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场,众人离去。
傅奚亭坐在车里拧了瓶水,刚喝了两口,手机响了。
但这手机,不是自己的手机。
江意的白色手机此时正躺在后座上,他拿起看了眼,肯尼基越洋电话。
前一分钟司翰从肯尼基给他来了通越洋电话,告知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下一秒林景舟的电话就过来了,傅奚亭看着躺在座椅上的手机,没好气的笑了,伸手接起,那侧,已然是被打断步伐的林景舟压根儿就不考虑接电话的人是谁,直言开口:“芙芙,傅奚亭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韩知本也是他送进监狱的,知本集团现在的股份全都握在东庭集团海外一个副总手里,这一切的一切他是始作俑者。”
傅奚亭拿着手机,唇角微勾。
林景舟其人,摇唇鼓舌,妄生是非,身死心不死。
傅奚亭将手中的水瓶放在一旁的位置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也不言语。
直接伸手就挂了电话。
江意上车时,正见傅奚亭拿着水瓶喝水。
“这么久?”
“女厕所要排队,傅董以后做慈善的话麻烦往这方面发展。”
七月的天,夜晚的风都是惹得,江意从路边的公厕回来浑身大汗淋漓。
“你倒是心善,旁人只会给自己谋福利,你替广大女性谋厕所。”
江意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死成吗?”
“因为你造福人民百姓?”
江意点头:“谁说不是呢?”
“所以这就是观音菩萨长生的秘诀?你确定不是你戾气太重,阎王爷不想收你?”
“我要是戾气太重,那傅董以后不仅要成为孤魂野鬼,估计还是名厉鬼孟,”江意想找瓶水,发现最后一瓶在傅奚亭的手里,她看了男人一眼,未有言语。
“靠边停车,”傅奚亭吩咐方池。
方池将车停在路边,男人推门下车往一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而去。
从柜台里拿了包烟,且还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江意时,她才知晓一瓶常温,一瓶是冰的。
“不上车?”江意终究还是心不够狠,在傅奚亭的行动中,她颇有些心慈手软。
“抽根烟,车窗摁上去,有蚊虫。”
傅奚亭言语结束,方池便将车窗摁了上去。
江意坐在车里,看着站在马路旁抽烟的人。
“你家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方池摇了摇头,哪儿敢说接了小太太的电话啊?
就小太太这炸毛的性子。不得伸手把人给撕了?
午夜灯光下,傅奚亭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路边。
江意坐在车里喝着矿泉水,余光时不时的落在傅奚亭的身上,似是在思考这人在想些什么。
而傅奚亭,因着林景舟的那通电话,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的意义。
林景舟能查到这件事情,可见这件事情掩藏的并不深,江意之所以查不到,无非就是她此时的段位不够,如果是上辈子,这些事情于江芙而言,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东窗事发,是必然。
但东窗事发、也阻挡不了他要娶江意这个事实。
十分钟后,傅奚亭一根烟结束,带着满身热气上车。
刚想驱车的方池手机响了。
拿起看了眼,是闻栖。
“先生,闻管家电话。”
傅奚亭伸手接过。
闻栖在那侧告知,孟淑病了。
傅奚亭此时正压着火气,他本就对孟淑并无多少感情,若是心情好时,还能说上两句,倘若心情不好,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是以每每闻栖都得事先给方池亦或是关青打电话询问一番这人心情如何。
不曾想————今日这电话是傅奚亭接的。
“病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医院旁的别墅要是满足不了她的需求,我不介意花钱给她在医院里面买一个长期病房,闻栖、你该清楚,是谁给你发工资,若是在因这种事情来烦扰我,你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养老去吧!”
闻栖听到傅奚亭的怒吼时,吓得瑟瑟发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此时愣是一句都不敢言语出来。
傅奚亭将手机丢给方池,方池这才小心翼翼的提醒:“先生,今日是该见面的日子。”
往日都是他去接那孩子跟孟淑见面,而今日却因先生事务繁忙忘记了此事。
他估摸着这电话的用意不是告知孟淑病了,而是想提醒傅奚亭什么,可偏生,好巧不巧的撞枪口上了。
江意一直都很好奇傅奚亭跟孟淑之间的关系,为何外人评价他是个孝子,可实际上,恨不得拔刀相向。
“跟她说,要么老实点,要么去黄泉相见。”
车子到豫园时,傅奚亭满身怒火。
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吓得江意一抖。
“吃枪药了?”
“那小孩儿是谁?你确定不是私生子?”
方池哪儿敢回答啊。
江意进豫园,洗完澡卸完妆出来时,隐隐约约听见傅奚亭的书房里有咆哮声传来。
她喊了跟在身后的猫,麻溜儿的逃离了战场。
“改天吧!先生今儿火气很大。”
“机密文件,吴总立马就要。”
“那也没办法,今儿是那孩子五周岁,闻栖电话过来的时候先生连去黄泉相见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问问吴总能不能等等,你现在进去,铁定挨骂。”
江意下楼时,就听见方池跟关青科普着。
关青面露为难,站在方池身旁抽着烟,二人光看背影就知道忧愁的不行。
五岁生日?
傅奚亭临近三十,也不是生不出来。
江意本想继续听听这二人的聊天,汤圆从屋外进来见到江意脚边的等一下,喵了声。
让二人齐刷刷回眸。
这一看,心惊胆战。
“小太太好。”
江意点了点头:“好。”
“需要帮忙吗?”江女士善心大发。
正忧愁的关青一听这话,连连点头,真是打瞌睡送枕头,他可从来没觉得江意这么有菩萨光环。
“需要。”
“帮忙也不是不行,我想听故事。”
关青:............“我觉得我上去挨骂比较好。”
跟小太太说这些,他会死的更惨。
江意歪了歪脑袋,往旁边去了一步,那姿态好似在说,去吧!
我喜闻乐见。
看偏偏,关青就是没有这个勇气,若是有,他还会站在这里墨迹?
早就直接奔向二楼了。
江意知道关青和方池忠心与傅奚亭,也知道这二人嘴巴严实,自然不会开口去逼迫。
她下楼的本意也不是探究什么,而是去弄点东西填填自己正在高歌的五脏六腑。
而这方,江家别墅里。
伊恬正在清点礼物。
江川归家时就见自家母亲穿着家居服与佣人一起蹲在地上整理礼物。
“有客人要来?”
伊恬抬眸望了眼江川:“没有。”
“意意前几天去医院,这两天要去复查了,准备些礼品带给医生。”
“近期不是严查吗?能收这些?”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几幅意意亲手写的字。”
“若是对方不收就算了,不用执意要求,”江川温温提醒。
伊恬淡淡点头。
傅奚亭接完电话下楼,满腔的怒火只是刚刚发泄出去了。
本想寻江意,可先到的是阵阵酸辣味儿。
显然,这人又在偷偷开私灶。
“在弄什么?”厨房门口,江意穿着一身睡衣,湿漉漉的头发都懒得吹干,直接半扎在脑后。
浑身松散的姿态与傅奚亭此时的怒火截然相反。
男人望着江意如此,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的往下压了压。
似是怕惊扰着这人。
“面。”
傅奚亭问:“有我的吗?”
“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匀一点给你。”
江意倒也不矫情,一碗面而已,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况且在吃穿用度上,傅奚亭从未委屈过她,她还没到这么拎不清的地步。
深夜的一碗面,江意端出去的是随意,傅奚亭吃进去的是温暖。
豫园的气氛是极好的,无论何时何地,佣人都是里轻声细语的。
夜晚的灯光格外暖人心扉。
“婚期可能要提前。”
“怎么?”
江意心里一紧。
“20号的工作排不开,”傅奚亭以一种极其淡然的方式跟江意提前此事,松散的靠在座椅上,全然看不出这人此时正在算计什么。
“我接受往后延期。”
傅奚亭不急不缓的吃了口面,动作优雅的像是教科书里走出来的人物:
“喜事在前丧事在后,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要遵守。”
“所以老祖宗都死的早不是没有原因的,人都死了还这规矩那规矩,我要是知道他们祖坟在哪儿,第一个去刨了他。”
傅奚亭:.............
“提前一天一千万,打你私人账户上。”
讲道理不成,那就知道利诱了。
有这好事儿?江意挑眉望了眼傅奚亭,总觉得眼前这人在谋算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儿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成年人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该跟自己的切身利益有关。
“你说这话的腔调就像小时候我妈给我一块钱让我出去买糖是一样的。”
傅奚亭的心情被江意这句话给逗笑了,拿着筷子靠在椅背上,弯了弯唇角:“那意意说,要如何。”
“提前一天一个亿。”
傅奚亭心想,还好,没说十个亿,江意这人尚算是有良心。
“我在给你加一个亿,趁我明天有空,去把证领了。”
江意望着傅奚亭的目光带着疑虑,大抵是觉得眼前人今日实在是太好说话。
“你在挖什么坑?”
“挖rmb的坑,就看你需不需要了。”
此时的情景像什么?
傅奚亭明知江意缺钱,大把大把的毛爷爷送到她跟前,诱惑着她。
江意拿着筷子,凝着傅奚亭,似是想将他看穿:“我怀疑你在给我下套。”
“你对我的怀疑停止过吗?宝贝儿?”
“没停止过就不代表你是无辜的。”
“我虽然不是无辜的但也不是杀人犯。”
“死基佬的话不能信。”
“把你眼屎擦了,看清楚在说话行不行?”
“一千度的近视眼都能看出来傅董的属性,你这诚意,我实在无理由不怀疑你是不是想害我。”
傅奚亭眼看着碗里的面坨了,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害你?你以为自己是狐狸精?有九条命?你要是江芙,我还能想想,你现在是江意,要钱没钱,要脸没脸,至于身材,活脱脱的像个营养不良的水鬼,瘦的上上下下全是骨头了,我能害你什么?在加五千万,少哔哔。”
“成交。”
傅奚亭:..........“哐老子?”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江意淡淡的耸了耸肩。
一副我是渣女随你怎么说的姿态。
“跟人不沾边的话,你是句句都说。”
江意无所谓,钱到手就行,至于傅奚亭,想说就说两句,她也少不了一块肉。
餐桌上的斗智斗勇,嘴皮子耍的有多利索,晚上到了床上,傅奚亭就有多惨。
修长的臂弯刚刚碰到江意的腰,就被人一爪子拍开。
“营养不良的水鬼你都不放过?”
傅奚亭:...........
“几个意思?”
江意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不想做的意思。”
“钱还没到手就这么硬气?钱要是到手了,你不得上天?”傅奚亭撑着身子望着躺在床上的江意,腔调凉飕飕的。
而后者,压根儿就懒得鸟他。
傅奚亭这夜,被孟淑气完被江意气。
翌日清晨,傅奚亭吩咐关青错开下午时间,安排好民政局那边下午领证。
此事一出去,整个东庭集团的副总都开始炸锅了。
以吴江白为首,有人开始思考这里面的深沉意义。
中午,郭思清接到吴江白电话,将一份婚前协议递到了傅奚亭跟前。
“什么东西?”
郭思清看不出傅奚亭此时的情绪:“婚前协议和工资变更说明。”
傅奚亭游走商场,即便是自己没搞过这种事情,也见过不少:“谁让你弄的?”
“各位总们,”郭思清直言,纵观古今多的是资本家在结婚之前弄阴阳协议,转移资产,亦或者签署婚前协议,唯一不同的是当事人,唯一相同的是这些文件,女性永远都是弱者。
小门小户的人都会算计这些,更何况是全国首富?
傅奚亭王者郭思清,略微沉默了会儿,而后,男人手中的钢笔啪嗒丢在桌面上:“你的领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