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琎又出现过几次。
和柳柔柔干的也还是那事。
花店的隔音依旧挡不住柳柔柔的情难自禁。
赵逢青每每坐在楼下聆听至睡着。
这里应该只是江琎众多金屋中的一处,只是这对男女透着些古怪。
每次办完事,赵逢青无聊中转移视线,都能对上江琎的目光。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而柳柔柔这边,除了江琎出现的那段时间,她会对他表现得恋恋不舍之外,其余时间都很淡定。江琎不来,她似乎更自在。
赵逢青有时会感慨,岁月是捧猪饲料。以前那个绝世而立的少年,如今长成了衣冠禽兽。亏她在相亲宴遇到他时,还窃喜他一如既往的清冷。现在她看透了,自己曾经迷恋过的男孩,早就死在了时光里。
江琎某天过来花店时,向柳柔柔问起赵逢青的名字。之后,转身即忘。
后来他再问时,连柳柔柔都有些不忍,“江,要不我给赵姐印些名片,这样你就能记住她了。”
赵逢青在旁失笑。她和他既无交情,又何须惦记。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窃听墙角的电灯泡。
她基本不和他对话。有时她会遇到他略带讥讽的眼光,她丝毫不介意,依然笑靥如花。
在花店工作还算轻松,就是薪水真的很低。
赵逢青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约饶子出去喝酒。
高中几个同学,如今只有她和饶子留在s市。
大湖跑到二线城市当起了警察,和高中模样相差甚远。
蒋芙莉和袁灶出国四年后,分手散场。
袁灶先是回到s市,但是不和朋友几个联系。没多久,他随袁奶奶回了老家。
分手的原因,除了当事男女,谁也不知道。蒋芙莉是个烈性子,扬言诅咒袁灶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可是赵逢青明白,蒋芙莉心里放不下袁灶。
后来,蒋芙莉嫁到了d市。对象是她父亲介绍的,比她大七岁,很宠她,很疼她。据她自己的描述,在想不起袁灶的时候,她是幸福的。一旦记忆跳到和他的日子,所有幸福都是假的。
蒋芙莉深爱袁灶,也痛恨袁灶。这个男人在她心底烙上了永久的伤痕。她衷心希望他过得不好。这样的话,或许他会想起曾经和她一起快乐过的日子。
赵逢青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蒋芙莉也知道。
蒋芙莉后来把她和袁灶的故事,半真半假编成了小说。没想到的是,反响居然还可以。
所以说,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语文考试每每亮红灯的差生,有一天能当上网络作者。
幸运的是,蒋芙莉现在很忙,倒是没那么容易想起袁灶了。
赵逢青和蒋芙莉的联络比较频繁,不过大多时候仅限于网络和电话。吃喝玩乐这事,s市也就饶子陪伴了。
赵逢青以前听过这样一句话,男朋友的功能其实就是男闺蜜加炮/友的总和。
她没有炮/友,但是有一个男闺蜜。心情好时,两人约出来哈拉,心情不好时,也约出来哈拉。
赵逢青性格散漫,连友谊都懒得经营,和饶子能相识十五载而交情不变,实属难得。
赵母曾经暗示赵逢青,实在找不到对象就选饶子好了。
可惜,这一男一女都不来电。
赵逢青约了饶子去酒吧。
以前他们年纪小,爱去震耳欲聋的场所,而今岁数来了,则只选择正经的清吧。饶子叔叔的那酒吧,他们不再光顾。
他们现在常来的这间红窝,生意一直很旺。前两年店里起过一场大火,歇业了半年多。后来重开,更加火爆。
据说,红窝的老板长得祸国殃民。许多女顾客慕名前来,但都悻悻而归。
越是神秘越是好奇,自然生意兴隆。
饶子迟到了十来分钟。他抖了抖外套上的雨雾,“这天气突然降温了。”
赵逢青给他推过去一杯酒,“我请客。”
“嘿,行啊。”饶子坐上吧椅。
赵逢青抽烟的动作举止别有一番风情。她透过层层的烟雾望向舞台。那里有支外国乐队在表演,气氛很热烈。“我想搬家了。”
“怎么?”饶子干了半杯酒。
“我换了工作,和我住的地方一个东,一个西,时间都花在交通上了。”
“那就搬啊。”饶子没有多问,“要找苦力有我在。”
“就等你这句话。”她笑了。有男闺蜜就是好。
饶子才坐下没一会儿,就出去接电话。回来后他起了新话题,“青儿,你知道我们高三七班下周聚会嘛?”
她弹着烟灰,“不知道。”
“班长联系的,说留在本市的聚聚。”
赵逢青飞起眉眼,“十几年都没聚过,怎么今年突然想起来了。”
“天晓得。”饶子摸了根烟,“你去不去?”
“不去。”她熟识的就几个而已,小聚即可。就算一大群人混在一起,能聊天的也还是那么些。
“我到时候看看情况。”饶子想点烟,却又停住。“班长都打过三个电话了,推辞说不过去。”
赵逢青略微惊诧,“你什么时候懂得人情世故了。”她说话间,有烟气呼出。
“去去去。”饶子挥了挥烟雾,“我一直懂,不想应付罢了。”
她笑,“果然长大了啊。”
长大以后,就不能再无所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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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最近同学会风气盛行,就连分别十五年的初中班级,也开始筹划。
孔达明给赵逢青拨了四五个电话。
她早已把他拉黑,因此毫不知情。
直到他找上门。
赵逢青一个星期休息一天。正因为不是双休,赵母体恤女儿,于是暂时推掉相亲。
星期天上午,赵逢青窝在家里陪赵父唠嗑。
孔达明按铃后,是赵母开的门。这一见面,可把她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男人主动来过家里找赵逢青,这是难得出现的一个。
赵母立即喜笑颜开,“女儿啊,你的同学来啦!”
赵逢青拧着汽水,咬着吸管,踩着拖鞋。出来客厅见到孔达明,她目光一沉。
什么叫阴魂不散?这就是答案。
“赵逢青。”孔达明哈哈大笑,“幸好你没搬家啊,不然我还找不到。”
她嘴角扯了扯,继续喝汽水。
孔达明随后和赵母说明来意。
赵母听到,笑得合不拢嘴。
赵逢青仿佛听见赵母在唱,“同学会呀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赵母貌似对孔达明印象不错,待他走后,拉着赵逢青问了好些他的情况。
赵逢青一概回答,“不清楚。”
母亲的期待,赵逢青心知肚明。她回忆一下初中时期,半个男生她都不记得。要不是孔达明先认出她,她根本想不起来和他同班过。
整个初中,她只记得一个同学。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同学,一个她一直在寻找,但却找不到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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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那天是星期六,赵逢青照例不放假。
傍晚时候,江琎的车子出现在花店门前。
她眉间微跳。以往他过来一逞兽/欲时,都不开车,今儿个倒是新鲜。她的视线随意掠过他的方向,然后低头算自己的帐。
“赵逢青!”
她抬眸看着孔达明从江琎的车里跳下来,三步并两步走进店里,然后扬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走,同学们都过去了。”
她卷着收银纸,“我还没下班。”
“你几点才下班?”
“七点四十。”
“好奇怪的时间点。”孔达明说道:“那去到都赶不上第一场活动了。”
赵逢青无心应付孔达明,她忙着手里的账目。她去同学会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那个同学的线索,吃不吃饭无所谓。
这时,柳柔柔捧着一束风信子,从二楼下来。
然后她的表情变了几变。
乍见门口的车,她脸上闪过惊喜。正要呼唤情郎之际,却又看到陌生的男人在场。于是那已到喉咙中间的字眼生生咽了下去。
赵逢青瞥过去一眼,她觉得柳柔柔的各种切换很不自然。
不过,这也许是秘密情人的修养吧。见不得光。
孔达明得知柳柔柔是花店老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然后发挥自来熟的天性,提起初中同学会。
柳柔柔立即应允,还状似埋怨,“赵姐,你怎么不早说。”
赵逢青笑了笑,“不是重要事。”
孔达明一听,开始控诉赵逢青,说得不去聚会就是孤僻离群似的。
柳柔柔一边应着,一边往车子的驾驶位方向看。车窗玻璃倒映着街景,车里面的那个男人她见不到。
孔达明说起话来很聒噪。
赵逢青真的好想把他赶出去。在她忍不住去拽扫把的时候,江琎下了车。
他立在门外,没有引来风铃的声响。“走了。”声音凉凉的。
孔达明歪着大拇指,指指赵逢青,“她还没下班。”
江琎清冷无波地看向她。
她暗哼一下,不予理会。她倒是不知道初中同学聚会和他有何关系。
然后,车上又下来一个女人。她朝店内笑着,“赵逢青。”灿烂的笑意,俏丽的容颜,飞扬的裙摆。
女人走到江琎身边,攀上他的手臂,娇嗔道,“那是我同学,你们偏偏不让我来和她说。”
柳柔柔此时的脸色又不自然了。顿了三秒,她咬住了下唇。
赵逢青的唇瓣弯了起来,她此刻好想吹声口哨。她不认得江琎旁边的女人是谁。不过现今这场景,这三个女人。
一个曾经和他一夜情。
一个现在和他几日情。
第三个,或者是正牌。
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