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转换,一个中年男人,锃光瓦亮的秃头,黑色的印花半袖,大大的啤酒肚,黝黑发黄的面色,圆脸,浓眉,生有一对大眼,高怂的鼻骨,围着一个褐色围裙。
男人手中端着一碟冒着热气的鱼香肉丝,缓步从厨房走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内心不免有些激动,安奈不住的欢喜。
“儿子!快来吃饭了,给你炒鱼香肉丝了!”
中年男人对着站在卧室门口的梦缘喊道,一脸的慈爱,面庞洋溢着笑容,这是秃头男人源自内心最真实的快乐,如同冬日的一缕阳光,是那么的令人温暖。
梦缘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慈爱的中年人,一句话也没说,却是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振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灿烂的笑容溢于言表。
只见他径直走了过去,临近饭桌之时,从桌上拿起一个烟灰缸,迅速将其扬起,用尽了全力,对着中年男人慈爱如春风般的笑颜砸了过去,整个过程是那么的快乐,满足,就像是在玩一款打怪游戏,中年男人就是游戏中的boss,他在享受击杀时的快感!
“不!卧槽!”
“我特么在想什么,不,不!我不!这不是我的想法,这不是!”
梦缘忽的一下惊醒过来,一脸的惊恐,缓缓抬起了颤抖的双手,伸到自己的眼前。
慌乱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掌心溢出的汗水,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想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会一遍一遍的模拟,想要杀掉自己的至亲。
那一瞬间的快乐,好真实,好爽啊!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还想要!
“不,不!这绝对不是我的想法,我怎么会这么想。”
“不不,这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
“那不是我!那是魔鬼,是恶魔,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我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开心,我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梦缘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恐怖,极度惊颤,内心恐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重复着。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不会杀至亲,那是他最爱的人,脑海里那个自己是魔鬼,不是他,像是在解释,在为自己开脱,强行灌输,不让自己陷入这种病态的快乐当中。
他又觉得自己可能病了,要么就是抑郁症,或是神经病,是因为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经历了太多,心里有问题了。
渐渐的,这种病态的快感越来越强烈,梦缘感受的到,他之所以会有这种颠倒的思想,绝对与天际尽头的那堵墙有关。
那种让人一刻不想活着,认定死亡才是真理,觉得世界最舒服的就是死亡,最该做的就是去死,那样才是最好的人生。
这种舒服的感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确信,如果在这里呆久了,一定会陷进死亡的漩涡无法自拔,因为一切都是颠倒的。
他曾经一度认为,活着,吃喝玩乐,拥有爱情,友情,亲情,才是快乐,然而现在,梦缘升华了,他在追求死亡,死亡才是绝对的真理。
一个人如何死,以多少种方式去死,杀人,杀己,葬送最爱之人才是真正的快乐,舒服,是一生的追求,这.....才是至高的真理大道!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些残破的缺口中可以感知到,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越过来,却被这道天尽之墙挡在了外面。
天尽之墙明显是被某种灭世之力打穿的,那一道道不规则的破灭之缺就是最好的证明,双目凝视之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一些缺洞之所以如此巨大,绝非一朝一夕可成。
依稀可见,上面残留着某种霸道的规则神芒,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似与时并存,生生不息,不断侵蚀残缺之壁,一切乎,已成定局,墙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无论是天之界壁,亦或是破灭之缺,规则之力,都透着苍古之痕,年代之久远无法考究,当世也没有任何生灵到过这里,也没有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退一万步,就算真有当世神灵来到此地,动用无上大神通追本其溯源,也很难看透,也许.....所谓的天尽之墙,压根不是立于天地之间,又何谈追溯,痴心妄想罢了。
可能,就连天....都不知道.....墙破之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更何况,此墙至坚,表体虽为绽放神光,更没有丝毫的力量外泄,除巨大无际之外不过尔尔,和普通的建筑物没有任何的区别。
任谁到此,哪怕是神灵降世,都能感其不灭之质,确是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存在,动用了怎样的伟岸之力,才可以在上面留下痕迹,甚至破穿。
尤其是表体被轰出如此多的残破之缺,依是令墙后的东西不敢跨越雷池一步,似在惧怕什么,此等神威,当真可叹。
却依旧如同瘟疫那般,笼罩了这片大地!
“墙后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要进来。”
“不对啊,墙体有缺口啊,直接穿过来不就好了?”
梦缘很是疑惑,他不懂,墙上的缺洞那么多,想要进来真的是轻而易举,然而墙后的东西却只是在洞口处翻涌,不敢逾越,当真不解。
“嘶!”
“这感觉,到底怎么回事,墙后的东西不是没有过来么,怎么我还会这么想.....”
他越看,心里越乱,通体颤抖的也就越厉害,尽管墙后的东西被阻拦,还未突破进来,但那股死之恶念却还是像瘟疫一般扩散,蔓延,笼罩了这片空间。
梦缘连忙将目光收回,把头低下,不去看那一面破败的天墙,却是丝毫无用,没办法,他只能强逼着自己去想一些正常的事情,幻想一些可以令自己愉悦的画面,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鱼香肉丝好吃!天好蓝,月亮好圆,草原,野马!”
梦缘不停的在脑海里幻想,蔚蓝的天空,形状各异的白云,日辉洒落。或是,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悬于天边,月辉照耀万木。
再或者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地势平坦辽阔,在远方有微微起伏,绿油油的嫩草,成片成片普铺满大地,在云天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清新,万千野马尽兴奔腾。
“好乱,好乱!”
“不行!我得继续想!”
只见他神色慌张,不停地摇晃着头,心里越来越乱,不知为何,越是想避开这些死杀之念,去幻想蓝天白云等优美让人静心的画面,就越会被那些病态的思想缠绕。
万马崩腾之景浮于他的脑海,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清新,可没过几秒,那种病态到想死的思绪就会突然闪现,让他心慌。
只能马上去幻想别的场景,去避开,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往复不止,永不停息。
突然!
天墙之上,遥遥无际,黑暗压阵,一道金光自天尽之顶打下,落于被噩支配灵魂的梦缘身上,刹那间,圣光普照,万法归心,诸相尽灭。
沐浴在圣光下的梦缘恢复了正常,所有的负面情绪消亡,被神圣的光辉驱散出了他的灵魂,使他又可以掌控自己的思想。
“好舒服啊。”
“这是哪里的光,怎么会这么舒服?”
梦缘直感觉一阵的舒服,神清气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溢出活力,绷紧的神经线完全放松,辉光中的神圣粒子让人犹如置身于天堂之中,沁人心脾。
肉身宛若一尊圣佛法身临凡那般,金灿映辉,神圣无比。
微微仰起头,顺着圣光照耀的方向看去,只见炽光自高空打落,直至九霄天外,凡识不可及,梦缘凝目,动用自己远超凡人的瞳力,直指圣光之本源,想弄清楚它从何而现。
他的瞳孔闪烁晶蓝色的异光,视线内的一切都在逐渐被放大,迅速拉近,奈何,这柱神光仿佛是从天外而来,不属于他所在的这方世界,根本岂不可及。
无论他如何的专注,用力,依旧无法知晓其本源散发之地,即使放大数倍,还是只能看到破败不堪的天墙,无尽的黑暗,死灭的繁星,以及那一柱遥不可及的炽辉。
“轰!”
大地之际,幽光璀璨,万千寂灭的星辰在颤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齐向着梦缘飘来,脚下的大地出现剧烈的摇颤,天动云灭,尘埃石粒自地表疯狂弹跳。
“我靠,这又是怎么了?”
“又要出什么事?”
异变出生之时,梦缘忽的收回了窥探九天之上的眸子,转而看向了远方,矗立在黑暗虚空中的那一堵天墙,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是真的快疯了,自从意外踏进这个奇异的空间,怪事就一件一件的接踵而至,没完没了!
瞬息间,天地停止了颤动,万千死星为他铺路,堆砌在一起,在这无尽的虚空中凝聚成一条星之古路,将他脚下的大地,与远方那堵天墙接连在一起,似是要接引他去往天际。
“这?是要我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