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照片是你吗?”
“这……是我。”
“是吗?”
“是我……那时候,我……还活着……”
加尔文站在泰坦的指挥室里,隔着维生舱的玻璃与一个通体银色的人面面相觑。而两人之间的数据伺服屏幕上,则正显示着最后一任机长的资料。
拜康斯坦汀所赐,加尔文在克里格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对各式的泰坦结构有了一次系统性的学习。
是以当他用帝国真理将装甲教堂的劈开以后,这座帝皇级的泰坦就再也无法对这个入侵者造成威胁。
剩下的事就比较好办了,加尔文一路穿堂过室仿入无人之境,而这座泰坦几次试图封死通道的意图,也在赫利俄斯的挽绳的作用下失去作用。
原体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到了这座泰坦的核心——机长所在的指挥室,而这一路上最令加尔文头疼的居然是线路的选择。
没错,即使是机械修会在地面上最大的造物,泰坦军团军团中的机神化身,庞大的泰坦内部用于人员通行的空间,也依旧是狭窄而逼仄的。
很多的通道就连凡人大小的机师也需要佝偻着身躯钻过,就更不要说如今加尔文的这副躯体了。
但好在这座泰坦还是有维修的需求的,预留大型设备通过的通道是每机泰坦都必要的,北风之神自然也不是例外。
于是便有了加尔文与这个自称是北风之神机师的生物的对话。
沟通的过程当然没有这么顺利,尤其是甫一见面之下,这个浑身由金属组成的生物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但好在加尔文也不是吃素的,他用自己暂时在帝国排名前二的武德,充分的教会了这个生物和平沟通的必要性。
两个巨人在不大的指挥室内进行了短暂而友好的“沟通”,然后在这个生物决定回到文明沟通的频道后,回到了最开始相遇的位置开始眼下的对话。
“所以你已经死了?”加尔文问道。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命存在的方式,而且对方身体的组成令他颇为熟悉——那就是他在之前太空废船上见过的液态金属。
“我……确认。”金属生物,或者说是北风之神号的前机师、帝国一等勋爵——贾南德拉·斯派尔,也同样的一脸迷茫。
加尔文的出现固然令他感到了久违的威胁,但一个能挺过帝皇级泰坦的火力来到他面前,并且拥有能令他冷静下来的拳头的人,总归是他苏醒以后第一个可以和平交流的对象。
而这种交流带来的线性思考,则是之前出于恍惚状态的他所最缺乏的。
“那现在的你又是什么状态呢?”加尔文再次问道。
出于本职工作的敏感性,他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从灵能层面对斯派尔做过甄别。而两个人能继续交流,也侧面说明了斯派尔此时的状态并没有亚空间生命的特征。
那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尽管加尔文来之前已经收到了厄瑞波斯之钟的明确指引,但这里的遭遇依旧出乎他的意料。
他满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泰坦身上发现某些更加古老的物件,但事实上在他真正抵达这里以后,他得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无法判定生命形态的人。
“我也不知道……”斯派尔的语速越来越快,与同源文明生物的交流显然加快了他意识的复苏。回忆终于开始以线性的逻辑出现在他的脑中,而关于自己死前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我只记得我的身体,在最后的战斗中出现了明显的基因崩溃,而失去控制的北风之神则吞噬了我的全部。我与机魂彻底的融为一体,而我们的敌人——那个叛徒,也被我们用一发焚灭炮彻底撕碎了头颅……”
“然后呢?”加尔文继续问着。
讲述是梳理回忆的最佳方式,而他也察觉到斯派尔此时的状态,开始顺着斯派尔的话往下讲,以图获得更多的信息。
“然后?”斯派尔陷入了回忆。“然后就是从轨道上打下来的旋风鱼雷,紧接着就是地震,碎裂的大地和充满了视野的岩浆……”
“所以你们是失败了?”
“不!”斯派尔显然想到了更多具体的细节。
“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成功。战帅背叛了我们,军团中一半的人选择了背叛。我们想脱离舰队,但剩下的兄弟们一直在被拆分。我们在等待一个反抗的机会,而很不幸,他们也是……”
战帅
这是斯派尔口中第一个有时间条件的信息,而加尔文也通过这一段话大概明白了斯派尔的出身。
泰坦军团,直接参与到第六十四远征舰队的那批,军团成员有一半叛变,而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剩下的、被清理的那批……
可当年与荷鲁斯合作的铸造世界不止一个,在主力舰队服役的泰坦军团就更是不少,而指挥室里的细节已经给加尔文足够的信息,他只是还维持着谨慎的态度,想从斯派尔的口中亲自听到那个答案。
“你的军团、职位?”加尔文轻声问道。
“暴风之主,第五战斗大群主机,主控机师。”斯派尔下意识的回答。
是了,这就对上号了。
加尔文看着斯派尔陷入了思索,这个人所说的信息能与他知道的情报匹配,曾经的暴风之主军团也的确在大叛乱中被撕裂,并且互相仇视。
忠于帝皇与荷鲁斯的两个派系在战场上殊死搏斗,而这个曾经辉煌的庞大军团也自此一蹶不振。
叛徒最终凋亡在内讧与战争的历史之中,而忠诚的一派直到现在,据说还有一些零星的成员活跃在对混沌的复仇之中。
但无论如何,这只军团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这个泰坦和它的驾驭者,也在度过近万年的沉睡后,被重新建立的铸造世界再次从历史中挖掘出来。
“现在是什么年代?”
“39千年。”
这次的提问者变成了斯派尔,而加尔文则对他讲述了现在的时间。
“哦,这样……”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显然有足够的接受能力,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有自己不能释怀的地方。
“我们……”斯派尔看向加尔文语气艰难的问道,这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一种审判。
“我是说……他……赢了么?”
“不!我们胜利了!”加尔文的回答令斯派尔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哪怕他现在已经用不上这个功能。
“那就好……那就好……”斯派尔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而加尔文则没有出声。
“但代价惨重……”这是加尔文没说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战士,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帝国如今的现状。
“醒来多久了?”加尔文故作轻松的转移了话题。
“大概二十年了,有意识的时间或许更早。但彻底的苏醒,应该是一次地震,或者是一次针对矿脉的精准爆破。总之我醒了,也从那个时候起重新获得了北风之神的控制权。”
斯派尔回答道,而加尔文也将注意力转向他如今的状态。他给出的信息与赫珀方面提供的大致雷同,而加尔文真正想知道的,则是什么让这个已死之人重获新生。
“契机呢?”加尔文追问道,他想知道自己怀中的厄瑞波斯之钟究竟在指引着什么。
这个奇怪的东西自从到达赫珀以后,就彻底陷入了安静,而加尔文除了按照荣誉卫队的信息来到这里,也并未找到其他的头绪。
但好在他没有来错,斯派尔的状态显然与他手中的这份遗产有关。他如今的身体组成,就是加尔文之前收集的那些灵能液态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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