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山陈老爷家的奴仆这会儿都小心翼翼的。
卧床几个月的老爷居然要出来，说要看看雨。
这可是冬月啊，吹了风淋了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但是，他就是要出来。
棉被貂皮大衣烘笼什么的全都搬了出来，甚至还让下人们站成排撑着伞站在雨里面，就是为了给老爷挡挡风。
躺在椅子上被抬了出来，看着天下落下的雨。
“这雨不小啊。”
“是的，父亲，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滴屋檐水了。”陈小坚回答。
陈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这个傻儿子啊，你顺着他的话说什么。
“你说，当时，我们也让人种下麦子，是不是明年就有收成了？”
陈老爷双眼茫然的盯着院子里的雨水滴落，轻声问道。
陈小坚心下一震！
是啊，种下麦子，也学了他们一样用废水去浇溉，发了芽了，再来这么一场雨，还愁什么明年无收成？
有了一场雨后，离第二场第三场还会远吗？
“父亲，这会儿种？”
“晚了，晚了。”陈老爷喃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晚了，晚了……”
越说越小声，最后闭上了眼睛。
陈小坚也看着屋檐飙下来的的雨水后悔不已。
当时如果自己直接做主了呢。
“父亲，都怪儿子没本事儿，这些事儿还要您操心。”
“老爷，外面天冷，咱们进屋去，好不好？”
陈夫人轻声喊。
闭上眼的陈老爷没应。
“老爷……”陈夫人突然间感觉到不对劲儿，伸出手去摸：“老爷……！”
“父亲！”
“老爷啊……”
雨幕中，陈家的奴仆下人全都跪了下来。
陈家山陈老爷，一代精明的富户就这样走了。
“陈老爷死了？”
“是啊，就是昨天下午下雨的时候死的。”陈小路一声叹息：“他听说下雨了，执意要出来看，然后后悔小麦没有种下去，说晚了，说错过了就错过了……”
这也犯不上要他的命啊!
“本来身体就瘦，再加上觉得自己精明了一辈子，临到这个时候却输了。”
“他可能最不甘心的是输给了他的庶子吧。”
那个陈老三才是真正要他命的人。
“也许是。”陈小路唏嘘不已。
他经常想过韩希荣那样的富家公子哥儿为什么在没见着许欣月的时候就答应娶她呢。
后来才想通了。
韩家看中的绝对不是许家姑娘的容貌，而是才智。
许家的这几个姑娘，没有一个不是聪明的。
娶妻娶贤，娶了好妻管三代。
陈老爷的辉煌管了几十年，但是，他在娶妻上却是有弱了一点点。
第一二任妻子都早早的死亡了，最后才娶了这个第三任妻子。
后宅内院却有几个妾室，妾室生的儿子没能好好约束最后祸害了他一家子。
“陈家可能会分家。”陈小路道：“估计着，还会变卖一些田地。”
啊？
“陈老爷有一嫡女已出嫁，嫡子陈小坚只有十四岁。”但是，他的庶子却都是成年人了。
几个妾室也不是省油的灯，否则也不可能将儿女养大成人。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陈老爷两脚一蹬什么都不管，正室又如何？
一个没有娘家的正室，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还能护住你什么。
唯一的办法就是各过各。
将家产田产都分了，这样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后宅内院的阴私谁知道有多少，多病只需要一碗药。
“想不到，陈家就要这样败落了。”
许欣兰想着去年交租时看到的那场景，听着陈小路的描述，那位连县太爷都要来拜访的地主土豪，生命就这样走到了终点。
其实，败落都是有预兆的！
一个失控的儿子合同他人盗走了大仓里所有的粮食。
陈家有什么？
有河谷平原占一半的地，有那个大仓里的粮。
天灾导致了地一年颗粒无收，县太爷亲自上门求他减租。
引以为傲的粮没有，地无出就是一块大石头压着他早已经破败的心口。
陈小路已经告诉过他们有些方法可以效仿，但是他们固执的不实施，最后，当别人家都的小麦变绿了时，陈家数千亩的地还是一片荒芜。
一辈子都是成功的陈老爷失算了，他想不通自己是老了还是脑子不好用。
一气一急两脚一蹬驾鹤西归。
陈家之所以强，是因为地多。
一旦分家，他们肯定不愿意再在陈家山那样的山庄过日子。
城里的繁华热闹早已向往，卖掉分到手的田地然后再去城里置业也能够让他们过一辈子。
陈小路将这事儿告诉她，不仅仅是说一个事实，更多的是问打算吧。
“买一些吧，也不用多。”许欣兰道：“我家钱不多。”
“四妹妹，如果你们要买，钱的问题……”陈小路想的是大家可以帮忙凑凑。
“不用，陈大哥，母亲一惯说有多大肚吃多少饭，不能撑着了。”买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当地主：“再说了，我们家也没有人来种，每次都靠着你们搭手已经不错了。”
倒是他，可以买一些。
“是的，我计划着就挨着河湾这附近的买上几亩十来亩。”关键还是要看抛售的价格。
“这一次卖肯定不比和韩掌柜的那次交易了。”
那是韩掌柜上赶着去买，陈老爷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卖。
而这一次，是陈家要放出来，想买的人多，但是，能真正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
经历了天灾，吃饭都成问题，又有几家有余钱呢。
所以，这次的价格肯定是史上最低了。
许欣兰这会儿都想怂恿张家也买一些。
但是不知道张家的家底有几何。
“小兰姐姐。”说曹操，曹操的小弟弟就来了。
张来福跑得飞快。
“你慢点，地还是滑的，摔了就惨了。”
“不惨，只有我娘洗衣服的时候才惨。”张来福手里好像拿着一个布袋子：“你看看是什么？”
许欣兰不觉得是什么？
糖果吧，大约是许大柱又上街了，给张来福买了糖果。
“才不会呢，我爹给我娘买都不会给我们买的。”张来福举着布袋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