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酒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谢肆冷着脸坐在餐厅里,心情美丽地走过去,脸上却做出愧疚的表情:“老公,不好意思啊。”
头上穿着粉红奶奶套装,带着银色卷发头套的小郗酒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小谢,我是大姨妈,是你的长辈,千里迢迢来看你你怎么是这个表情啊?来,给大姨妈笑一个。”
谢肆捏紧了手里的财务报表。
郗酒看谢肆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奇怪,她跟他说抱歉,他怎么还更生气了。
莫非?
谢肆看到大姨妈版的小郗酒身边冒出一个q版的“他”,“他”也戴着花白的假发,穿着的是紫罗兰色的奶奶装。
小郗酒热情地打招呼:“呦!这不是谢肆的大姨妈嘛!怎么,你也来了啊?啊,不是今天才来,是一直没走啊!怪不得!”
谢肆咬牙:他。没有。大姨妈。
谢肆最近没有让郗酒抄马克思,但每天到时间就会抓她跟他一起在书房读书。
郗酒读了两天的名著都要读吐了,虽然穿书前她也是常青藤名校的高材生,但她真的不爱学习,也不爱看这种严肃文学。
所以从第三天开始,她坐在阳光最好的地方,戴着一副无片眼镜,姿势优雅,噙着淡淡的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知性美的光辉。
手里捧着名著,名著里套着手机,手机上是自动翻页的玛丽苏小说。
端着一杯花茶,轻轻抿了一口,与坐在办公桌后的谢肆交流了一个“让我们一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吧”的眼神,然后把目光放回到玛丽苏小说上,勾唇,看这种无脑小说就是让人心情愉快。
谢肆看看郗酒,又看看她手上的悲惨世界,也低下头看起文件。
“皇甫铁牛!”小郗酒的声音毫不意外地响起,谢肆抬起头,看到散发着智慧的柔光的郗酒专心地看着手里的“书”。
头顶的小郗酒凄凄惨惨地被一个火柴人推到地上,眼里带着震撼人心的悲伤:“铁牛,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火柴人冷酷地勾唇:“因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的父亲!”
小郗酒摇头:“不是我!”
“就是你!我记得杀了我父亲的人右眼角下有颗泪痣!”
火柴人狠狠将刀插进小郗酒的肚子里,大仇德报,他痛快地大笑起来,然而小郗酒却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沾满血的手,把眼角的泪痣……
抠掉了。
空气突然安静,火柴人错愕地张着嘴巴看着濒死的小郗酒。
小郗酒凄美地一笑:“铁牛,其实有泪痣的是我的双胞胎姐姐,也就是你的未婚妻。”
“不!!!”火柴人痛苦地大叫着抱住慢慢闭上眼睛的小郗酒。
谢肆确定郗酒看的不是悲惨世界而是傻比世界了。
偏偏郗酒还按着胸口,为谢肆觉得十分弱智的剧情而抽了两张纸巾,因为怕弄掉了她的眼妆,她还特意用纸巾的角角把眼里的泪珠吸走。
谢肆大概明白她为什么总喜欢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
她是真的投入到这些剧情里面了。
不过……
谢肆看着换了个更优雅的姿势继续看书的郗酒,弯起唇。
还挺可爱的。
谢肆又继续看文件,没多久,郗酒那边又传来了动静,她头顶的火柴人发出一声怒吼,把小郗酒狠狠地推倒在地。
谢肆注意看了,这个小郗酒眼角下没有泪痣。
然后愤怒地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口水,按住小郗酒,使劲在她的眼角下擦了擦,看到有黑色的泪痣露出来,他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你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说完,一刀扎进了小郗酒身体里,发出畅快的笑声。
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小郗酒流着泪摇头:“铁牛……你错了……杀了你父亲的不是我。”
火柴人冷哼:“不可能,你的右眼角下有泪痣,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你!”
小郗酒苦笑,抬起手,在左边的眼角下擦了擦,那里也露出了一颗泪痣,火柴人被这一幕震惊地坐在地上。
小郗酒气若游丝:“铁牛……我其实还有个被抱到别人家养着的三胞胎妹妹,是她……她只有一颗泪痣……”头一歪,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火柴人跪在地上,悲恸地大叫:“不!!!”
谢肆无语。
这是泪痣家族么?
那个皇甫铁牛还好意思哭,都快把人家家族灭族了。
再看郗酒,她又被这奇奇怪怪的剧情感动了,用手给眼睛扇风,想把眼泪风干。
谢肆无语地摇摇头,无聊的剧情。
低头继续看文件。
时间过得仿佛很慢,好久郗酒那边都没有声音了,谢肆皱眉抬起头看了眼郗酒,发现她抱着书睡着了。
谢肆站起身,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准备回到办公桌的时候,目光从她手里的悲惨世界划过,脚步一顿。
不。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皇甫铁牛有没有找到那个三胞胎妹妹。
对。
他怎么可能对那种弱智的剧情感兴趣?
谢肆整理了一下袖口,迈步,走到办公桌边,结果又转了回来。
面无表情地拿起那本悲惨世界。
他就看一眼。
指尖刚碰到书脊,一只小胖手便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肆一顿。
小郗酒勾着唇的脸滑进谢肆的视线:“男人,我劝你不要玩火。”
谢肆看着她格外引人注目的一双大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扇形图,是真的扇形图,非常准确地划分并标注着:三分邪气,三分霸道,四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简直太不易察觉了。
谢肆想把手腕收回来,小郗酒眼里的扇形图一变:二分深沉,三分危险,五分看似冷漠其实却火辣辣的欲望:“点了火,就想跑?”
谢肆:……
小郗酒的眼睛像信号灯似的又一次变化:一分冷酷,三分笑意,六分想要将他生吞活剥揉进身体里的疯狂,狠狠拉了一把谢肆:“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谢肆一动不动。
小郗酒拽了两下没拽动,哼了一声,松开他,到一边找火柴人玩去了。
谢肆看着勾起火柴人下巴,一言不合就吻上去的小郗酒。
他就想知道,为什么火柴人的戏份都比他的要好。
郗酒是被疼醒的,她的大姨妈很奇怪,有的时候完全没感觉,有的时候又疼得下不去床,很巧,这回是疼得直不起腰的情况。
她当然不指望谢肆这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照顾她,所以默默抱着肚子坐起来。
谢肆看到郗酒醒了,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正要开口,就见郗酒站起身,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背景都换成了水势汹涌的大瀑布。
小郗酒坐着一张打开的卫生巾在波涛汹涌的水流中可怜地挣扎着。
谢肆明白,她又波涛汹涌了。
小郗酒好不容易爬上郗酒的脑袋,但很快又被人大字型绑起来,有邪恶的火柴人拿着电钻在她圆鼓鼓的小肚子转来钻去。
疼得她呜呜只哭。
软软细细的哭声让谢肆皱起眉。
目光放到郗酒脸上,郗酒的脸色有些苍白。谢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别动。”
郗酒莫名其妙地看着谢肆,笑得有点勉强:“老公,怎么了?”
头上还在被钻肚子的小郗酒哭得更大声了:“我都这么不舒服了,这个臭男人还要找我的麻烦嘛?呜呜呜,狗男人,他没有心!”
谢肆在小郗酒痛心疾首的声讨中,慢条斯理地搓着手心。
郗酒笑得更僵硬了,他想干嘛?
小郗酒也不哭了,换成记者的打扮,把话筒递给谢肆:“请问在我睡着的时候,您悄悄变态了么?”
谢肆无语地抿抿唇,觉得差不多了,把郗酒拽过来,用搓热的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隔着布料,依然能感觉到她小腹是凉的。
他这是……郗酒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帮她暖肚子的谢肆。
郗酒头顶的小郗酒刚换上乞丐装,攥着打狗棍跳出来,正准备给谢肆一棍,在空中猛地一个急刹,落到地上的时候,棍子已经没了。
像个小蘑菇一样蹲在地上,伸出两只小手,像烤火一样伸向谢肆,因为太舒服舌头都出了问题:“好卵哦”
抬眼赞赏地看了眼谢肆:“大卵蓝。”笔芯,“擦浪嘿呦”
郗酒感觉肚子里面的“冰块”好像被谢肆给焐化了,肚子里像是有电钻钻的痛感也慢慢淡了,舒服得像小猫一样闭上眼。
好暖和,好像在泡三温暖啊。
她才想到这里,谢肆就看到她头上多了个水池,“郗酒”香肩微露,泡在里面,青丝披下来,殷红的唇微张:
“好……舒服……啊……”
不是小郗酒,而是真人版的郗酒,谢肆甚至能看到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下,落在她鲜艳欲滴的唇瓣上。
谢肆身子一僵,全身的血好像都往一个地方涌过去。
郗酒感觉谢肆的手越来越热,都有点烫得慌了,睁开眼,看向表情奇奇怪怪的谢肆:“老,老公?”
“好点了么?”谢肆艰难地稳住表情。
“嗯,好多了。”郗酒点头,担心地看着谢肆,“但是,你怎么了?”
“那就好。”谢肆别扭地转身,大步走向卫生间,把门关上。
怎么突然想上厕所,还这么着急?
郗酒皱眉看着卫生间紧闭的门板。
难道……
没一会,小郗酒从门板穿进来,像老母亲一样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孩子,你的肾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