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海洋回到公司后,没有立马着手去见秦丰华。
他跟arden不同,在商圈摸爬滚打过这么多年,不会那么好相与。
更何况因为秦绍的事,怕还在怨恨着他,恐怕更加不会如实相告。
但这次褚海洋势必要撬开他的嘴,所以他让sam准备了一些东西。
成行是在三日后,天气不冷不热,适合出行。
褚海洋特地空出一天的时间,然后独自驱车去了锡山。
秦父在那里已经住了有大半年时间,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照顾着,听说生活过得还不错。
到的时候正好是院里的晨运时间,褚海洋远远看到秦丰华跟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老爷子,一块儿在太阳底下聊天。
气色红润,似乎还胖了一些。
他去过疗养院几次,护工认得他,叫了声“褚总”。
秦丰华偏头看过去,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语气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爸。”
褚海洋像是没看到,上前亲切地叫了声,连那些老爷子都照顾到了,一个个王伯李叔把人喊得眉开眼笑的。
秦丰华见状,更加气得不行,破口大骂,“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褚海洋每个月都要来个两三次,一个女婿却比这帮老爷子的子女们来得都勤,一个个私底下都羡慕的不行。
这会儿,连忙打圆场,做和事佬。
秦丰华完全不吃这一套。
当初就是这小子联合他那个不孝女把他送来这里,他这口气死都咽不下去!
要是照着别人,秦丰华这么撵这么骂,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偏偏褚海洋的表情神色半点也没有变,看他的眼神跟看闹脾气的老小孩似的。
“各位叔伯,我跟我爸还有些事,抱歉,下次再聊。”
说着,不顾秦丰华的阻拦,推着他就回了屋。
疗养院的设计非常人性化,对于腿脚不便的老人都安排在底楼,走几步路就到了。
秦丰华一路直骂到进屋。
褚海洋回身把门关上,关门声让秦丰华脸色一滞,到底有些怕,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褚海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他,“骂了这么久喝点水,喝完再继续。”
每回来反反复复骂得都是那几句,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秦丰华把杯子一下挥开,横眉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杯子晃了晃,里面的水半数洒在地上。
褚海洋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打湿的手背,“你想撒气我倒是没什么,不过还是想劝你,控制点自己的情绪,毕竟心脏不大好不是吗?”
“你!”
秦丰华气结,手指着他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不过片刻后倒是真的平复了下来,大约是把褚海洋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找我什么事?”他说。
褚海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撑在膝盖上,“能不能告诉我,悦悦初二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丰华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发现她最近在做心理疏导。”
秦丰华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褚海洋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秦丰华一双眼睛一直逼视着他,双手撑在两侧扶手上,仿佛想站起来,“褚海洋,你骗悦悦结婚到底图什么!”
外人说他年轻有为,可在秦丰华看来,褚海洋狠辣锐利,行事风格像一把薄且寒冷的刀。同为男人,别跟他说什么真爱。
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男人心底藏的永远只有野心。
“您觉得我想吞了华晟?”褚海洋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秦丰华眼神眯起,“你骗得了悦悦,你骗不了我。”
褚海洋收起脸上的笑,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只要他发生意外或者出轨,他持有的褚兴45%的股权将自动划入秦悦名下。
这份协议无需秦悦签字,已经生效。
秦丰华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这是我的诚意,也是聘礼。”褚海洋说:“从始至终,我要的只有阿悦。”
秦丰华冷笑一声,他是男人他懂。
一开始或许真的因为爱情,但得到之后,生活趋于平淡,难免生出腻烦心理,想要在外寻求新鲜跟刺激。
男人都一样。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哪怕两人掰了,阿悦也有这份股权转让书作保障。
“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秦丰华问。
“心理医生说,悦悦想解开那个心结,我想帮她。”
秦丰华想了想,这一次倒是没再隐瞒。
“阿悦上初中那会儿,港市的市场经济一片向好,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我当然也不例外。那时候年轻,做事情狠,很多事都不留余地,得罪了很多人。他们见威胁不到我,就绑架了阿悦。”
秦丰华嘴里很平淡的几句话,褚海洋听得心却揪了起来。
他不敢想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面对一群蓄意报复的男人,是怎样一副场景。
光想想,心就揪得生疼。
可明明他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秦丰华的话还在继续。
“林锋是第一个发现悦悦不见的。你可能不知道他,林锋是我资助的一个大学生,很早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那时候,悦悦妈妈身体不大好,我工作又忙,就派了林锋去照顾悦悦的日常起居。悦悦失踪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当我收到他发回来的求救信号后,跟警察赶过去,却发现……”
秦丰华说到这里,嗓音梗滞了下。
当时的情形,现在回想起来,饶是他一个成年男人都觉得不寒而栗,更何况当时的悦悦。
他看到时,林锋已经死了,浑身都是血,被折磨得不像样子,旁边是血淋淋的五根断指。
阿悦抱着他的尸体,整个人像是已经麻木了,呆呆的,可眼泪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淌。
当时,没有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她就这么死死地抱着尸体,谁靠近就疯狂地尖叫,情绪几近崩溃。
“后来没办法,一直到她累得昏倒,我们才把她送进医院。”
可送到医院后的日子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