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柠到底是个小孩儿,自己还没谈过感情呢,更不知道怎么处理别人的感情。
孙天娇稍微安抚了两句,拿着包就走了。
他刚知道这事儿,心情很差,也懒得顾忌太多,只觉得自己从头至尾就是个蠢货。
孙天娇琢磨了一下,感情上遇到糟心事该怎么消解。
开车兜风?
他没跑车。
或者找个酒吧买醉?
看看时间,这个比较靠谱。
管他呢,先发泄了再说。
孙天娇掏出手机,在点评网站跃跃欲试。
不能找那种清吧,没气氛,要找就找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地方,哪怕在里面嚎两嗓子骂几声娘,也没人注意。
他瞄住一家最低消费一千的。
贵是贵了点,但是肯定劲爆。
值!就这家!
孙天娇打电话过去:“你们家几点开门,蹦迪么?”
客服:“您好,我们现在就开始营业了的,肯定蹦,还可以点歌。”
孙天娇:“热闹么?”
客服:“热闹起来很快的,半小时就差不多,现在来还能给您留个好座,离舞台特别近哦,您懂的。”
孙天娇热血上头,还有点新奇:“懂!给我留!”
他赚了这么多年钱,一次都没奢侈消费过,也不知道留着钱便宜谁。
客服:“好的,您留个姓名。”
孙天娇:“我姓孙,一会儿就到!”
边恕本想回家去陪孙天娇,但临时又被政主管绊住,说要商量年会的事。
他只好留在办公室里听一嘴。
政主管正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的企划,希望边恕看在公司今年盈利不错的份上多批一点钱。
边柠的电话打了进来。
边恕看了一眼,皱眉,调低音量,没接。
他知道孙天娇在家,边柠有事跟孙天娇说也是一样的。
电话断掉的下一秒,边柠又打了过来。
边恕这才制止住行政主管,自己走到窗边:“喂?”
边柠抽泣了一下,哭哭唧唧:“哥我对不起你!”
边恕看着窗外朦胧的夜景,稍微挑眉:“又把我的收藏品弄坏了?”
他喜欢收藏书,家里书架很多,摆书的地方也很多。
里面不少孤本,可以算是古董了。
小时候边柠不懂事,到处乱翻,没少弄乱这些藏品。
边柠哽咽着咳嗽两声:“这次没有。”
边恕松了一口气:“那就。”
边柠:“呜呜呜呜呜我把你老婆给弄丢了!”
边恕:“......”
边柠:“就是,孙天娇知道他是我渣师父了。”
边恕闭了下眼,再一睁开,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焦虑:“你说了?”
边柠撇撇嘴:“没有,他就看了一下我朋友的id就猜出来了,他怎么那么厉害啊,他叫我名字我都吓懵了。”
边恕眸色暗淡:“他在哪儿?”
边柠小声:“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边恕:“好,我知道了。”
透过电话,边恕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若是在他面前,就能看到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慌乱。
所以行政主管懵了。
要不是知道公司一切正常,他肯定会以为股价崩了。
边恕不是没想过跟孙天娇坦白。
但是什么时候坦白,怎么坦白,他还没想好。
这是他的失误,他不应该拖这么久。
边恕对行政主管道:“年会的事你看着办吧,我有事先走了。”
政主管:“啊......边总?”
边恕已经大跨步出了办公室,连电脑都没关。
刚一出门,他就开始给孙天娇打电话。
第一通,没人接。
边恕也没期待那边能接,苦笑一下,开始打第二通。
漫长的等待后,还是没人接。
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浓郁的夜色里,弥漫着城市灯光的旖旎,空气清冽发凉,刮在人脸侧,有些干涩的疼。
边恕站在夜风里,继续拨下一通。
孙天娇靠在酒吧的小沙发里,懒洋洋抿着鸡尾酒,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看着舞池里衣衫单薄兴奋扭动的男男女女,有些倦怠。
他不喜欢这个环境。
闹腾,花钱还多。
边恕给他打电话他都看到了。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时不时震动,哪怕声音被音乐声遮盖了,但屏幕上显出的名字不可忽视。
插一句,【\咪\咪\阅读\app\mimiread.com\】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孙天娇气不想接,但身为社畜的自我修养又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早就没了任性到底的脾气。
更何况边恕除了是男朋友,还是俱乐部的甲方。
工作关系掺合进私人感情就是无语,连气都要瞻前顾后。
电话响第四通的时候,孙天娇再也按耐不住,接了起来。
“喂。”
边恕那边顿了顿,才缓声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其实听着孙天娇那边的背景音,他大概也能知道是什么地方。
为那声音震耳欲聋的,他几乎听不到孙天娇在说什么。
孙天娇刚想说“别,我烦,懒得见你”但话到嘴边,又巴巴的咽下去了。
甲方甲方。
而且他也不是要跟边恕分手,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就太作了。
孙天娇叹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给边恕报了酒吧的名字。
为了表示自己的确很气,他报完名字就挂了电话,没再听边恕说什么。
随后,孙天娇卷成一条麻花,在沙发里剧烈翻腾了半天。
“啊啊啊啊啊啊!zero德何能有我这样的员工!”
“老板,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他正在沙发上面目狰狞的蹦跶,服务生犹犹豫豫的走到他身边,扯着嗓子温馨建议:“先,其实您可以到舞池里蹦!更开心!”
孙天娇:“......”
反正一会儿边恕就要来了,然后两个人就要摆事实讲道理,进一场前所未有的三观交锋。
孙天娇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去舞池放纵一下。
看了半天,他也明白了,蹦迪就是一团人挤在一起瞎跳,没什么套路章法,但每个人都跳的开心尽兴,跟上了发条似的。
闪烁破碎的灯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斑斓形状,全场人跟着音乐节奏摇头摆尾。
孙天娇猛的灌了一口鸡尾酒,趁着热辣的酒劲儿,也下去跟着摇头摆尾。
“边恕你大爷!欺骗老子感情!”
“有钱了不起啊!甲方了不起啊!”
“要不是你表白,我才不会答应你呢!”
“开始不说,现在想道歉也晚了!”
“我绝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孙天娇仗着音乐声音大,肆无忌惮的辱骂边恕。
骂着骂着,他觉得自己屁股被摸了一把。
他一皱眉,骂声暂时停了。
舞池里大家都离的挺近的,不小心碰到也情有可原。
孙天娇第一次来,不想找事,就往旁边挪了挪。
然而没过一会儿,又有手摸上了他的腰。
“你他妈......”
孙天娇猛的回身,一把揪住那只摸上他腰的手,怒目而视,顶着巨大的声浪骂了一句。
还是个男的,挺高,精瘦,打扮的像个妖精。
对方被他抓住还不乐意了:“干什么呀你。”
孙天娇惊了:“你摸我还问我?”
对方嫌弃道:“懂不懂规矩啊你,下了这个舞池陌人都能亲,玩不起来蹦什么迪啊!”
孙天娇气的要命:“对,你和你爹也能亲!”
对方:“神经病!”
孙天娇:“操!”
那人甩开孙天娇的手,一扭身,钻进人群没影了。
舞池人多又挤,孙天娇也不好找他算账,只能自认倒霉。
早知道他就不来这里,去言易冰家蹭饭吃了。
酒吧果然不是他这种中年男人能享受的。
孙天娇正郁闷,在灯光骤亮之际,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甲方大佬边恕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边总这种平素淡定如松的人,到了舞池里,也难免显得狼狈起来。
他深深皱着眉,单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扒拉人群,四处寻觅孙天娇的身影。
空气中干冰混合着水烟的香气直喷鼻腔,朦胧旖旎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舞池里,时不时有人鬼哭狼嚎的欢呼,将平稳的空间切割的七零八落。
边恕沉了沉气,无奈摇头,嘴唇绷的紧紧的,一边挤一边跟人道歉。
“抱歉让让,谢谢。”
孙天娇不远不近的望着边恕的狼狈相,心里略微舒畅了点。
对。
就得让他被欺负一次。
不然一直是那副不动如山,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别人多幼稚似的。
孙天娇还在得意,却一眼看到有个漂亮高挑的女生摸了边恕的胸。
孙天娇:“???”
边恕也是一顿,但见对方是女,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然而音乐一起来,也不由得他做什么。
身边扭腰摆胯的人,时不时就能擦到他身上。
边恕长的好看,一身精英样,手腕随便戴的表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样的人出现在酒吧舞池,简直就是一颗天菜掉进小猪窝,坐等被拱。
孙天娇:“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就尼玛离谱!”
他也顾不得气了,三观大战可以延迟开战,但是城池可不能失守。
孙天娇三步并作两步挤过去,扯着边恕的袖子,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伸向边恕的爪子。
他张嘴打招呼:“嗨,老公!”
边恕看见他,焦虑的神情消散,目光柔和下来,无奈又宠溺的叹气:“嗨,老婆。”
孙天娇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边恕不懂网络梗,跟不上潮流,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个表情包。
然而这么一想,好像边恕也并不是什么都比他强。
至少稀里糊涂跟他打招呼的样子,笨拙的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