
何老娘笑,“我这是说你有福气哩。”
唉哟喂,这话说的,她家丫头,自小就与众不同啊,会养花会卜卦……只是,再也没想到丫头有这般大福气哩。沈氏又去招待两位苏家嬷嬷去吃茶,直说辛苦,两位嬷嬷均笑道,“是姑娘灵巧,我们也只在路上略提点几句,姑娘自己有造化,得了太子妃娘娘的眼缘。”虽然她们也没见着太子妃,但看何子衿能带出一匣子太子妃给的赏赐就知道,起码在太子妃面前的对答是没问题的。一个乡下姑娘,自己单独去皇子妃觐见太子妃,还能在太子妃面前不失礼数,虽有她们的指点,也何其难得了,说一声冰雪聪明也不为过。何况,就她们二人这些年的眼光来看,何家姑娘也委实生得好。当然,何家人都生得不错,虽然带着些乡下土气,但均是眉清目秀好相貌,其中,尤以何子衿是个尖儿。
知道何沈两家人自有话说,两位嬷嬷茶吃口茶,就起身告辞了。
江氏连忙让大丫环送了出去。
何老娘已忍不住问起自家丫头的始末来,头晌就见丫头急火火的回屋梳头换衣裳说是去给朝云道长送东西,待何子衿走了之后,何家人才知道原来东西是要送给太子妃的,当下何老娘就觉着头晕目眩,不敢置信。
何老娘现下都说,“我的天哪,听你舅舅说,那朝云道长竟是太子妃娘娘的亲舅舅,可是真的?”
何子衿点头,“自是真的,已把朝云师傅托我带的东西给太子妃娘娘了。”说着一举手里的匣子,“这是我走前,太子妃娘娘赏我的。”红木匣子外搭着个铜锁扣,何子衿打开来,顿时给里面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何老娘更是两眼瞪了个溜圆,一把给自家丫头把匣子盖上了,连声道,“唉哟唉哟,咋这么晃人眼!赶紧的,一会儿再看!”傻丫头诶,这么些宝贝,咱们得回家再看啊!
何子衿不理这个,又打开来,还说,“没事儿,多看看就好了,主要是今儿阴天,屋里有些暗,才觉着晃眼。”
大家一道看来,见是一只晶莹璀璨的璎珞。饶何子衿也是一生二世平生仅见这样精致的璎珞,主要是两辈子都比较穷,没见过多少宝贝。江氏已先出声道,“唉哟,这可当真是好东西。”
何老娘也禁不住咧开嘴笑了,与自家丫头道,“一会儿就给我,我给你存着,这样的宝贝,可不能戴出去,怪不安全的。”
江氏看何老娘抠索,心下好笑,便道,“看亲家老太太说的,帝都又不是遍地盗贼,这样的好东西,正当子衿这个年纪戴,要是再大些,就显着花哨了。”
何老娘向来把财物看得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匣子里璎珞上嵌的珠宝美玉,一面与江氏道,“看这链子上串的都是珍珠呢,这要是出去,招人一拽,不就毁了。放家里存着,偶尔走亲访友的再戴,显得体面。”
沈氏与沈老太太母女也深觉开了眼界,沈老太太道,“这不是易得的东西,是要好生存着。就是戴出门去,也要多带几个丫头。”
沈素伸手将璎珞取出来,给何子衿看底下的一个印记,告诉她道,“这是内造的东西。”
何子衿道,“唉哟,我这就是顺路跑个腿,帮朝云师傅做个信差,倒收娘娘这般好东西,心里怪怪的。”
何老娘立刻道,“这是娘娘的心意,看你好才给你的,要是看你不顺眼,谁会白给你东西呢。”
大家忍俊不禁,想着,何老娘这话还真是话粗理不粗。先时那些对何子衿的担心,此时都转为了欢喜,起码,太子妃娘娘若是看自家丫头不好,断不会有所赏赐。
大家倒不是想着自家丫头讨太子妃娘娘喜欢,只要不出错漏,就是感天谢地了。
何老娘还忍不住问,“太子妃娘娘长的啥样?肯定很威风吧?是不是比县太爷还威风八面!”
别人还好,江氏先忍不住脸上带了笑,不过,她也没见过太子妃娘娘就是。说来,这个外甥女还真是有些福气。就听何子衿道,“不是威风,是威仪。唉哟,一进那条长宁街,就觉着肃穆极了,皇子府前都站着穿软甲的侍卫,进了皇子府,偶有鸟叫噙鸣的声音,其他人便是说话,声音也一点儿不高。”何老娘听到此处道,“是啊,皇子府,那是讲究的地界儿,自然不能高音大嗓的!”说得,好像她也去了一回皇子府似的。
何子衿就将自己一路自进皇子府的大门到皇子妃住的院子说了一遍,何老娘听得直咂舌,道,“我滴个乖乖,咱们这四进大宅,我都觉着了不得了。原来去皇子府内都大的能跑马啊!”
何子衿道,“先是坐车,到了内宅,便换了轿。反正太子妃娘娘住的院子就比咱们的宅子大,院里有梅花,屋里有水仙,那水仙,也养得极好,香极了。尤其太子妃娘娘,看着才二十来岁的样子,年轻的很。说话也和气的了不得,茶也香,饭也好吃。”
何老娘立刻不满,问自家丫头,“你怎么还又吃又喝的?”
何子衿颇是荣幸地,“太子妃娘娘留我吃饭,我当然要吃了。”
何老娘啪的一拍大腿,愈发喜笑颜开,与自己亲家沈老太太道,“唉呀,亲家!亲家!你瞧瞧,咱们这丫头,可真是有福气哩!竟然还在皇子府吃了一顿饭!唉哟!这可再想不到了!”直把眼睛笑成一线,瞅着自家丫头那是爱都爱不过来哪,何老娘笑,“丫头,你咋这么大福气涅”
何子衿笑嘻嘻地,甭看这丫头上辈子接受过现代化的教育,但这辈子见着一国太子妃,那颗小心脏也是怪激动滴,还拍何老娘马屁,“我这都是像祖母啊!”
何老娘摆摆手,“你比我有福,能见着太子妃娘娘,你这一辈子也值啦!”
何子衿颇是无语,她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好不好!
连陈姑丈听说何子衿去觐见太子妃,那憔悴的脸上也是重现精神抖擞之色,直说,“子衿这孩子,打小就瞧着有出息。这不,这不就应了我这话么。”
听这话,何老娘就想翻白眼,陈姑丈啥时候说过这话哟,真是会沾光!不过,想着小陈氏的事,何老娘决定就善良的不去揭穿陈姑丈了。
因何子衿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家子高兴,这才开始吃饭,何子衿知道家里是担心她担心的午饭都没吃,直说道,“只是替朝云师傅送个信儿罢了,怎么连午饭都耽搁了。”
“这送信儿送到太子妃娘娘跟前,不见你回来,哪里吃得下。”沈氏也是满面含笑,闺女没出事就好。
何老娘忽地一击掌道,“唉呀,要早知朝云师傅这般身份,当初真该多去烧几柱香。”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虽然陈姑丈也是这个心思,但也只有何老娘实诚的说了出来。
陈姑丈望着何子衿笑吟吟的模样就心下感叹,怎么这丫头就这般有运道呢,因着朝云道长脾气古怪,他那观建在山上,人们便去的少。就人家何子衿,隔三差五的去,这不,突然就得这大运道,以后还愁什么哩。
要早知如此,当初不管怎么求,也该替孙子把这丫头求来做媳妇啊。
哎,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陈姑丈心下叹口气,想着只要闺女能平安,别的他也就不想了。
何沈两家排开桌椅吃午饭,苏家俩嬷嬷也回府复命,这俩嬷嬷还是苏侍郎苏不语妻子的陪嫁嬷嬷。苏不语原就是相府出身,他亲爹是当朝首辅,他在刑部做侍郎。他上头还有俩哥,一个陕甘总督,一个江浙总督,称得上是满门高官。他这媳妇也不简单,出身戚国公府,这俩嬷嬷就是妻子的陪嫁,规矩是极通的。
苏不语就是派她们去指点何子衿规矩,待俩嬷嬷回府说了此事来龙去脉,苏不语笑,“这可真是巧了。”苏不语原就是太子妃旧交,知道太子妃收到东西,便不再多问。
倒是苏太太戚氏问,“那位何姑娘怎么样?不就是这样何姑娘擅种绿菊么。”
一位李姓嬷嬷便说了,“实在是难得的伶俐人,相貌生得就好,气韵也不错,我跟张姐姐就在路上提点了何姑娘几句,何姑娘在太子妃面前一丝错漏皆无,还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中午太子妃娘娘还留她在皇子府用膳了呢。”
戚氏笑,“可见是投了娘娘的眼缘。”太子妃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太子妃行事自有章程,既然太子妃留饭又赏了东西,就说明这姑娘合太子妃的心意。
张嬷嬷也说,“是位好姑娘,聪明灵巧,难得的是大方展样,浑不像小门小户出身。”她们二人是戚公府的世仆,苏家亦是大户人家,她二人这把年纪,见的人也多。有些官宦人家的千金,都不一定有何家姑娘的大方。能在太子妃面前讨了巧,可不简单。这并不是聪明就能办到的,毕竟,能在太子妃面前耍聪明的人,据说还没出生呢。可见人家姑娘是真的性子招人喜欢。
就是张李二位嬷嬷,提起何姑娘来,不也是满嘴好话么。
戚氏含笑听了,就打发她二人下去歇着了。
话说,自何子衿何仙姑得了太子妃的赏,何老娘的腰杆子算是彻底挺起来了,她在诸多邻家官宦太太面前也不自卑了,说句老实话,现下看那些人,她老人家心中充满了自豪感:切你们再有门第又如何,你们谁见过太子妃娘娘啊?你们就是见过太子妃娘娘,得过太子妃娘娘的赏么?纵得过太子妃娘娘的赏,你们有跟太子妃娘娘一道吃过饭吗?就是一同太子妃娘娘吃过饭,你们认识太子妃娘娘她舅吗?
这一切的一切,构织成了一种巨大的自豪感横在何老娘的胸口,她老人家简直要自豪的膨胀到爆炸啊!她老人家多想与人念叨念叨她家丫头的体面事迹啊,偏生沈素沈小舅爷说了,天家之事,不好宣诸于口,不然便是重罪!你说把何老娘吓得,总处将想要炫耀的热情烧熄了一些,但是,她真是快要憋死了好不好!
只是,何老娘不知道的是,她这里还在为自家丫头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而自豪,眼下朝中正有一场风暴,皇太子已经上书要辞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