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悠噗嗤就笑了。
他严肃道:“笑什么笑,我可是很正经的。”
步长悠立刻憋住了,道:“正经,正经,我也很正经。”
他重新道:“快说,有没有想念为夫。”
步长悠还是忍不住想笑:“想了,想了。”
他不满意,扶在腰上的手使劲一掐,步长悠下意识的往后躲,他往怀里一带,低眼看着她:“认真说。”
步长悠抬手搂住他的颈儿,靠在他肩上,小声道:“想了,真的想了。”
相城感受到公主的情意后,心中怦然大动。他把她从自己肩上拉开,低头亲下去。嘴唇都挨上了,突然又想到她正在服丧,遂停了下来。
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想一想,祁夫人是个厉害的人,还是对她尊敬些吧,不然她肯定会说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小子不成。
步长悠见他忽然停了,问怎么了?
他叹口气,将她摁到怀里:“还是等公主的孝期满了之后再亲吧,现在亲,我怕夫人会入梦教训我。”
步长悠笑了:“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他道:“这约是杯弓蛇影吧。”
她没说话,就安心的待在他怀里。
他顺着她的青丝,低声问:“公主一路上还顺利吗?”
步长悠点点头,道:“挺顺利的。”
他又问:“裴炎呢?”
她道:“裴炎很好。”
他不说话了。
步长悠不想跟他解释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现在也懒得管她那些说不清的烂情了,遂道:“不管了,反正公主要跟我成亲的。”只要在一块,别说裴炎,一万个裴炎,也能给她磨掉。
步长悠他从怀里出来,道:“你有法子?”
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公主听说了么?外头现在都是流言,说夫人是太子的生母,公主是太子的胞妹?”
步长悠点点头,道:“听说了一点。”
他道:“这事出来的刚刚好,丞相和长公主早就想脚踏两只船了。我要娶公主,正好是他们的机会,他们迫不及待。两船都押,沉了一只,还有另外一只,总能保住相家的荣耀。长公主已经答应我了,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跟王上提这门亲的。”
步长悠有些忧虑:“可倘若鄢王不答应......”
相城道:“现在把眼盯到公主身上的,太后算一家,裴家一家,还有我们家。倘若我们家和裴家不跟太后争,那太后提起公主的婚事,王上多半不好拒绝;若我们家或裴家也提了,那王上多半不会把公主嫁到恒家去。外戚势力尾大不掉,王上不削就是对太后最大的尊敬了,不会让他们添砖加瓦的。只要裴炎不跟我争,那公主就是我的。要是裴炎跟我争......我多半争不过他,毕竟他和公主先前有婚约,王上就是为了王室颜面,也会先考虑他。倘若真如此——”两人在廊下站定,他道,“那就只能效仿公主之前的做法,找人把我跟公主私通的事弄得满城皆知,逼他们把公主嫁给我。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就只能私奔了。”
步长悠补充道:“要是私奔也不成,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他们总不能押一个尼姑上花轿。”
他立刻就乐了,将她搂到怀里:“公主有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了。说真的,我倒真不怕他们不把公主嫁给我。就算公主嫁给了裴炎,他也是会整日忙于公务,无暇搭理公主。说不定还会上战场,一走好几月,或者好几年,我就可以跟公主偷情了。我是什么都不怕的,就怕公主不跟我一条心。”
她默了一下,道:“那要是我嫁人了,你会娶别人吗?”
他摇头:“公主不是说了吗,不管是正经夫妻还是野夫妻,都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我不会娶别人的,要跟公主偷一辈子,我会做到的。”
步长悠被他说得都要哭了,她小声道:“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好凄惨。”
他笑了:“我觉得还是以前惨点,公主都不爱我。”
步长悠搂紧了他。
他想起来什么,纠正道:“上次公主说自己不是长公主,不会忍耐。这话有误,长公主是表面忍耐,私下可没忍。相宓就不是丞相的女儿,是长公主跟别人的女儿。”
步长悠吃了一惊,从他怀里出来:“真的?”
相城一脸理所当然:“你看相宓那张狂样子,就知道她一点没继承丞相的斯文。”
步长悠还处于震惊中:“你们家的情况真复杂。”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公主家的情况似乎比我们家更复杂吧。”
步长悠想了一下,是挺复杂的,不过她觉得还好,可能因为是当事人却又没有身在局中。
她浅浅一笑,道:“半斤八两吧。”
廊下有从门口的湘帘中透出一点光,光淡淡的在公主身上晕开,她在半明半暗里格外温婉。相城心中大动,只想亲她,可是不能亲,又忙将她摁到怀里。
公主是个奇怪的人,有时像冬天一样寒冷,有时又像夏天一样灼热,春情脉脉时,也迷死过他,这会儿又像秋天一样静美。
紫苏从旁边的月洞门出来,见廊下是两人,站在那瞅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道:“相公子,你的衣裳怎么变颜色了?”
步长悠从他怀里出来,相城扭脸瞧着廊下的紫苏,道:“谁说我一辈子只能穿一个颜色了?”
紫苏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好奇么。”又对步长悠道,“公主,热水放好了。”
步长悠应了一声:“这就去。”又对他道:“这一路颠簸,身上都馊了,我去洗洗。你值了一天班,要是累了,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很不乐意:“一别二十多天,这才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撵人,你刚才说想人家是骗人的吧。”
步长悠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笑道:“我陪公主用了晚膳再走,公主快去吧。”
步长悠沐浴后回到前面,发现他躺在床上睡着了,连靴子都没脱。
紫苏将晚膳摆好,问要不要叫起来。步长悠叫她不用管,让她先去用膳,紫苏就走了。
他睡觉的时候,格外乖,像对谁都不设防,谁来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
她在对面躺下来,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手。手指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掠过他的嘴唇,转了一圈,又顺着鼻梁回去,只是在路过他的眼睛时拐了弯,路过他的眼角,上到额头,最后绕到另一只眼睛那,从眼角到眼窝,最后回到鼻梁,又到了他唇边。
她记住了,他的五官,闭着眼睛也能画下来。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却没睁眼,而是往她跟前挪了挪,道:“好香。”
她刚洗了头,头发上抹了花露油,有淡淡的清香,她问:“什么香。”
他道:“人香。”
她笑了,坐起来,道:“既然醒了,赶紧起来吧。”
他伸手给她,步长悠只好接住,将他拉起来,他站起来时,用另外一只手抽掉了她挽湿发的簪子,头发倾泻下来,还能甩出水珠子,白净的一个大美人。
他走到她身后,替她将黏在一块的湿头发用手指散开,边弄边道:“这么晚了还洗头,仔细明天头疼。”
步长悠道:“不碍事,晚些睡就好了。”
他问:“不累么?”
她低头到:“有点,但是不洗实在太难受了。”
他道:“吃了晚膳,我陪公主到外头走走,倘若有点小风就好了,干得快些。”
她问:“你不回去,府里不会着急么?”
他无所谓道:“他们都知道我搭上公主了,巴不得我跟公主多热络热络呢。”
步长悠问:“要是鄢春君的船沉了,你们家就要靠你了,你是不是就得一路做官,一直做到死?”
他回到她跟前,把胳膊搭在她两肩,低声道:“我不会叫他们绑架我的,等我跟公主成了亲,就找个机会请求王上把我外放出,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琮安城里风云变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喜欢搞叫他们搞,咱们不淌这浑水。”八壹中文網
步长悠想,这人怎么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歪着头瞧他,纳闷道:“我发现你近来又好看了许多,是不是偷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公主这会儿娇俏起来,真是十二万分动人,他搭在人家肩上的双手在颈后合住,凑过去一点,低声道:“我要是现在亲公主,公主会不会觉得臣不正经,靠不住?”
她点点头:“会的。”
他有些失望,可眼睛还是晶亮的:“幸好公主只用守百日,不是三年,不然我就死翘翘了。”
她笑了,凑过去亲上了他。
他抬手将人搂到了怀里,真是软软糯糯的公主。
分开后,她抵在他肩头,低声道:“我母亲不是古板的人,咱们正正经经的,我想她不会怪罪的。”
他立刻朝虚空道:“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对公主,绝不叫她伤心,您老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俩顺利成亲。
步长悠见他又耍宝,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嗔道:“就你花样多,之前说你不行,你怎么不吭声。”
他扭捏起来:“她太厉害,我怕她。”
“装,你再装。”步长悠明显不信,她可不觉得他有害怕的人。
他又将人拉到怀里,道:“是真的,那时候公主飘忽不定,时冷时热,臣摸不准,夫人又那么说,我怕来着,怕她太了解公主,怕真的如她所说,公主不喜欢我这样的人。”顿了顿,“要是那时候的公主对我像现在这样,别说一句我不行,就是一百句我不行,我也不放在心上。”
她的脸颊压在他心口,那里有咚咚咚的跳动声,听得格外清晰。
那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她觉得遥远。日子怎么会忽然短促又忽然悠长起来,她搂紧腰道:“咱们用膳吧,再说下去,可能真的要做出大不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