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之后。
我们来到了程方等人等待的地方。 那地方是一处沙堆。 程方等人一个个全身沙土,面如菜色,坐在地上。 他们见到我们回来,神情非常复杂,一丝庆幸,也有一丝不爽。 庆幸的是,我们没死,他们出去之后对海老贼有交待。 不爽的是,怎么特么这都搞不死我们,有点无语。 夏禧嘿嘿一笑:“雷猴啊,小瘪犊子们!”程方没理会这个神经病,对阿米娜说:“米娜姑娘,我们刚才检查了一下装备,已经没水了。”
此事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我们全傻住了。 本来我有些不大信。 但过去检查了一下自己一直骑的那匹骆驼,发现上面的包裹绳子已经断了,断口呈撕裂状,显然是骆驼在跑路之时太疯狂,包裹断裂掉了。再去看了一下相柳那些人的东西,食物倒是还剩下一些,但水袋基本全都是空的。 唯独慧云大师之前骑的那匹骆驼,上面的东西倒是挺牢靠,还有半水袋的水。 这下我彻底信了。 夏禧大恼道:“不是……你们能不能稍微提高一丢丢智力?”
“我们几人跟骆驼分散,水被跑丢没什么话讲,你们特么一直坐骆驼上,水还能弄丢?!”
程方脸上肌肉直抽搐,没吭声。 这个意外实在太致命了! 他们六人,我们四人,仅剩下慧云大师半水袋的水。 别说去找乌霄里面的龟兹古国了,就是现在立即返回,也全要死在路上。 阿米娜显然也有些慌了。 她迅速地跑到一个沙堆高处,再次吹响了牛角号,接着听风。 判断完毕之后。 阿米娜从沙堆下来,神情非常沮丧:“这里是沙漠的上风向,附近都没有水,我们必须赶紧到下风向去找水。”
程方问:“预计多久能找到?”
所有人都看着阿米娜,期待着她的答案。 因为她的答案。 直接决定了众人的生死。 阿米娜回道:“不能确定,也许很快,也许……一直找不到。”
此话一出。 众人全蔫了。 相柳有人立马过去将慧云大师骆驼上的半水袋水拿了过去,准备递给程方。 夏禧一把将水给抢了过来,转手给了阿米娜。 相柳的人马上对夏禧拔出了武器。 夏禧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嘴角轻蔑上扬,一副有种动老子一根头发的模样。 程方说道:“水给阿米娜姑娘!”
相柳的人闻言,方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给阿米娜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们这些人在沙漠里等同于废物,要找到水活下来,全得仰仗阿米娜,必须先保证她的安全,夏禧的做法非常正确。 阿米娜对夏禧刚才的行为有一些感动,大眼睛瞅了夏禧两眼。 我问阿米娜:“沙漠里没水能活几天?”
如果是在内陆,一般人没水摄入体内,可以活四五天时间,在毅力和体力都非常强的情况下,极限七天。可在沙漠里面,我不敢确定。 阿米娜回道:“沙漠温度太高了,不行动极限四天时间,如果要行动找水,两天时间最多了。这半袋子水,两天之后每人可以喝一小口,能再撑一天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水源。”
我回道:“别等了,赶紧出去吧。”
对我们来说。 时间就是生命。 众人不敢再停留,开始骑着骆驼往下风向找水。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调整呼吸,保存体力,跟紧阿米娜。 阿米娜小姑娘的经验非常丰富,找水的办法很多,主要分为几种:一是寻找苔藓以及小沙棘等植物,试图用蒸馏法获得水分。二是专走高大沙堆的中间凹槽地带,下铲挖土,看是否存在地下水。三是观察天空中的飞禽,判断飞禽晚间飞离方向,通过动物轨迹来寻水。四是在沙地挖一个漏斗坑,用塑料布放在上面,利用昼夜温差收集冷凝水。 不是全无效果。 倒也弄到了一丁点水。 但对我们这支十人的庞大队伍来说,完全不够。 我们在这种状态之下,奇迹一般的竟然坚持了四天。 到最后。 一点水也没有了。 沙漠太阳温度很高,所有人嘴巴都已经干裂,身体达到了承受的极限,相柳有一人已经晕倒,人事不省,两人出现了幻觉,时不时像神经病一样对着天空说下雨了,或者说我爱洗澡,好多泡泡,欧耶。 就这种状态。 如果今天之内再不找到水,估计全要挂掉。 有人提出,骆驼能在沙漠中行走,驼峰里面应该有水,不如割驼峰。 夏禧有气无力地骂这人脑子全是粪便,驼峰里全是脂肪,靠骆驼自身的循环供养分,根本没水。 有人又提出干脆杀骆驼,喝骆驼血。 阿米娜不同意,说血液不稀释,喝下去更渴,到时死得更快。 所有人都非常绝望。 慧云大师一直坐在骆驼上,闭目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有好几次,我们以为他已经圆寂了,过去动一动他,结果发现他不仅没死,状态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也许是因为他很少运动、很少说话的缘故。 当天晚上。 我们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城池。 残垣断壁半堵墙。 到处都是沙土。 估计是风卷起了掩埋在城池上面的沙,将它给裸露了出来。 这个发现让我们非常兴奋。 因为有城池的地方,证明以前有人曾在这里生活,存在地下河的可能性。 我们祈祷城池下面的地下河千万不要干涸了。 到了城池里面。 我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找到了城池边缘的几口水井。 上面有井盖。 打开井盖之后。 将一人给吊了下去,让他看看里面有没有水。 反馈过来的结果让人绝望。 这不是一个水井,而是河井,也就是那种专门用来疏通地下河的工程入口。他在下面找到了地下河,但全是沙子,都不知道干涸了多少年了,而且还有不少尸骸。 把这家伙拉上来之后。 他坐在井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家开始闭着眼睛,一句话不愿意说,斜靠在沙堆里,望着天上的月亮,等着死神的到来。 一会儿之后。 我睁开了眼睛。 “不对劲!”
夏禧抬了抬眼皮,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神情凄惨地笑道:“见到牛头马面了?”
我仔细听了一下:“井下有人在哭!”
没人理会我。 都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我对那位坐在井沿口哭的货说道:“闭嘴!”
他闭嘴了。 隐隐约约。 井下传来了哭声。 女人的哭声。 井口犹如一个喇叭,隐隐约约的哭声还带着回音。 夜色之下,荒废城池,尸骸枯井,悲悚哭声,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