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热热闹闹的奔赴帝都而去,娘家人都走了,沈氏难免几日怅然,不过,她如今夫妻成爱,儿女双全,家业不算富庶,也小有盈余,吃喝不愁。何况,兄弟是去帝都做官的,奔的是大好前程,放眼碧水县,如今沈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这样一想,沈氏复又欢喜起来。
主要是,日子过的顺遂,实在没啥好怅然的。
沈氏打起精神准备三姑娘的及笄宴,小地方不讲究,也就比照着何老娘过寿时的样子,鸡鱼肘肉的摆上几桌酒,将族人亲眷的请来吃一顿,热闹一日便罢。
寻常人家女孩儿的及笄礼皆是如此。
当然,也有例外的。
如何氏家族有名的抠门儿人家东头五婶子家的何琪,这位也是薛千针的徒弟,比三姑娘还大两个月,五婶子家家境与何恭家相仿,也是外头有个二三百亩的田地,县里有个小铺子挣些活钱。只是,五婶子素来重男轻女兼抠门儿,故此何琪的及笄宴家里根本没办,或者也办了,只是族人没听说吧。而且,何琪、三姑娘都是薛千针的弟子,两位姑娘都是一手好绣活,年岁亦是相仿,故此,人们心中难免做个比较。尤其,五婶子拖家带口的过来吃三姑娘的及笄酒,她家里三女一子,何沧因在上学,何琪要在家做绣活,故而未来,余者两个闺女都带来了,与五婶子一并来的还有其公婆妯娌小姑子大姑子等一大家子,其公公在族中排行第三,故而人称何三老爷,族人有的叫三伯或三叔或三爷爷的都有。
不过,三姑娘这及笄酒,毕竟不同于何老娘做寿。何老娘做寿时,何老娘同辈份的老人,若有相熟的自然会来,一并热闹热闹。如三姑娘的及笄酒,来多是与沈氏同辈份的女眷,男人来的都少,祖父祖母辈来的更少,与何老娘同辈的就来了个五婶子的婆婆三太太。
何老娘早就烦这一家子人,无他,每次何老娘过寿,这一家子来的最齐全,送礼送的最单薄,很是令何老娘恼火。当初沈氏下帖子,何老娘忘了跟沈氏说一声,不要请这家子才好!如今来都来了,大喜的日子,何老娘也不好发作直接将人撵出去啥的。
虽不好发作,何老娘也会揭人个短儿,她笑呵呵道,“丫头们都大了,怎么琪姐儿没来?她与我们三丫头素来极好的。”
三太太笑,“琪丫头前儿在她李大娘那里领了些活计,人主家要的急,实在是没的空闲。”
何老娘笑,“记得两个丫头年岁差不多,琪丫头多大了,什么时候及笄,我得好好的给琪丫头备份及笄礼。那丫头可是一等一的能干,我就稀罕这能干上进的丫头。”
三太太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五婶子笑,“我原也说要给丫头大办的,只是她那个脾气,最是节俭的,一直说她兄弟念书抛费大,我家里鱼肉都买好了,硬叫她逼着给退了。”
三太太立刻接了儿媳的话,笑,“孩子就是这样懂事,有什么法子呢。”
说的好像别人家闺女办及笄礼就是不懂事似的,三太太多会得罪人哪,这一句话把屋里有闺女的人家得罪大半。何老娘更是皮笑肉不笑,“哦,原来这样啊。孩子懂事是懂事,要我说,你们也忒实在了。我们三丫头也是不想叫我大办,只是我说,女孩子家,一辈子也就及这一回笄罢了。不热闹热闹,实在不像话。何况,孩子能干,也配得起这及笄宴。像我们三丫头,九岁上就从她李大娘那里拿活计做,直至如今她也有造化,给薛师傅收做徒弟。孩子们不容易,又上进,咱们做长辈的就得知道疼她们。”
不必别人赞,何老娘自己把三姑娘赞的脸都红了,若不亲耳所闻,三姑娘都不能信这话是自姑祖母嘴里说出来的。不过,三姑娘也明白,姑祖母是喜欢能干的姑娘的。就听何老娘又道,“尤其这绣活儿,不比别的,最是费眼睛。孩子们如今年纪小,倘不知保养,怕眼睛早早就熬坏了。我都跟三丫头说,做半个时辰,眼睛就歇一刻钟,晚上也不叫她做活,以后日子长呢,哪就在这一时一刻。”何老娘很不客气将何子衿给三姑娘提的醒儿占为己有,并继续把她家丫头片子的话做个总结,一脸慈爱,“听大夫说,菊花茶、枸杞子、决明子,都是护眼的,得叫丫头们时时喝着些才好。”
说着,何老娘仿佛想到啥似的,对三姑娘道,“一会儿把你的枸杞子装些,给你三奶奶拿着,带给琪姐儿喝。我听说那孩子常常做活到三更呢,这怎么成哪,晚上本就黑,就是点了灯烛,也不如白日呢。便是白天,若天光不好,也少做些。”为了给三太太寻些不痛快,何老娘都不介于出点儿血。主要是,她家的枸杞子不要钱,是何子衿自己在院里种后打了籽又往田里种了两亩,一家子喝都够。多余的晾干了还能卖给中药店。
三太太为蹭这免费席面儿,给何老娘说的,险一口气没上来要了老命。好在,活到这把年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太太还能扯一扯面皮,笑,“是啊。都说弟妹是有名儿的疼孩子,三丫头这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弟妹就这一个娘家侄孙女,可得多给三丫头备些嫁妆才好。”何老娘知道三太太一家子抠门儿到不要脸的地步,三太太也了解何老娘,知这婆子天生一铁公鸡,叫她拔毛是要这婆子的命!故有此一言。
不料此话正对何老娘的心坎儿,何老娘这辈子难得敞亮一回,便是别人不问,她都想开口显摆一下自己的。今日三太太运道不大好,出门未看黄历,原是想瘪一瘪何老娘,不想竟阴差阳错的给何老娘抬了回轿子,何老娘笑的欢畅,一脸儿菊花老脸,嗓门儿亮堂的很,道,“我家里什么样,老嫂子也知道,多了拿不出来,二十亩地是有的,早给三丫头置办下了。咱们小门小户的,也就拿得出这些了,每年出产些,也够补贴孩子个脂粉钱。”
何老娘这话一出,屋内女眷皆赞叹声连连,都说何老娘大方慈悲。这年头,碧水县的寻常人家,肯出三五十两陪嫁闺女的就不错,鲜有人陪送田地的。何况,三姑娘是单蹦个人儿投奔来的,娘家一穷二白,一个铜板都没有。她又不姓何,如今何老娘给她陪嫁二十亩地,实在难得的宽厚了。更有族人觉着,当真人不可貌相,何家老娘平日里多有抠门儿之举,与三太太并称何氏双抠儿的,听说何老娘给绣坊李大娘送两包点心,她还得坐绣坊里吃掉一包才肯走人,不想大事上这般敞亮,委实令人刮目相待啊。
何老娘还假假谦虚的对三太太道,“我不比嫂子你家大业大的,到时琪姐儿的嫁妆肯定比三丫头更丰厚才是哦。”
三太太顿时叫何老娘挤兑的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她老人家脑子转得也快,立刻打听,“三丫头可有人家儿了?”她娘家好几个侄孙,也有与三姑娘同龄般配的。一想到三姑娘有二十亩田地的陪嫁,三太太这心便活了,也顾不得理会何老娘挤兑她的话了。
何涵他娘王氏喜滋滋道,“三婶子您晚了一步,五婶子瞧着,我家那小子还不赖。”这一位五婶子,说的是何老娘。聚族而居就是这样,因族人也有分枝辈份管着,所以,一说五婶子可能是好几家。
“我也是瞧着三姑娘实在出挑,偏生我家老三还小几岁,就给阿涵说了说。”何涵的大伯娘,媒人常氏笑呵呵道,“三姑娘模样好性子好,阿涵念过书习过武,且都是知根底的孩子,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王氏笑,“三丫头及笄后,这月十八是好日子,跟婶子商量了,我们十八定亲,到时伯娘婶子嫂子弟妹的,可得来热闹热闹。”
屋里立刻又是一阵恭喜之声,三姑娘早在何老娘说她嫁妆时就避了出去,此时未在当前,也省得一番尴尬羞意。倒是三太太五婶子婆媳两个,为了来蹭这免费酒席,给何老娘这嘴贱的好一通折磨,婆媳两个觉着族人看她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何恒之妻,何洛之母孙氏也来了,不为别的,沈素这不是中进士了么,而且名次还很好,比孙氏爹三榜同进士强出三座山去,无他,人家沈素直接考进了翰林院做翰林。沈素极会做人,他衣锦还乡虽假期不多,不过,该拜访的人家都拜访到了,碧水县里略有名气的乡绅不管怎么拐着八道弯儿的扯出些关系,还一道请沈素吃了酒。沈素自来八面玲珑,与乡绅们吃过酒后,他又去拜访了县太爷,县太爷对他也极是客气,两人一个七品小县令,一个翰林院庶吉士,哪怕品级相仿,也知日后前程绝不相仿的。何况,碧水县能出一位进士,这也是县太爷治县有方的证明啊。
而且,沈素应酬来往,尤其在碧水县都请了何恭一道。何家是碧水县的老住家了,只是何恭家里寻常,他本人也只是秀才功名。如今有沈素这位翰林院的小舅子撑腰,朗舅二人一起,也算给何恭壮壮声势,起码叫碧水县的人知道,他姐夫有他这小舅子,总要客气三分的。八壹中文網
何家与沈家是正经姻亲,沈素又很给何恒家面子,还给何洛写了封引荐信,引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冯姐夫引荐给他与何恭的一位姓薛的大学问家。沈素中了举人又中进士,少不得此人对他在文章上的指点,对此人深为敬佩。沈素衣锦还乡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访了薛先生,这位薛先生素有令名,弱冠之年便中了状元,做了几年官归家隐居,一门心思做学问,才名远播国外,北凉西蛮南越皆闻其名。薛先生便是归隐,身上也有朝廷所赐的三品大学士的虚衔,总而言之,这是位德才兼备的大儒,便是府台大人对薛先生都要礼让三分。薛先生有此名声,想拜于他门下的人就甭提了,不过,薛先生并不收徒。人们便以能得到薛先生的指点为荣,只是,这位先生实在名气太大,倘无人引荐如何能轻易得见。
何洛少年秀才及第,沈素忙里偷闲还看了他的文章,便写了这封引荐信给何洛。
此信,实在价值千金。
沈素一则是给何族长家面子;二则姐姐、姐夫在族中也能得族长照应;三则何洛的确有些灵性,沈素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他有能力时,并不吝于提携后进。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是,何恒与他交情不错。不然,陈家与他还是拐着弯儿的亲戚,陈志虽比何洛大几岁,也得少年得志了。沈素因不喜陈家为人,且并未见着陈志,故此,这引荐信便只写了一封。何恒家不傻,并不大肆宣扬,只自家心里有数便罢了。
因此,何氏族长一家对沈素印象就甭提多好了,爱屋及乌,同何恭家自然更加亲近起来。便是孙氏,以前深厌何子衿少时带坏了她家儿子何洛,如今随着沈素中举且两家交好,孙氏也将前尽忘,知道何家给三姑娘摆及笄酒,孙氏打扮一番,带着小女儿伶伶俐俐的来了。
孙氏听着族人女眷对二十亩地赞叹不已,不禁心下暗笑,想着就是小地方人,没得见识。不过,何恭家本就只是小富,能拿出二十亩田地,也相当不错了。
因三姑娘嫁妆丰厚,且已与何涵家定了喜事的,马上就是定亲礼,故此,这及笄酒颇是热闹。何老娘受了无数奉迎,且这次多是出自真心,阖族也料不到以何老娘为人能给三姑娘二十亩地的陪嫁呢。还有譬如三太太五婶子之流,觉着肯定是沈素中了进士接济了姐姐家啥啥的。
反正,此一日是热闹的了不得。
中午热热闹闹的一顿酒席,待送走族人,沈氏带着三姑娘何子衿与丫环婆子收拾残席,便是拢起来的鸡骨头鱼刺,节俭人家也能喂狗喂猫,绝不会浪费。孩子们大了,怎样理家做事过日子,沈氏一样样的教给二人。
何老娘在屋里同余嬷嬷瞧今日族人亲眷们送的礼,何氏家族是个小家族,族人送的东西寻常居多,或是三尺棉布料子或是自家产的鸡蛋水果之类的也有,如何恒之妻孙氏,何忻之妻李氏,这两家是族中有名的富户,送的东西便格外有档次。孙氏送了两匹鲜亮的绸缎料子,李氏则送了一对蝶恋花的银钗,都是极体面的东西。何老娘瞧过后,特别问,“那一家子抠八儿送了点儿啥?”
余嬷嬷道,“三太太家拿了两包点心来。”
何老娘惊,“竟舍得送点心,快拿来我瞧瞧,怎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何老娘还以为是飘香园的点心呢,她老人家爱吃这一口,不想,余嬷嬷取来一瞧,油纸包包了两包,打开来,何老娘险气厥,哪里是飘香园的点心,就是几个方形炊饼包了两包。
何老娘骂,“这杀千刀的死抠八儿,这也叫点心!”
余嬷嬷劝,“好歹是白面做的,赶明儿笼屉上一热,正好早上省得做馍馍了。”
何老娘火冒三丈,“该死的老抠八儿,一家十几口子来咱家大吃大嚼,就送几个炊饼!下次我可饶得了她!”准备有适当时机定要给三太太个好看!
一时外头残席收拾好,三姑娘何子衿过来,何老娘从族人送的寻常料子里挑了两块,一人给了她们一块儿,叫她们自做衣裳去。何老娘问三姑娘,“没把枸杞子包给抠八儿家吧?”那会儿她就一客气。
不想三姑娘道,“包了些给琪姐儿。”
何老娘一拍大腿,叹道,“你可真实在,我就一说。”
三姑娘道,“唉,就是包了给琪姐儿,也不知能不能进她的嘴呢。上次我就给过她一些,听她说,五婶子说沧哥儿念书熬神,都泡茶做汤的给沧哥儿吃了。”
何老娘更厌这一家人,骂道,“看着吧!不积德,早晚有报应!”死抠八儿!又道,“琪姐儿那孩子真是前世不修投生在这一家里,可惜了儿的好姑娘!”然后细数三太太抠门儿十大罪状,何老娘直骂小半个时辰,才算堪堪出了一口恶气。
三太太一家子在何家大吃了一顿,因鱼肉吃得多了,觉着肚里有些撑,三太太令二孙女泡了盏酽酽的茶喝了消食,与儿媳妇报怨,“那铁公鸡今儿是割了肉,怎舍得给侄孙女这般陪嫁?阿常这媒人也不实在,有个好陪嫁的丫头连忙悄不声儿的说给她侄儿去,别人知都不知道,好闺女都给她家抢走了。”三姑娘也是一手好针线挣钱,只是平日里太懒散,晚上都不肯做活,故此收入远不如自家孙女。若早知三姑娘这般丰厚陪嫁,说给娘家侄孙,再改一改这懒散脾气,日子也差不了。
五婶子道,“可不是么。托常嫂子给咱们琪姐儿说亲,一点儿不放心上,原来忙着给自个儿侄儿张罗呢。就这样还想赚咱的媒人钱,叫她想着去吧!”
三太太道,“琪丫头还小,女孩儿家,多留几年也无妨。咱们是嫡亲的骨肉,不用急着打发孩子出门。倒是阿沧,明年也十五了,很该有个细心人服侍着。托媒人留意着些,咱们阿沧是念书人,除了门当户对,女孩子必要性子温柔才好。只要懂事,大两岁也无妨,更会服侍人呢。”
五婶子亦作此想,笑,“母亲说的有理,我记得了。”
婆媳两个一通算计,尚不知己身已是笑柄。
孙氏回家与婆婆刘氏说了三姑娘及笄礼的事,孙氏也难免赞了何老娘一回,“平常只听人说婶子是个节俭人,办起事来真正有里有面儿的。”
刘太太笑,“你们婶子大事上向来不糊涂。”
孙氏虽平日里自诩进士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其实也是个八卦碎嘴子,今日瞧了热闹,不免拿出三太太五婶子家的事儿说一个乐。刘太太叹,“看到没,老三家就是小事瞎算计,大事上是个糊涂虫。时人皆重男轻女,其实儿女皆是自家骨肉,要家里实在没有不必说,既有,也不能全偏了儿子。闺女结一门好亲,难不成有娘家的亏吃?”
“心里头便把亲闺女当外人,将心比心,闺女略有些志气,也会把娘家当外处。”刘太太同媳妇道,“你看你婶子家,她就一子一女,敬姐儿虽是嫁得远些,在芙蓉县。可冯家姑爷也是有名的能干,这才几年,功名也考出来了官儿也做上了。这是敬姐儿她爹活着时给敬姐儿定下的亲事。阿恭呢,眼光好,运道也好,沈大人这样出息不说,为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这人家儿啊,现在瞧着差不多,过二十年你再看,可就大不一样了。”何恭自己功名有限,可何恭是有儿子的,何冽也是念书的。沈素对何洛都肯写引荐信的照顾,待自己外甥更不能差。何老娘平日里虽抠一些,大事上却放得明白,给三姑娘多些嫁妆怎么了?三姑娘早没娘家了,何家就是她的娘家。那丫头能干的很,何况,何老娘这样敞亮,于自家名声难道不好?哪似三太太这糊涂虫,就知一门子的抠儿,生生把脑子给抠坏了。孙女及笄,连个及笄礼也舍不得办,人谁不笑话?
孙氏如今对婆婆格外亲近,笑,“是啊,大家都说,婶子都舍得给侄孙女陪嫁田地,将来子衿说婆家,陪嫁更得丰厚。”
刘氏笑,“这是自然。子衿她娘出了名的会过日子,何况,姑家舅家都是做官的,又是实在亲戚,将来肯定少不了给这丫头添妆。”
如今说起何子衿来,孙氏满嘴亲热,“尤其那丫头生得好模样,三姑娘就是有名儿的美人了,子衿半点儿不比三姑娘差呢。今天大家说着话儿,就有人打听子衿来着。”
刘氏笑,“她才几岁,这也忒心急了。”
“是啊。”
婆媳两个说一回三姑娘及笄宴上的事儿,孙氏服侍婆婆用过茶,便回自屋换衣裳去了。
参加过三姑娘的及笄宴,最欢喜的莫过于三姑娘的准婆婆王氏了。相较于先时一些内心深处的起伏转折,如今王氏是越想越觉着这门亲事合心。
非但三姑娘嫁妆不赖,哪怕比不得她娘家侄女的五十亩地的陪嫁,可却有一样天大好处。何恭家可是着实有几门子好亲戚的,而且,都是官身!
三姑娘没爹没娘,何恭家可不就是她的娘家!虽以往自家与何恭家关系也不差,但再亲近也比不过如今的联姻哪。王氏甚至想着,以后钻营钻营,兴许能沾点儿光啥的。起码,以后孙子念书不愁先生是一定的!
这样想着,王氏更是欢天喜地起来,深觉儿子眼光不凡!简直与何恭何秀才当年有的一拼哪!倘那时何恭不是非沈氏不娶,如今哪里有做翰林的小舅子哩!
眼光好,绝对是天生的啊!
福气好,绝对也是天生的啊!
自家偷乐一回,王氏便欢天喜地的继续去预备儿子的聘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