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四月,谈判圈子里的人提及江意,或许有人记不住她的名字,但有人记住了她那身淡淡的绯色旗袍。
提及江意时,说的是那位穿着旗袍的谈判官。
她在谈判场上叱咤风云,怼的人哑口无言,善用和风细雨的腔调将人逼至山顶之巅,而后一举击灭。
与司柏的这场谈判,她占主导,司柏责慢悠悠的靠在椅子上,好似这场谈判,跟他没任何关系。
临了,对方被江意逼到绝境,明知理亏但又想挣扎一波,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司柏身上。
“司总。”
司柏一副摆烂的姿态,回给了对方一句:“问我没用,我听江判的。”
这场谈判案,于江意而言格外重要,而与司柏而言,同样如此。
国际案件一旦拿到手无疑是打开了某一处的大门。
而这个大门是江意为他打开的。
从某种本质上而言,司柏对江意的欣赏带着功利性,且这种功利性与别人并无不同。
江意一举成名,对于司柏而言,并无坏处。
最起码,在司柏看来,江意比那个什么赵影强多了。
四月,首都一片动荡。
人们对江意的议论赛过任何一个当红明星,毕竟、明星常有,国际谈判官不常有。
作比较,大概是每个人的天性。
谈及江意必然要谈及赵影。
对比之下,谁更胜一筹,大家心中自然都有数。
四月一日,赵振的办公室里发出雷霆咆哮。
秘书站在跟前低头不敢言,一言不发的摸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司家的案子为什么会给了江意?我让你帮衬着小姐,你就是这么帮衬的?”
秘书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叫苦不迭:“司总,实在不是我没帮衬,是这事儿,没有苗头啊,司总那边将案子收回去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再者、小姐也没跟我们言语过这个事情。”
航空公司的工作本就忙的脚不沾地,每日能按时下班已是谢天谢地。
谁有多余的时间去盯着赵影?
至多是赵影言语什么的时候他们帮着解决问题和出谋划策罢了,真要是时时刻刻盯着,显然不现实。
“去把赵影喊来。”
赵振气的浑身颤抖。
看着媒体对赵影的评论简直就是起不打一处来。
【赵判名落孙山】
【首都第一家私人谈判公司冲出前围】
【傅太太谈判桌上舌战群儒】
新闻标题,他尚能忍,不能忍的是大家对赵影的评论。
“很早之前就期待有人来分羹了,正好。”
“如此看来,赵影比江意还是差了点,一个在谈判场呆了多年的人输个了一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有一说一,赵影充其量是出身好,家里有能力罢了,而这些都比不上天赋。”
“江意的几场谈判我都看过,人家看起来确实是更像是一个天赋型选手。”
“努力与天赋之间,相差甚远。”
“傅董的妻子,不会太差。”
“一个年少时分杀出重围的人对妻子的要求自然比旁人要高,我老早就说过,傅董选她定然是因为她有过人之处,而林景舟不选赵影肯定也有她的原因。”
这些评论看在赵振的眼里就好像是在骂他赵振教不好这个女儿。
大家对赵影的点评与指摘像极了对超市里大白菜的评价。
好与不好,全摆在了明面上。
半小时后,赵影推开门进赵振的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一只水杯擦着她的脑袋过去。
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碎开了花。
紧随而来的是赵振的怒斥声:“司柏的案子给江意了你知不知道?”
赵影也并未隐瞒:“知道。”
赵影这个不卑不亢的知道让赵振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知道?”
赵影又道:“是。”
“知道,你就任由司柏将案子给了江意,你输了没关系,赵家也不要脸?”
赵影提着包的手微微紧了紧,目光直视赵振:“首都并非只有我一个谈判官,我也不能阻止别人比我优秀,司柏也有选择的权利,难道这一切我都要控制住吗?”
“爸爸,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这个世界上也多的是比我优秀的人,这个行业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大家对我的评价与目光我无法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规律,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按在我头上,我能怎么办?”
赵影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但这个道理,在此时此刻。
显然是行不动的。
不受恩惠,才能骨气硬。
而显然赵影没有硬气的本事。
赵振给她铺路,她才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却跟他说这番话,这算什么?
这就好比你将考试答案送到他手中,他却告诉你考不了一百分不是他的错。
赵振望着赵影的目光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在说一遍。”
“自然规律?你爸帮着你将对手从高位上拉下来也是自然规律?你爸冒着风险弄死别人也是自然规律?我为了让你上高位将手中的利益拱手送给别人也是自然规律?赵影,没本事你就早说,我何必浪费那些心力将你送上那个位置?”
“我历经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将你送上去,你跟我说的是什么鬼话?”
赵影抿了抿唇,脸上神色难看。
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这个赵影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败笔。
一次次的输给她。
“你最好给我解决好这件事情,我赵家丢不起这个人。”
“赵判,”赵影刚从赵振办公室出来,秘书齐娜赶紧迎了上去。
站在门口听见赵振的咆哮声,心里担忧不已。
见人出来,紧张的不行。
“你还好吗?”
赵影抿唇不言。
一路向外而去。
直至上车才开腔:“去查,江思现在在哪里。”
齐娜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
这日晚间,江思正与几个朋友在泡吧。
郝青也在。
约莫着是大病初愈可以出山了,大家相约着一起聚一聚。
包厢里,众人端着酒杯聊着天。
有人问江思:“江意摇身一变成了谈判官,这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思不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江意他们家早就脱离江家了,我爷爷这么大年纪了,大房也不回去看一眼。”
“当初不是你爷爷说的嘛?要是出去了就永远别在回来了。”
“你大伯也算是厉害的,江川现在在商场上都站上第二梯队了,首都多的是豪门贵女想去勾搭。”
那人漫不经心的腔调让江思脸色有些难看。
“我要是你,我肯定跟人搞好关系,毕竟傅董身边的资源可比别人好多了,随随便便勾搭一个都是好的,徐颂当初不是的吗?大家到现在都在津津乐道说她当初有本事。”
江思:……..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拿着手机翻了翻,嗐了声:“大家就是随口一说,你那么惊讶干嘛?”
“一个搞艺术的,即便成了谈判官又能怎样?要是没有傅董她能在这条路上长久?要是没有傅董她能从人才计划中出来?首都的这些人不过都是给傅董面子罢了。”
江思似是及其懂似的,对着江意一番评头论足。
坐在角落里的人余光扫了眼江思,开口插嘴:“也就你这么认为,看过江意现场的人都觉得江意比赵影更专业,被江家逐出门外的人都快成为行业顶尖了,只有你还在说风凉话。”
江思的目光朝着那人扫过去。
还没开口言语什么。
那人又道:“我可是听说郝青的事儿也是江意的手笔。”
嘶————包厢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道?”江思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郝青,奇怪询问。
“上次我爸跟东庭的几位副总应酬,听他们聊过一嘴,大人们以为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就没放在心上,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人轻蔑的语调落地时,包厢里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有余光闯进来,她们看着人拉开包厢门出去了。
“操!看好戏去啊,愣着干嘛?”
不用想都知道哦,郝青这是找江意算账去了,而这群二世祖一个个的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三五成群的搭伙开着车跟着郝青离开。
数辆骚包的车穿行在首都的大街上,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但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首都不缺有钱人。
这夜,江意跟司柏吃完饭,回办公室准备拿文件。
车子刚停在办公楼前,门口的马路上陆陆续续被车辆堵住。
“飞车党?”闻思蕊听到声音微微回眸看了眼院子门口。
这一望过去,就瞅见了几个熟悉面孔。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郝青带头冲了进来。
一个酒瓶子朝着江意砸过来,江意拉着闻思蕊测了下身子,酒瓶子砰的一声在车身上开了花。
“江意。”
郝青的怒喝声在院子里响起。
江意收敛着身上的怒火望着他。
“是你。”
郝青咬牙切齿的嗓音在办公楼的院子里响起。
江意目光从郝青身上缓缓的移到这群二世祖身上,似是了然。
而身后,江思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来满意的笑容。
她不是没有挑拨离间过,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早知这么简单,她老早就将这个事情提上议程了。
“是我什么?郝少爷下面不行就算了,上面也出问题了?”
四周倒抽一口凉气。
大抵是江意这话实在是太过搓心窝子。
“我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江意翻了个白眼,就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没脑子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重复一个问题。
“脑子不好去看看精神科,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要是你,我还真没这个脸。”
这日,司翰没下班。
昨晚跟狐朋狗友蹦迪去了,白天被江意一个电话从床上拉起来,这会儿倒在沙发上补眠。
院子里的动静响起时她半趴在窗户上看了眼,这一看、人清醒了。
打群架?
欺负上门来了?
他想也没想,抄起跟前茶几上的烟灰缸直接飞了下去。
砸在了人群中,吓得底下的一群二世祖四下散开。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司翰半趴在窗台上吊儿郎当的望着众人。
“嘛呢?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人?你们都不是女人生的?”
若是二世祖有级别的话,那司翰绝对是王者级别的。
与旁人不同的是,楼底下的那些人都有爹有妈管着,还需要顾及顾及家里的脸面。
但司翰没有这个烦劳。
小事儿没人管他,大事儿司翰会帮他解决。
他只要不作天作地就没啥事儿。
“我瞅瞅是谁啊?都什么世道了?太监也出来溜gai了?”司翰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郝青。
鄙夷声直接戳人家的心窝子。
郝青懒得跟司翰耍嘴皮子,上去就想薅江意的头发。
却被江意抬脚踹开了。
“滚一边儿去,”江意冷怒的神色跟阎王店里的刽子手似的。
“是你们滚还是我报警?”
“江意,做人不能这样吧?”
人群中,有人想借此机会煽风点火,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只要受伤的不是自己,她们都无所谓。
真要是出了事儿,跟他们也没关系。
“你算老几?还想教我做人?”
江意的冷问声尚未得到回答。
身后的宅门被人带上,哐当一声响引去了这群二世祖的视线,众人回眸望去时,只见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架着烟站在门前冷眼睥睨着他们,那模样,像极了在看一群命如草芥的蝼蚁。
他身旁,站着数名保镖,统一黑色西装,将门里门外堵得严严实实。
“我瞧诸位闲得很。”
男人冷沉的嗓音透着寒风吹来。
指尖的香烟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既然闲,那就多待会儿。”
傅奚亭抬步,踩着昂贵的皮鞋向着江意而去。
在人群中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了办公楼。
屋外,方池看着男女主人进屋,才擒着笑开腔:“傅董的意思是,大家若是闲,就在此处留宿吧!”
“想走,也行,打电话给家人来接,且必须是爹妈来,旁人来,可别怪我们不放的。”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