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zi'q这声具体,隐有急切。
江意比任何人都知道傅奚亭此时内心的焦灼与不安。
他像只困兽。
困在江意给他织就的网里。
“九月二十二号停的,”端起避孕药吃二十一天,为一个周期,江意九月周期吃完,十月事情太多就搁置了。
紧接着跟孟家的事儿起来,就止住了。
傅奚亭闻言,落在她手背上的指尖缓缓收紧,他捧着江意的手狠狠地亲了口。
庆幸,幸好。
傅奚亭突然想用劫后余生四个字来概括这一切。
男人蹲在江意跟前,又哭又笑。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千言万语都无法显示他内心的欢愉。
江意坐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
柔意尽显。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男人半蹲着身子勾着江意的脖子吻着她。
他从不屈服于命运,但此刻半蹲在妻子跟前虔诚地像个信徒。
感激涕零。
晚间,二人回别墅。
钱行之驱车离开豫园范围,就被人跟上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车辆,墨绿色的跑车在夜间的马路上驰行。
不远不近地跟着。
钱行之的敏锐程度异于旁人,看见那辆绿色的骚包车时,就猜到了是谁。
“先生,苏声在后面。”
傅奚亭自上车就一直握着江意的手未曾松开,听闻苏声的名字不过也是垂怜他似的眉头紧了紧:“不急,安全为主。”
钱行之嗯了声,江意怀孕了,傅奚亭期盼已久,眼下这个档口做任何事情都该以安全为主。
若是江意出了任何意外,只怕是傅奚亭都能弄死人。
苏声似乎也没想要如何,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江意。
那吊儿郎当二世祖的模样颇有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
后座,傅奚亭轻言软语地叮嘱江意:“凡事注意安全,我们算计这一切不过是想让事情更加圆满些许而已,但若圆满的代价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意意————。”
“你安心,”江意规劝似的捏了捏傅奚亭的掌心。
她跟傅奚亭都有足够的资本效仿前人,将家庭事业都搬到国外,过上更加舒适安逸的生活。
但这种想法,并非本心。
她们想要的结果在国外没有。
“五月,”傅奚亭给出最后期限。
按孕期来算,临近十月生产。
给出一半的时间让整件事情结尾是她最大的期限。
江意自知眼下这种情况跟傅奚亭做过多的争辩是无用的。
伸手捏了捏男人的掌心,点头道了声好。
先哄着吧!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车临近别墅。
江意手机响起,成文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傅奚亭,这才接起。
那侧,成文嗓音隐忍,一副刚刚历经过大风大浪之后才稳定下来的模样:“江总,期限快到了。”
江意捻了捻指尖,语调倦淡:“成董,还差七天。”
成文似乎猜想到了江意会这么回答:“怕江总忘记,打个电话来提醒一下。”
江意捻起长裤上的发丝,微微缠绕在指尖,似笑非笑:“成董等不及了?
成文在那方哂笑了声:“江总真会开玩笑。”
江意将指尖的头发交给傅奚亭,拿着手机淡笑:“成董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会办到,您安心等着便是了。”
江意说完,收了电话。
转而望向傅奚亭:“温子期那边怎么样了?”
“成文手底下几个董事长他都在运作,不过这群人现在口风很紧,不好收拾、”男人双手指尖把玩着江意的头发。
后者见其稳如泰山,眉眼微闪:“你有办法是不是?”
“今晚八点,首都电视台会邀请时月去做一场艺术专访,她会把握这个机会的!”
江意一喜:“时月在国内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话,你们在国外抽了成文的老底,届时那群口风紧的老董们只怕是巴不得赶紧把手中股份甩出去。”
“只要温子期的价格够高,还有什么是谈不下来了的。”
傅奚亭伸出食指勾了勾江意的鼻尖:“聪明。”
“狗咬狗,谁不爱看啊?”
钱行之稳稳当当地把车开进院子里,江意还没下车,就接到了梦瑶的电话,让她去赎人。
……..
这方,梦瑶这几天打着报答温子期的收留之恩跟着他在挖成文的墙角。
成文旗下的几位核心技术人员早就被温子期派去的人策动了。
今日晚间,温子期约了人在私人庄园吃饭。
一桌子人聊着远大抱负,酒过三巡之后差不多都上头了。
临散场时,梦瑶去了趟卫生间。
刚挑开水龙头准备洗手就听见身后一声不屑冷笑声响起。
她抬眸望向镜子。
看见了上次见到的女人,张乐的朋友,叫什么?她没印象。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尿袋漏气了呢!”
她淡淡地收回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
“离了司柏,你还觉得自己算个东西呢?”
“我不算,你算,麻烦东西让让路,别挡着你姑奶奶,”梦瑶凝着挡在跟前的女人,没什么好脾气。
对面的女人大概是见不惯梦瑶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伸手一把将人推了一把。
梦瑶本就喝多了。
为了给温子期长脸,她愣是破戒跟那群技术人员从天南海天聊到酒桌文化。
被人无端推了这么一把,直接撞到了卫生间的门板上,哐当一声响,吓得刚从里面出来的女人一生尖叫。
梦瑶稳了稳情绪,望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女人,脑子里闪过江意的手段,她想也没想,摁着人的脑袋一把装在了门框上。
“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声巨响引来了不远处包厢里的人,众人陆陆续续出来,她这才看见原来司柏也在。
看见梦瑶时,司柏的脸色倏然一紧。
“你这个疯子,”被梦瑶收拾的女人捂着脑袋坐在地上,用仅剩的气息开口。
另一方,温子期坐在餐桌上夹着烟,与人聊着天的同时也想醒醒酒。
刚抬起正准备点烟灰的手被敲门声止在了半空。
“不好意思,我在你们对面包厢,看到有个女孩子跟你们一起的?”
“她好像在卫生间跟人发生了冲突,你要们不要去看一下?”
门口的这个女人,温子期有些印象,他与梦瑶来时,这人正好在吧台吩咐服务员菜品的注意事项,看样子是跟领导一起来应酬的。
温子期夹着烟起身,行到门口跟女孩子道了声谢。
后者说了句举手之劳就进了包厢。
温子期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见司柏拉着梦瑶从卫生间出来。
后者显然是喝多了,步伐踉跄,站都站不稳。
温子期跨大步过去一把拉住梦瑶的臂弯,凝着司柏的目光带着警告:“松手。”
“温子期,你别多管闲事。”
“要我跟大家科普科普你现在这种渣男行径吗?司柏,脸撕破了难看的是你,”温子期提醒司柏。
如果眼下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他付不起的责任。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不给张乐留脸,也该给张乐她爹留脸。
“滚一边去,”司柏一把拉过梦瑶,猛的一拳头挥向温子期,温子期没防备,被人一拳头挥在地上。
梦瑶见状,连身子都没站稳,一巴掌甩在司柏的脸上。
一时间现场的混乱让大家惊住了。
司柏同样错愕,大抵是未曾想到梦瑶会甩自己巴掌。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扛起梦瑶就往院子里的车走去。
温子期见此,怒火攻心,大喝声在前厅响起:“卢凡。”
“车钥匙。”
卢凡颤颤惊惊地将车钥匙递过去,温子期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喝了酒,上车启动车子,眼见司柏正在倒车准备离开,他一脚油门轰过去。
将司柏的车又轰了进去。
现场尖叫声肆起。
疯了这都是?
司柏看了眼后视镜,看见温子期的悍马车头冒着青烟。
甩开车门下车。
温子期这日,一身黑色毛衣在身,到底是年少几岁,二十七八岁的男生跟三十来岁的男人稍有些区别。
梦瑶一直喊温子期弟弟,这人若是坐着不动,不聊公事的时候,妥妥一安安静静的小奶狗。
而今,小奶狗发威了。
白皙的脸面上挂着被打的红痕,嘴角还挂着血丝。
见司柏过来,他坐在车里一脚踹开车门。
车门砰地一声撞在司柏胸膛,趁着他连连后退时,下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
擒着司柏的衣领拉着他到庭院之中,一拳头下车,又狠又凶:“带着梦瑶跑路?你跑啊,你他妈换一辆车老子就撞一辆,又不是赔不起,想闹是不是?老子看看你要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起江山靠女人,把第一个女人榨干了换第二个。”
“就你这种傻逼,送给梦瑶当儿子她都嫌弃你是个智障。你厉害是不是?见一次纠缠一次?”温子期一脚踩在司柏胸膛,司柏反击回来,二人扭打成一团。
前厅无一人敢上前劝架。
二人数个回合之后,司柏被温子期踩在地上,男人发了狠,眼里布满红雪丝,抓着司柏的头发将他的脸摁进石子路里。
“你在牛逼啊,接着来啊!就只敢对女人动手是不是?你看老子今天弄不弄死你,过来————。”
这声凶狠的过来是对着梦瑶说的。
梦瑶颤了颤,大抵是没见过温子期这副狼样,尽管有些怂,但还是走到他指的方向去。
梦瑶站在司柏前方,温子期抓住他头,迫使他望着梦瑶:“看见了吗?当初一心一意跟在你身边捧着你的女人现在也嫌弃你是个窝囊废,你看看你今天要是被老子打死她会不会喊一句停。”
“你不是厉害吗?狠?你跟谁狠?”温子期松开司柏,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司柏疼地蜷缩起身子,狰狞的表情起来时,他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梦瑶身上。
而这一幕,恰好被温子期看见,男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原本一丝不苟地头发这会儿有些凌乱。
他一把抓起司柏的衣领,不给他蜷缩的机会:“看,接着看,也让她看看你这个软骨头有什么用,生在二十一世纪,你还想三宫六院享齐人之福?这么喜欢在女人面前装逼?你特码去当条内裤算了。”
温子期下了狠手。
众人看着他发疯的样子,一时间都有些杵,沪州新贵,且是傅董的合作商,这层关系,众人即便是有意见有想法也不敢上前。
首都圈子都知晓,司柏在傅董跟前已经失宠了,现在是沪州新贵温子期的天下。
“温总,温总,司总跟梦秘书有什么事情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啊,你这是干嘛啊?再打就要死人了,”跟着司柏一起来的老总在边上着急得团团转。
试图想缓解。
见温子期不为所动,又将目光落在梦瑶身上:“梦瑶,你劝劝啊,不看别的即便是普通同事共事这么多年,也该劝一劝啊。”
梦瑶站在跟前,看着司柏身上伤痕累累,又看了眼温子期磨破皮的手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温子期————。”
“你想清楚了再给老子开口,”温子期凝着梦瑶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
梦瑶被他肃杀的眸子瞪得一惊,准备说出口的话瞬间就止住了。
一旁的老总见梦瑶没什么要继续开口的意思,一下就急了。
“梦瑶,这要是闹得厉害了,温总也是要坐牢的啊!”
梦瑶并不想让温子期弄出人命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了,她走过去握住温子期的手:“为了他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温子期浑身气质紧绷,望着梦瑶带着质问:“你是为我着想还是心疼他?”
梦瑶望着温子期,一字一句开腔,万分坚定:“为你着想。”
温子期听言,一把将司柏扔在地上。
一旁的卢凡这才松开老总,后者拿出手机着急忙慌拨了120。
梦瑶轻叹了口,一口气还没舒展开,迎接来的是温子期的呵斥声:“你别一副丧不拉几跟死了前男友的模样,要是担心就送人去医院。”
梦瑶睨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丝巾绑住温子期的伤口:“管天管地你还管我叹气了?”
“洗干净了还我,限量版。”
“梦瑶命里带总?没了司柏又来个温子期?”
“这小村里出来的女人命怎么这么好?温子期也太男人了吧?小奶狗奶凶奶凶的。”
“你要是知道他在沪州的名声就不会觉得他奶了,他跟傅董是同一种人,”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人,无人心疼司柏的遭遇,反倒是感叹起了梦瑶命好。
“羡慕不来,梦瑶只是出生差了点,能力是业内认可的,张乐就凭一个身家背景就把人死死地压下去了,世道不公啊!”
梦瑶的命,是真好。
司柏结束温子期无缝对接,就这景象,首都都找不出第二个。
警车呼啸而来,司柏被拉进了医院,温子期进了警局,同行的,还有身为当事人的梦瑶。
警车上,气氛一度静默。
梦瑶缉拿温子期唇角挂着血渍,问警察要了纸巾,伸手想替温子期擦,却被人偏过头,路灯洒下来,车内忽明忽暗,温子期落在梦瑶脸上的神色自带火花。
成熟男女之间无声地拉扯在静默中展开。
梦瑶突然想,如果司柏有温子期的一半,自己这八年光景是不是短一半?
可事实不是如果。
自从十五岁上高中离开家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男人的呵护了。
离了父亲和哥哥,这条路都是自己淌过来的,没了半条命也要爬起来继续走。
但今日,温子期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被呵护。
好像时光突然倒退到了十几年前,又回到了十三四岁的盛夏。
她在田野间跟人打架,哥哥挽着裤脚手拿着家伙闻声而来,
严冬和酷暑,仅在眨眼之间。
“我十四岁之后再也没有被人呵护过了,你是第一个,”
梦瑶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氛围,温子期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唇角,轻讽开口:“希望你能引以为戒,以后遇见渣男就干脆利落一点,别拖泥带水的一步步地把自己往棺材里带,回头把——————。”
“我们在一起吧!”梦瑶开口打断温子期的话。
男人擦着唇角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温总可以考虑下。”梦瑶继续毛遂自荐。
温子期冷笑了声,将手中的卫生纸卷成一团:“理由。”
“年纪大,会疼人。”
温子期反唇相讥:“找个保姆也能做到。”
“女大三抱金砖,你娶我抱一双。”
温子期懒懒地靠在座椅上:“等你是金山的时候我可以考虑。”
“姐姐好,姐姐妙,姐姐兜里有钞票。”
“我不吃软饭。”
梦瑶再接再厉,凑到温子期跟前卖力推销自己:“有钱活儿好不黏人,你真的不考虑?”
温子期看着梦瑶,伸出食指点着她的额头推回去:“等你什么时候把脑子里的屎腾空了再来跟我说这些事儿。”
梦瑶叹了口气,颇感无奈。
“这年头的小奶狗都这么聪明了吗?一点都不好骗了。”
温子期不想听她胡诌,揉了揉额头:“给江意打电话,让她来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