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酒听郗家人说完,脑袋有些晕晕的。
郗家人也看出郗酒一时很难笑话这么多信息,没再继续给郗酒讲更多。
“妈妈带你到处参观一下吧?”郗妈妈提议,郗爸爸自然地站起来,也想跟他们一起,然后郗妈妈却瞪了他一眼,“你不许去,去厨房给酒酒做好吃的。”
郗爸爸有些委屈,不过还是乖乖地留下了。
郗妈妈和郗婉一人挽着郗酒的一只胳膊,郗老大和郗老三跟在他们后面。
“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只有一栋房子。”郗酒想说这句话想说很久了,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力出了问题,“是我记错了么?”
“酒酒你没记错,你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确实只有一栋房子,那是因为我们为了庆祝你不缺心眼……”郗婉瞄了眼郗酒,不动声色地把前面勾掉,改成,“你魂魄完整归来,所以重新装修了一下这边的房子。”
“你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刚把这边的楼推倒,当时那栋房子因为是你之前住过的,所以就留了下来。”
郗酒咽了口口水。
她有点跟不上郗家人的思路。
她们说的重新装修一下房子,就是把一片地上的楼铲平,盖新的?
奇怪的烧钱方式增加了。
郗酒刚才进来的时候,被一大群人围着,迷迷糊糊地,也没注意看。
这回从所在的房子里出来,她认真看了看。
这栋房子看起来很普通,就是普通富豪住的豪宅。
和画风清奇的郗家人有点不搭。
郗妈妈看郗酒看得出神,忍不住笑了:“酒酒你一直盯着我们家的门厅干什么啊?”
门厅?
郗酒用看门厅的眼神重新打量面前的豪宅。
很好。
有内味儿了。
有郗家从不按套路出牌的味儿了。
郗妈妈带郗酒走了一段,郗酒还以为她们要徒步参观完整个院子。
突然看到地上有奇怪的东西。
不,这东西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它竟然出现在郗家里。
“这个是火车的轨道么?”郗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不要像那种从来没在私人住宅里看到火车轨道的“乡巴佬”一样。
回答郗酒的是火车的鸣笛声,一个拖着一截车厢的火车头,从轨道拐弯处转过来,然后慢慢停下,火车门打开,又穿着整齐的佣人,放下垫板,请郗酒他们上车。
郗酒面无表情地上了火车。
听一点不觉得家里有火车奇怪的郗妈妈说,这样的短小火车,郗家有五个,一个是她和郗爸爸的,一个是三兄弟的,一个是客人的,剩下的两个是她和郗婉的。
如果不想按照轨道转悠,也可以开自己的车,或者做观光车。
郗妈妈在火车上给郗酒指了一排停在路边的郗家观光车。
郗酒微笑。
您确定那不是今年最新款的埃尔法么?
“如果酒酒想上后面的山上玩,也可以做缆车。”郗妈妈热情地介绍,“你二哥养的羊啊,牛啊什么的有时候上山吃草,又懒得爬,就会去做缆车。”
羊和牛,坐缆车,上山吃草?
郗酒感觉被洗涤了认知。
她聪明地选择沉默,不想与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郗家人格格不入。
“今天带你参观的火车是你爸和我的。”郗妈妈像想要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拉着郗酒在改造过的车厢里走走看看。
虽然只有一截车厢,但什么都有,装潢北欧风,细节很奢华。
郗妈妈给郗酒看她亲手用毛线做的坐垫。
郗酒看着郗妈妈捧起来的坐垫,隔着坐垫中心的大洞,与一脸兴奋的郗妈妈对视。
emmm……
郗妈妈做的这个坐垫莫名和她做给谢肆的带洞口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郗妈妈的这个更妙一点。
带洞的坐垫放在马桶上就是马桶垫。
而她的带洞口罩除了透气就没有其他额外功能了。
在郗妈妈炫耀自己的作品的过程中,火车停了下来。
郗婉拉住仍在兴头上的郗妈妈:“好,别炫耀了,到二哥的地盘了。”
“这就到了?”郗妈妈意犹未尽地放下带洞太阳帽。
郗婉冲郗妈妈眨眨眼睛,站在她身后的郗老大和郗老三也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个人齐齐勾唇,展开同款诡异笑脸:“妹夫在二哥这儿,咱们可以先去看看他。”
郗酒一直在奇怪谢肆哪去了,看到这三人的笑脸,她感觉谢肆好像凶多吉少。
不会被郗老二给咔嚓了吧?
郗酒悲从中来,赶紧下车,去保护她家狗男人。
郗家人也都加速跟在她后面,郗婉似乎没感觉到郗酒的速度有问题,还很闲适地给郗酒介绍郗家的布局:“我们家分成四个部分,中间是爸爸妈妈的地盘,我们五个各占外圈的一份地盘。”
这没什么问题,郗酒继续往前冲。
“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养自己的小弟,如果实力够了,就可以去抢别人的地盘。”郗婉冲郗酒眨了下眼,“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帮你抢了不少地盘。”
郗酒差点崴脚。
这什么家庭啊?
还带抢地盘的?
郗老大和郗老三在郗婉说到抢地盘的时候,都露出耻辱的表情,可见是没少被抢。
说着话,到了郗老二院子的门口,门上挂个大大的牌子,上面用繁体写着:贰。
门上还蹲着两只猫,一只全身漆黑,一只全身雪白,每只都是四只爪爪站在门上小小的四方柱子上,郗老大按下开门键以后,门慢慢打开,它们仍然一动不动,郗酒还以为它们是假猫,没想到,她刚走进门里,那两只猫就跳了下来,迈着猫步走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高傲的蹲姿,倨傲的眼神,杀气暗暗流动。
明明无声,郗酒却像听到了它们在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似是要肯定郗酒的猜测,郗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两袋小鱼干。
那两只黑涩会猫咪立刻像是学了川城变脸,掐着嗓子喵咪咪地去蹭郗妈妈的腿。
郗酒墙裂怀疑,郗家收留了好多不许成精的小动物。
两只猫一只叼着一袋小鱼干,像门童一样带着郗酒她们往院子里走。
到了院子里,郗酒又被惊了一下,满院子的动物。
而且这些动物都不是养在笼子或是栅栏什么里面的,它们自由自在地在院子里,或躺着晒太阳,或趴着晒太阳,或瘫着晒太阳……
郗酒第一次看这么多动物都在咸鱼。
乍一看像是一地的尸首。
那两只猫叼着小鱼干,也去躺着去了,小鱼干的袋子被它们咬开,就着躺成大爷的姿势用爪子扒拉里面的小鱼干吃得那叫一个惬意。
“二哥特别喜欢小动物。”郗婉给郗酒介绍,“懒羊羊乳业,懒鸭鸭蛋业,懒猪猪肥料都是二哥名下的产业,他还经常去给农科大学和相关人士讲座,每场大概在六到七位数之间,近千种专利,现代畜牧业有十分之三在用他的专利。”
“他名下还有宠物美容,培训,医疗,殡葬等行当的连锁店,全球有几万家分店。还有给宠物服装玩具用品之类的品牌……”郗婉嫌弃地皱皱眉,“哦,对,他养的鸡拉的粑粑可以入药,不过我们嫌懒鸡鸡药业的名字太难听,就和我名下的药业合并了。”
郗酒感到惭愧。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喜欢小动物。
穿书前她也养过狗狗,但都是她给狗狗砸钱,从来没想过,可以在狗身上赚钱。
还有说好的郗家门第不高,算不上豪门,是以收废品起家的呢?
姐姐是霸道总裁,二哥是养殖大佬,郗爸爸是玄学大师……
这是收废品的家庭?
“说起来,你二哥,或者说我们家有今天,还要谢谢酒酒呢。”郗妈妈很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知道书里,你结局凄惨,我们作为家人只能懊恼愤怒,却没能力替你报仇,我们就不会努力,而是像书里那样,因为无意间采到名贵药材,挖到矿,中了彩票,暴富后,做一家子咸鱼了。”
郗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营业式微笑。
原来她的咸鱼不是个例,而是家族血脉。
“你二哥在书里只是个喜欢聊猫逗狗,没事骑骑牛,溜溜孔雀的闲散少爷。”郗妈妈转头看向郗婉,“你姐姐则是……”
“妈!”郗婉听到郗妈妈要说她,竟然脸红了,赶紧叫住郗妈妈。
郗酒:我想听。
郗妈妈没有让郗酒失望,顶着郗婉的压力把后面的话说完:“一个沉迷霸道总裁爱上我剧情,包养好多小狼狗陪她走剧情的中二千金。”
哇。
郗酒看向郗婉。
厉害了。
从爱看霸总小说到自己变成霸总,郗婉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说我呢!”郗婉报复性地爆料,“妈,你不是也爱看霸总小说么?你不是也是因为酒酒才自学了电脑,后来自主创业的么?”
郗妈妈像是没听见一样,拉着郗酒往前走,指着地上的某处,自然地转移话题:“看,这就是你二哥养的猪拉的粑粑,可以做特效肥,没有污染,效用还比人工肥更好。”
郗酒小心地跨过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郗老二的房子。
郗老二的房子非常有特色,比郗家的门厅要朴素很多,虽然很大,但还是像个破棚子。
全都是木头搭的,而且郗酒墙裂怀疑,这是郗老二自己动手搭的。
房盖都是歪的。
不过动物们都很喜欢,处处趴,处处瘫,房檐上挂着几只流体猫,眼馋地看着拿到小鱼干的那两只,但懒得动,只是看着。
郗酒觉得比起郗老二养个动物能赚那么多钱,更让人感到无法想象的,郗老二是如何把这么多动物都养得这么懒。
进了屋子,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屏风,挡住了郗酒的视线。
只能隐约看到郗老二举着肱二头肌发达的胳膊发力,还用粗犷的嗓音,气势汹汹地喊着啊呀呀。
他在打谢肆么?
郗酒急了,想要冲过去,却被郗婉拉住:“酒酒,不要急,你二哥只是简单地和谢肆决斗一下。”
简单地决斗一下?
郗酒脑补出,她家柔弱瘦小的狗男人被肌肉发达的郗老二吊起来打的场景。
郗妈妈也说:“当初因为你爸算出来的卦象指示要同意你嫁给谢肆,我们都没有考验他,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当然要看看他够不够格做你的丈夫,如果这么简单的考验都做不到,我们无法放心把你交给他。”
考验当然可以。
但来自自家人还要抢地盘的家族的考验?
郗酒不敢想,那得多么血腥残忍。
顾不上绕过屏风,抬脚,一下把屏风踹倒,大喝一声:“住手!不许打了!”
屏风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举着某个东西的郗老二转过头,表情凶狠,全身绷紧,就连臀大肌似乎都因为用力而鼓起。
郗酒被郗老二凶得可以直接做表情包的脸吓到了,退了小半步,想到伤痕累累鼻青脸肿的谢肆,她又往前迈了一大步:“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可怕的东西对待你的妹夫?!”
郗酒说着,抓过郗老二拿着凶器的手。
郗老二手里的东西暴露在郗酒的视线里。
那是一根极为可怕的……绣花针。
郗酒难以置信地看着郗老二大手里的小针针。
郗老二这么侧身,把他挡着的谢肆也露出来了,谢肆也拿着一根针,不过是穿好线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绣到一半的十字绣。
看着傻眼的郗酒,唇角慢慢勾起。
小狐狸好像误会了什么。
“这就是你们说的决斗?”郗酒感觉受到了欺骗,“绣十字秀?”
她都不会绣这玩意儿。
“酒酒,二哥对不起你,二哥除了养动物,最擅长的就是刺绣了,结果这小子他……”郗老二脸上的凶狠荡然无存,委屈得像个宝宝,“早知道二哥就和他比谁更会给羊驼剪头发了!”
郗酒:……
郗妈妈和郗婉还有郗家兄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郗老二。
郗老二没脸再说话,捏着绣花针,安静如鸡。
按郗妈妈的意思,和郗老二battle只是第一关,谢肆想要正式成为郗家的女婿,还要再闯五关,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应该给郗老二养的猴子比划比划。
郗酒再次替谢肆拒绝。
不是担心谢肆。
是担心郗家人。
已经自闭了一个,可别全都自闭了。
谢肆可是全能到逼得让作者烂尾的反派大佬,绣花针都会,兴许还有别的隐藏技能。
郗酒发话了,郗妈妈她们只能意兴阑珊地收起想要挨个和谢肆battle的心。
下一个目的是,郗老大的地盘。
郗酒看到了在外面看到的庙,真的是庙。
一座金光闪闪的庙。
郗酒看着里面十几米高的金大佛,好像感受到佛门普度的力量,差点让感动的泪水从嘴里流出去。
啊,这尊佛得多值钱啊。
不过……郗酒收起泪水,有些纳闷。
好好的,为什么把房子建成庙宇,还在里面摆这么大一尊佛像呢?
“你大哥看破红尘了。”郗妈妈看出郗酒的疑惑。
看破红尘?郗酒看向郗老大,郗老大把头上的假发拿下来双手合十,给郗酒行了一个佛礼。
“信佛的人本不该追求个人利益,所以大哥鼓励他的同参道友和他一起开公司,给他们钱作为下海的本钱,将利益分享给大家,分享给社会,没想到……”郗婉微笑,“大哥的同参道友都是商业奇才,二哥吃红利,拿股份,被他们带飞了。”
郗婉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五百强大公司。
“大哥在这些公司里的股份都是大头。”
还可以这样?!
怪不得可以铸金佛,郗老大自己就是一尊炒鸡大金佛啊!
郗酒面色沉重地看了谢肆一眼。
谢肆以为她今天在郗酒受刺激受多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刚要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小郗酒便像小螃蟹一样爬到他耳边:“完了。”
怎么了?谢肆听小郗酒的语气,好像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那么简单。
“我的家世太显赫了。”小郗酒担心极了,“我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谢肆:……
第三站是郗婉的地盘。
郗婉的地盘上伫立着一座哥特式城堡,壮观华丽,城堡外是玫瑰花园,里面帅气的小鲜肉园丁比花都多。
郗酒感觉这些小鲜肉,是她在郗家看到的最不咸鱼的一群生物了。
这些小鲜肉在看到郗婉的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一个接一个跑过来。
因为郗妈妈她们也在,他们没敢走得太近。
不过,眼神可以代表语言。
一个比一个热情火辣注视着郗婉。
郗酒好像看到了一群求皇上翻牌子的妃嫔。
也有人看到郗酒,觉得她很漂亮,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肆冷着脸,把郗酒挡到身后,用可以吓死人的眼神在那些人身上划了一圈,那些人感觉好像西伯利亚冷空气来了,冻得一激灵,赶紧把头转开,老老实实地盯着离郗酒最远的郗老二看。
郗老二头一次被这么多男的盯,有些羞涩,扯过躺在他头顶晒太阳的鹦鹉的翅膀把脸遮住。
郗婉的房子外面看着就够华丽了,但走到里面,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民币玩家。
感觉随便拿个放牙签的罐子走了,都能一夜跻身百万富豪的行列。
在这些带着浓浓人民币味儿的摆设中,一张巨大的人物油画挂在大厅中央。
那是郗婉自己的肖像,冷艳高贵,面无表情,好像客厅里的每个角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比监控还像监控。
再走下去,就是郗酒的地盘了。
郗酒心情复杂地站在,面积要比郗婉和郗家兄弟加起来还大的院子。
想象着郗婉替她掠夺郗家兄弟地盘的凶残场面。
同情他们一分钟。
郗酒在外面看的摩天轮就在这个院子里。
没错。
郗家人给她建了一个游乐园。
没有迪士尼那么夸张,但也够夸张的。
而且设施都是订做的,摩天轮也好,海盗船也好,过山车也好,上面贴的都是她的照片,背景一律是梦幻的少女粉。
郗酒看着粉嘟嘟,且在门口画满她照片,却写着鬼屋的房子。
“酒酒你缺心……魂魄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游乐园,每次我们搬家都要给你建一个游乐园,这次也不例外。”郗婉充满期待地看向郗酒,“你喜欢么?”
郗妈妈和郗家兄弟也是同款眼神看向郗酒。
郗酒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点头:“喜欢。”
谢肆能看到她头顶的小郗酒在咬着手帕哭泣。
郗爸爸给郗妈妈打来电话说饭菜准备好了,所以没有继续参观郗老三的地盘。
其实郗酒最好奇的就是郗老三这个女装大佬的地盘。
会不会有很多漂亮的小裙裙啊。
她想康康。
一群人坐着火车到了郗家院子最核心的位置。
这边又换了个画风。
有点像以前的四合院。
一砖一瓦都像富有年代感一样,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平地重建的,郗酒还以为这真的是历史遗留下的痕迹。
郗婉看郗酒好像对砖瓦感兴趣,开口:“这是爸爸前一阵拍下来的四合院,他特别喜欢,本来想要直接把你住过的那栋楼和这个院子之间全买下来,打成一个院子,但中间有一段要修地铁,所以爸爸就让人把四合院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
“你爸作为全家唯一一个不赚钱的,偏偏还是最会折腾的那个。”郗妈妈哼了一声,表情嫌弃,但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两三个月的零花钱都用来买个破院子。”
两三个月的零花钱就能买这么大的四合院。
郗酒合理怀疑郗家就是古早小说里说的掌控全球经济命脉的巨有钱家族。
郗爸爸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郗酒差点又从嘴里流出感动的泪。
一顿饭吃下来,郗酒除了觉得好吃,还觉得有点熟悉。
让她想到了谢肆做的菜。
不只是她这么觉得,谢肆也感觉,郗爸爸做的菜和他从上善若水那里学来的很像。
越吃越像。
“女婿第一次回来吃饭,咱爷俩于情于理都应该整两盅。”郗爸爸没看到,看到也不会管谢肆的疑惑,拿出一大瓶二锅头,度数最高的那种,给郗家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三兄弟立刻热烈地响应郗爸爸的提议。
谢肆没有拒绝,还伸手把酒瓶接过来:“爸,还是我来吧。”
郗爸爸心里嫌弃地哼了一声。
爸什么爸?
等喝完这局不倒下,再叫他爸!
面上还是和蔼慈祥:“小谢你要是不能喝,千万别勉强自己,爸爸酒量好,你跟不上就说昂。”
郗妈妈给了郗爸爸一个“你终于出息了”的眼神。
谢肆弯唇,没说话,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给郗爸爸的酒杯倒到四分之三。
除了郗老大,郗家兄弟也都举起酒杯:“咱们也陪弟妹一起走一个。”
谢肆给他们也倒上酒。
郗酒看这架势不对劲。
有点像要一起围攻她家狗男人。
把他喝成醉狗的意思。
这可不行。
郗酒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想把嘴里妨碍她说话的肉肉咽下去。
谢肆看到像小仓鼠一样疯狂咀嚼的郗酒,也看到她头顶的小郗酒在冲他比划。
没事。谢肆用口型安慰她。
他真怕她噎到。
郗酒并没有被安慰到。
“你个笨蛋!”小郗酒从郗酒头上跳下来,一个跳跃,趴在谢肆的酒杯上,四肢抱住杯口,不,“看不出来他们要灌你么?”
巴掌大的人,糊在杯口,简直太可爱了。
谢肆笑意扩大。
端起酒杯。
小郗酒翻腾了一下,仰面朝天,使劲扑腾:“不许喝,不许喝……”
郗爸爸等人的视角:雾草。
不就喝个酒么?
谢肆这小子笑得那么荡漾干什么?
这是在嘲笑他们么?!
郗爸爸和郗家兄弟感觉受到了侮辱,斗志百倍,一口闷,还非常江湖气地把酒杯朝下,示意他们干了。
郗爸爸喝完自己的,看谢肆的酒杯也空了。
而谢肆不但脸色分毫不变,眼神也如喝酒前平静无澜。
这小兔崽子,挺能装昂!
郗爸爸壕气冲天地一挥手:“再来!”
郗酒终于咽下去了,刚要开口拦住他们,就听咚的一声,郗爸爸从饭桌上消失了。
歪头一看,郗爸爸倒在地上。
“桀桀桀!”倒在地上的郗爸爸发出反派的笑声,指着坐着的谢肆,“你倒了!你小子真弱呀,一杯你就倒了!”
郗妈妈感觉丢脸极了,但是自己的老公,再丢脸能怎么办?
只能像老母亲一样包容他。
她伸手想要把郗爸爸拉起来,郗爸爸却使劲推开她,然后摸索着,抓住谢肆的裤脚:“老婆,你告诉谢肆那小子,只能喝一杯的孬种没资格碰老子!”
郗妈妈要被郗爸爸气死了。
放弃了扶他起来,而是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拖走了。
一路上郗爸爸又哭又笑:“桀桀桀,谢肆喝不过我……呜呜呜,但他拐走了我的小女儿……桀桀桀,谢肆喝不过我……呜呜呜,我那么漂亮的小白菜被他拱了……”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郗妈妈踹了,郗爸爸不敢说话了,只剩下桀桀桀和呜呜呜的反复循环。
郗酒抿着唇。
千万别笑。
要给老父亲面子。
郗老三率先打破餐桌上的沉默,拿起二锅头,给自己倒上。
既然郗爸爸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目的,那他们也不用掩饰了。
他们就是要把拱了他们小白菜的猪喝倒。
“来。”郗老三冲谢肆抬了下下巴。
谢肆把举杯递过去,郗老二和郗老大也举起酒杯。
小郗酒变成两个小郗酒,又变成三个,四个……然后叠罗汉,最上面的小郗酒用小手抵着谢肆的酒杯要把他推回去。
“别喝了!”
小郗酒表情凝重。
“你会把他们喝坏的!”
从担心他到担心他把别人喝坏,就郗爸爸倒下的那么短的时间。
谢肆冲郗酒眨了下眼。
他有分寸。
郗酒还是担心,但郗婉拦住了她,并冲她眨了下眼睛。
哥哥们有分寸。
郗酒:emmm……这是霸总统一批发的眨眼么?
不管郗酒愿不愿意,拼酒已经开始,并迅速结束。
第一杯结束,郗老三倒下。
第二杯结束,郗老二倒下。
就剩不能喝酒的郗老大与谢肆大眼瞪小眼。
郗婉看着她们家这几个没出息的男人们,挽起袖子……一手拎一个,把郗家兄弟拖到楼上,郗老大在后面帮忙喊口号。
餐桌上就剩郗酒和谢肆。
“老公,你还好么?”郗酒担心地从上到下扫描谢肆。
“嗯,没事。”谢肆很喜欢看郗酒担心他的样子。
她担心他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他。
“真的么?”郗酒有点不相信,咽了口口水。
小郗酒也盯着谢肆,不过脑袋像是电动风扇一样,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桌上的大鸡腿。
她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把脸又转向谢肆,自我教育:“你老公喝了三杯二锅头,你看着他,不许看鸡腿!”
保持了一秒,那脑袋又像被磁铁吸引了一样,悠悠转向鸡腿……
谢肆无奈地抿唇:“你继续吃吧,我真的没事。”
“那就太好了。”郗酒微笑了三秒,就像掐着点一样,三秒结束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埋头苦吃。
郗酒吃完,郗婉她们还没有下来。
郗酒最近已经养成饭后站起来走一走消食的习惯,所以很自然地站起来,刚准备溜跶,就见郗婉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冲了下来。
看到郗酒迈腿,声音都比之前高了八个k:“你要去哪?”
郗酒吓得把脚收了回来,像小兔子一样瞪着眼,小心地回答:“溜跶溜跶。”
怎么了?
地板下面有地雷么?
不可以随便走。
郗婉听到郗酒的回答松了口气,她以为郗酒要和谢肆一起回“房间”,然后……
郗婉瞪了眼谢肆。
不行。
至少今晚不行。
她得好好问问酒酒,再看看酒酒身上有没有伤痕,好知道谢肆平时有没有欺负她。
如果谢肆还是像书里一样,变态病娇,她绝对不允许酒酒和谢肆在一起。
谢肆看出郗婉对他的防备,不过也没有在意。
之前的确是他做的不够好。
他默默起身,像平时在家一样,郗酒吃完饭,他来收拾,不过被站在一边等半天的佣人急迫而礼貌地拦下了。
郗婉看到谢肆这个动作,微微皱眉。
他们家佣人多得都要抢活干,吃完饭,放在那里就行。
谢肆这个收拾的动作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像习惯使然。
这还差不多。
郗婉给谢肆加了0.5分。
不过。
郗婉又皱眉。
谢肆已经穷到家里没有佣人来洗碗了么?
扣1分。
晚上,郗酒还有郗婉她们都没离开四合院,给郗爸爸他们醒好酒,一大家人在客厅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
在郗酒表示看什么都行以后,郗妈妈把频道停在幼儿频道。
一屋子加起来好几百岁的人一起看海绵宝宝。
不是郗酒看不起海绵宝宝,她一个人的时候也看。
但她还是觉得很奇怪。
尤其是她看到谢肆也认真地看着屏幕,甚至时不时还能交流两句:
郗爸爸拍腿:“派大星真的好傻啊。”
谢肆面无表情:“但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郗爸爸转头看着谢肆,脸上流露出“我不想认同这个小兔崽子,但他说得该死的有道理”的表情。
最后郗爸爸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郗酒看向谢肆的眼神越来越狐疑。
小郗酒虽迟但到地踩在谢肆的腿上,发现自己身高不够,需要仰头跟谢肆说话,没有气势,她的脖子突然拉长。
直到眼睛与谢肆平齐,挡住他看电视的视线为止。
“狗男人,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海绵宝宝了?”
谢肆:……
他没有。
“你竟然在外面有了海绵宝宝!”郗酒抹眼泪,发出像派大星在笑一样的哭声。
看完海绵宝宝,到了新闻联播的时间,除了郗妈妈和郗婉看新闻联播,别人都不爱看。
但郗爸爸他们瞄了眼谢肆,发现谢肆的坐姿虽然不算多端正,但背挺得特别直,看向电视的目光深邃而且透着睿智的光芒。
他们怎么能输给谢肆?
郗爸爸他们立刻也坐直了,还时不时忧国忧民地点点头。
郗酒反正对新闻联播不感兴趣,但她看周围都是聚精会神的人,她又不好瘫着。
瞄了眼谢肆,眨巴眨巴眼睛。
她想撩闲。
两只手指做小人走路的腿,悄悄顺着沙发“走”到谢肆的腰后,刚想戳他,想做坏事的手就被他握住了。
郗酒抬头,谢肆甚至都没看她,还在看电视。
好气呀。
谢肆弯起唇。
在郗酒“走”的时候,小郗酒拿着个啰,一路跟随:“走过路过别错过啊,我要戳狗男人后腰了,此行为找死程度,不亚于迎着卡车往上撞,难得一见!难得一见!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郗酒感觉这么被抓住太亏了,手指头动了动,在谢肆手心里轻轻挠了两下,示意他放开她。
谢肆没放。
郗酒又挣了两下,被郗婉感觉到,郗酒本能开启做贼心虚模式,挺直小身板挡住郗婉的目光,不敢再动。
然后就听到谢肆轻轻笑了一声。
郗酒知道他是在嘲笑她自作自受。
郗酒激起报复心,身子往谢肆那边凑了凑:“谢肆。”
谢肆低下头,让她在他耳边说话。
郗酒声音非常非常轻,但谢肆一定能听清:“哥哥,你弄得人家好疼啊,轻一点啊”
娇媚的声音,轻如羽毛,却也锐利如刀锋。
一下斩断谢肆的冷静。
谢肆从头僵到脚,唇边的笑意都凝滞了。
郗酒顺利从他刹那间变得滚烫的手心抽出手。
胜利地微笑。
她相信他身上变得滚烫的,一定不只手心。
看完新闻,看选秀节目,在节目进行过程中,郗爸爸表示台上这些小鲜肉都不如他。
台上的小鲜肉里就有郗婉一手培养的预备役艺人,听到郗爸爸这么说,非常不满。
俩人迅速从口舌之争发展到必须开启卡拉ok真歌真舞battle的地步。
二者甚至还压下了分量极重的赌注。
郗爸爸势在必赢:“你要是赢了我,就让酒酒今晚跟你妈睡!”
郗婉无所畏惧:“你要是赢了我,就让酒酒今晚跟我睡!”
谢肆:……
怎么感觉都是他吃亏。
郗酒本来还想问为什么要拿她赌,但看谢肆难得露出吃瘪的表情,她欣然同意,不提出异议了。
比赛开始,郗老三从屋子里推出一个老式的家庭卡拉ok机器。
除了郗婉和郗爸爸,别人也要参与比赛。
所以就由郗婉和郗爸爸当队长,挑选队员,以全队的胜利为最终胜利。
挑队员的优先权由剪刀石头布的结果决定。
郗婉用剪刀赢了郗爸爸的布,将郗酒和郗妈妈选走。
郗大哥在看新闻联播的时候喝了一杯娃娃哈,有点上头,瘫在一边无法参加。
剩下两兄弟被郗爸爸选走。
剩下的谢肆作为裁判,歌曲由机器打分,舞蹈由他来。
郗爸爸第一个出战,吼了一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配合音乐来了一段放慢版的广场舞。
每一次伸手扭胯都极尽悲伤。
表演结束,郗爸爸用威慑性十足的目光看着谢肆:小子,想清楚再打分昂。
郗妈妈截断了郗爸爸企图作弊的眼神:大子,你给我老实待着。
郗爸爸低下头,谢肆举起打分牌,没错,郗家就是什么都有。
2分。
差点气得直接把老父亲送走。
郗爸爸在郗妈妈用美声唱法高唱月亮之上的时候,一直在瞪着谢肆。
郗妈妈不仅会美声,rap的部分也处理得极好,配的舞蹈是老年街舞。
谢肆公平公正地给出8分的高分。
郗妈妈用复杂的“拐走我闺女的臭小子给了我高分,我是不是不应该太高兴”目光注视了谢肆一会,最终很隐晦地说了声“眼光还行。”
高傲地坐在一边,不再看谢肆一眼。
郗老二来了一段freestyle:“你看这个灯,它又圆又亮……”
被谢肆打了2分。
郗婉唱的精忠报国,配舞捏娃哈哈空瓶,掰筷子用手指撑地快速做俯卧撑。
谢肆给了八分,无人敢有异议。
郗老串唱了首卷珠帘,配的戏曲风的动作。
谢肆给了八分,男队的历史最高分。
最后轮到郗酒。
谢肆看着她,一直冷静自持的眼睛终于流露出期待和好奇。
她会表演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出家人无欲无求,专心佛法,正常来说最好不要做生意,但也有做生意的例子,这里就当做可以,请信佛的小可爱们包容一下这里,我没有任何要玷污佛门规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