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刹那,徐九微最后看到的是高高在上,矗立于莲花宝座上的白玉观音,她心里一阵不自在。
佛门清净地,总觉得不要乱来才是。
忍不住别过脸,她挣扎着避开了魏谨言即将落下的唇,手上用力推了推他:“等一等!”
动作微滞,魏谨言挑眉看着她。
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遮去眼中的羞怯,徐九微不好意思地道:“这里是佛堂,我们不要……”
下一瞬,魏谨言已经欺身过来,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湮没在彼此的唇齿间。
“佛祖不会怪罪的。”
他闷笑着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绵长而缠绵地吻着她。
“魏谨言……”
察觉到他虽然霸道动作却很温柔,始终小心顾及着她的感受,徐九微心中的抗拒也就逐渐放下。
只不过……
在这种地方,总有一种背德的感觉。
就像是在跟人暗中幽会一样,让人更觉羞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辗转着吻着她的唇,鼻尖,眉心,最后在白皙的耳垂上咬了一下,轻轻笑道:“你以前这里有一颗红痣。”
她被他吻得都快要窒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半晌终于喘过气来,又羞又恼地斜睨着他:“那有什么奇怪的。”
魏谨言侧眸看她,笑得有些古怪:“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以往每次看她坐在身侧时,微光中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垂上那一点朱砂般的红,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如同一种无言的诱惑。
想着,他偏过头含住她的耳垂。
那一下并未用力,却让她感觉全身一颤,情不自禁低吟出声:“嗯……”一出口她就赶紧捂住了嘴,打死她都不会承认这种让人听了脸红耳热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眸光暗了暗,横在她腰间的手蓦地用力,魏谨言对上她不知所措胡乱飘的眸光,笑得极其无害,道:“阿九,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脸上这么烫?”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徐九微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此刻的魏谨言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几分,听得她感觉腿都在发软,羞得都不敢抬头。
少顷,她偷偷去看他的表情,却见他笑得悠然自得,身子慵懒地靠在供奉的石台上,束发的银色绸带不知何时滑落,于是满头白发散落在肩头,仿若明月高悬,一池银霜倾倒,睨着她的琥珀色眼瞳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玩味,深邃得让人心悸。
手指调笑似的勾了勾她的下巴,指尖装作不经意般滑过她柔软的唇瓣,他哑声道:“在神佛的眼皮子底下,阿九是否太过放肆了?嗯?”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人心里痒痒的,撩人之余,更像是在挑逗。
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徐九微结结巴巴地道:“你……分明是你故意……”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亏她一直觉得这朵黑莲花是个清贵矜持的端方君子,结果这厮不要脸起来比谁都厉害。
“故意怎么?”他有意戏弄,逼近她继续问道。
徐九微恨得牙痒痒,偏生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他,只得泄愤似的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服咬了一口,末了重重一哼。
这种程度对魏谨言来说不过是无关痛痒,低沉的笑声飘入她的耳中,他带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与他面对着。
她动了动,企图改变这种尴尬又大胆的坐姿,却被他一把拉回:“怕什么,这么快就吓得想逃跑了?”
“谁、谁说的。我才不是怕!”她不敢动了,嘴上倒是仍然咬紧不肯示弱。
看她满脸戒备的样子,像只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他忍俊不禁,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好了,乖乖别乱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时机和地方都不太对,否则他会不会继续当那坐怀不乱的君子……还真是说不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深。
未瞧见这一幕,徐九微还在为他方才的话暗自舒了口气。
瞥见她的神情明显放松了很多,魏谨言心中不由得好笑,眸中流溢的尽是宠溺。
一番纠缠过后,魏谨言双手将她完全固定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垂眼看着他落下的发与她的青丝缠绕在一起,莫名的就想到耳鬓厮磨这个词儿,萦绕在心尖上的除了柔情蜜意的甜,还有难以消除的惘然。
“对了,你来天龙寺是做什么?”想到还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徐九微问道。
看着对面墙壁上留下的影子,她和他的融合在一起,分外旖旎,他叹了口气:“为了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点一盏长明灯。”
她鼻头一酸,更觉内疚,责怪自己为何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找他。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魏谨言凝眸注视着她,口中笑道:“我可是时不时就来看看你,你倒好,居然还成了淮阴侯的女儿,做了郡主。”
说到最后,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光却一点一点黯了下去,苦笑着摇摇头:“你可真狠心。阿九。”
“魏谨言……”她抬手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胸膛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能再次见到他让她欢喜不已,却更想哭。
他默然不语,低头在她的发上吻了吻,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一室安宁。
几滴烛泪顺着烛台滑落下,如同情人的眼泪,微光袅袅,他没有说话,她把玩着他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兀自玩得开心,同样没有开口。
也或许,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要看到彼此都在就好。
许久,徐九微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她霍然直起身子,横眸紧盯着他:“等一下,你到底什么时候发觉是我的?”
魏谨言不甚在意地抬了抬眼帘,随意道:“替你抄写完佛经之前。”
徐九微闻言瞠目结舌了好久好久。
这不就是说,当时她翻窗去那间小小的佛室里,看到那些长明灯的事情都是真的。她在半梦半醒间是真的听到了魏谨言的声音,不知怎么就闻到一股异香,最后意识越来越模糊,莫名的就睡死了过去,醒来后就看到绿衣……
“你那时给我下了迷药!”她瞪大眼睛。
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他供认不讳,颔首:“是。我下了一点让你昏睡的东西。”
“你干嘛给我下药?”她气鼓鼓地嘟囔着。
魏谨言微微一怔。
他该如何说,那时看到她趴在石桌前睡着,口中唤着他的名字,得知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阿九时,心中的动荡不安,震惊与愤怒之际,看到她即将醒来,他下意识地就用迷药让她睡得更沉……
追根究底,不过是他那时突然感到害怕了。
他唯恐她清醒后,告诉他明明回来了也不去找他的理由,是要彻底离开他,这样……他一定会忍不住当场杀了她。
见他不答,面容沉静如水,细看之下却隐藏着淡淡的哀思,徐九微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反正知道他不是真的对她不利就好,她问起另外件事:“既然你那时候就认出我了,为什么后面还装作不认识我?”
魏谨言又是一阵语塞。
为什么?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看到她与莫蓝鸢成双成对而来,还有了婚约……想想就觉得……不舒坦罢了。
当然,这种幼稚得引人发笑的理由他是绝不会告诉她的。
神色一凛,魏谨言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沉声问道:“阿九,你当真想听答案?”
怎么听都觉得这语气很危险,徐九微想了想,果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地道:“不。我一点都不好奇!”
“真的?”
“真的!”
开玩笑,万一这黑莲花丧心病狂起来,她怎么招架得住!
她可没忘记,这厮好看的皮相底下隐藏的是黑心黑肺的蛇蝎心肠呐。
“是么,既然你不好奇,那我就不回答了。”某人笑得温文尔雅。
徐九微干巴巴笑了笑,在心里诽谤了好久。
她倒是想问,看到他这样子笑,哪还敢说什么。
对此,系统默默吐槽:啧啧,不就是吃醋了,就是吃得比较吓人了点,都快要杀人放火的地步了……
人类真是可怕啊!
系统瑟瑟发抖。
***********
在天龙寺待了整整三日,第四日一早,辞别了方丈大师等人,徐九微就踏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至于魏谨言……
提起这朵黑莲花她就来气,昨天在那座废弃的佛堂里待了半天,她都做好在那里过夜或者等怀袖他们来找她才能出去的准备了,他徐徐渡步过去,也不知道在那做了什么,就听到了门锁摔在地上的声音,继而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不用说也知道了,他定然是早就可以轻易出去,偏偏故意把她留在那的,非要戏弄她一番才罢休。
“真是个混蛋!”
暗骂一句,徐九微一拳锤在身边的软垫上来。
在旁边的绿衣吓了一跳,问道:“郡主,您骂谁呢?”
正低头绣着香囊的怀袖也抬眼看了过来,虽没开口,但眼里明显全是疑问。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
干笑一声,徐九微撩起马车帘往外看去,想的是昨日魏谨言离去时说的话。他说他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陪她一同回去了,等到改日必定会去侯府看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跑。
那时,她都还没回答就被他俯身轻啄了一下唇,威胁似的问道:“听清楚了么!”
远处正好传来悠扬的钟声,吓得徐九微肩膀一抖,做贼似的左看右看,发觉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放下心来。
偏偏那个罪魁祸首毫无自觉,不紧不慢走出去,回首冲她浅浅一笑:“阿九,愣着作甚,回去了。”完全不像是刚刚还按着她偷香窃玉的人。
诽谤了无数遍这厮就是个伪君子,徐九微无声撇嘴跑出去,与他并排同行,宽松的袖口下却被他勾住了手指,并且在她的掌心恶意摩挲了下,让她一路走得异常苦恼,生怕被人发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徐九微抬头看去,对上的一双冷得让人心悸的寒眸。
莫蓝鸢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身后是纷扬的大雪,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袍,远远瞧着宛若一团火焰在雪中燃烧,炫目得让人不能直视,可那张足以令天地都黯然失色的脸上,神情却异常冷漠,如同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影。
四目相对时,她就想起昨日被魏谨言送回去的情形。
因为想到莫蓝鸢与魏谨言紧张的关系,所以她还一直担心两人一言不合动手怎么办,结果一直没看到莫蓝鸢。
不止那一会儿,后来一晚上都没看见他。
今早怀袖和绿衣过来叫他起床时,她才知道他已经收拾妥当准备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莫蓝鸢没有与她同处马车,把地方让给了怀袖和绿衣,他自己则骑马而行。
脚下这一段路凹凸不平,因此马车走得很慢,莫蓝鸢趋着马不紧不慢跟在旁边,清晰地瞧见他眼下淡淡的乌青,眉宇间有着明显的疲倦,她禁不住问:“你昨夜没睡?”
“算是。”他冷淡地应了声。
她想问他做什么去了,转而想到他并不喜欢别人多嘴,就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夜宫里传来消息,邻国来的公主私自出宫,跑到天龙寺了,所以昨夜在附近搜寻了一夜。”莫蓝鸢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静静地道。
她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纳闷莫蓝鸢何时变得这般好心,都会主动替人解惑了。
“是……那位夜氏王朝的公主?”许是这会儿莫蓝鸢身上那种阴郁的气息淡了很多,她不由得问道。
莫蓝鸢点点头。
来天龙寺之前,徐九微就听沐夫人无意中提起过,几日前,已经与大凌朝结为同盟的夜氏王朝要派使臣前来献宝,其中就有他们的公主同行。
这样说来,魏谨言说有急事要先回去,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了。她暗忖。
不等她出声,莫蓝鸢说起另外件事:“对你下手的人没找到,有人曾经见过是个戴着帽子的人,但是没人认识她,更没人能说出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徐九微想到那个戴着帷帽,说她是小偷,还让她远离莫蓝鸢的人,心里咯噔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个人还会再出现。
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你最近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莫蓝鸢警告道。
徐九微:“……”怎么不管是魏谨言还是莫蓝鸢,都叫她不要乱跑,她看起来很不靠谱,整天到处跑么!
系统:【宿主宿主,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徐九微:“谁?”
系统:【自然是你的敌人。】
徐九微:“……”
她扶额,简直想摁死它,有气无力地道:“五百二十四,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区别?你怎么不说她是个女人!”
对方来势汹汹,是敌非友这事儿还用说吗,瞎子都看得出来了吧。
系统尴尬地笑笑,弱弱的辩解道:【有啊。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她的直接身份,但是我这不是警告你有敌人了嘛,宿主你也可以早日做防范。】
对此,徐九微冷艳高贵地扔给它两个字:“呵、呵!”
对一个毫无头绪,还不知来历的人做防范,能防个鬼啊!
跟这破系统说话迟早都会被气死,徐九微见莫蓝鸢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了,便放下车帘缩回马车。
……
天龙寺距离侯府说远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莫蓝鸢将徐九微送到门口后就走了,拒绝了沐秦天夫妇留他喝杯茶再走的请求,说是要先进宫办事。
“莫不是那位公主的事情还没解决?”
沐夫人一手拉着徐九微的手带她进屋,自言自语道。
“不就是个公主失踪,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的?”绿衣插嘴道。她早就听闻了这件事,不过完全不能理解宫里闹得人仰马翻,四处寻找这位公主的原因。
“傻丫头,人家此行是来献宝,现在宝物还没呈上,人就不见了,夜帝岂会善罢甘休。”沐夫人好笑地摇摇头。
“我倒觉得这种时候,夜氏王朝派这位公主来,本身就目的不纯。”沐秦天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沐夫人蹙眉:“老爷,你是说这位公主本身就是借口,他们想挑事?”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谁说得准呢。”沐秦天笑了笑,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
听出他弦外之音,沐夫人也就没有再问,眸光转移到徐九微身上,问道:“阿锦,此行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
徐九微隐瞒了遇到那位戴着帽子的奇怪女子的事情,目前她毫无头绪,不想让沐秦天夫妇白白担心。
“那你与王爷他……”沐夫人问得十分含蓄。
提起这件事徐九微就头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沐夫人,她并不想履行这桩婚事。
或许,该先去找魏谨言商量一下。
她低下头,尽量说得委婉:“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先缓缓……”
暂时想不到办法,就唯有用拖字诀来解决了。
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沐夫人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暂时的确没有时间谈婚事,恐怕近日宫中不会安宁。”
沐秦天眉头紧锁,看样子同样有此感慨。
徐九微心里一惊。
回来的路上,她听绿衣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包括如今帝都的情况,还有朝堂上莫蓝鸢和魏谨言为首的双王并立的紧张局势。
谁都知道,目前看似风平浪静,过不了多久,将要面临的绝对是狂风骤雨!
“也不知道回来帝都是对还是错。”沉默良久,沐秦天走到门口,看着天边涌动的暗云叹道。
沐夫人表情不变,眼神却愈发复杂。
徐九微倒是没想太多,她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虽然如今已经不需要她按照剧情去做什么,但她还是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将会是什么样的发展,结局又会如何……
系统告诉过她,第三世她走的其实就是与原作不同的修改版的剧情,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后来的走向,结尾更是一头雾水。同样的,这完全在预料外的第四世也是一样。
对她来说,往后的剧情就是一个谜。
“五百二十四,我能知道后面的结局吗?”她问系统。
回应她的是死寂般的安静。
不必说,五百二十四又开始玩沉默是金这一套了。
真是个辣鸡系统!
她啧了声。
*********
莫蓝鸢急着回去,的确有因为要找到那位邻国公主的因素。
不过,他刚调转马头跑了一段,还没来得及进宫,就听到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那位公主已经回到了宫中。
韩冰皱了皱眉,还没见过面,就对那位邻国公主的好感度已经降到冰点。
既找到了人,莫蓝鸢也就没了心思急着去宫里,而是选择打道回府。
昨夜一宿没睡,莫蓝鸢把缰绳丢给前来迎门的管家,就与韩冰一前一后踏入怀光王府。
“王爷,前些日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管家把马交给底下的仆人,快步跟了过来。
侯府的管家,就是曾经在岚音殿照顾莫蓝鸢多年的老太监,何公公,本来莫蓝鸢念他身体年迈,让他不必做什么操劳的事情,就待在王府便可,他非要忙前忙后,整日打点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莫蓝鸢只得由他去了。
前方就是水榭,莫蓝鸢拂去一身风雪,缓步踏入其中,边走边说道:“按照我的吩咐送过去。”
莫蓝鸢吩咐管家准备的都是些奇珍异宝,统统都让他送去淮阴侯府,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王爷要给他的未婚妻,那位沉睡多年终于醒来的锦荣郡主的礼物。
“奴才明白了,马上派人送去侯府。”
看来王府再过不久就要多位女主人了。何公公乐呵呵地笑着退下。
等到何公公走远,莫蓝鸢瞥见韩冰还呆站在后面没走,一张毫无情绪的面上难得出现几分纠结的表情。
“韩冰,有事就直说。”
韩冰诺诺称是。
“主上,属下昨天看到……郡主她和凌安王一起回去的……”
昨日在天龙寺,韩冰出去时,无意中撞到徐九微与魏谨言一同出去。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可不知怎的,看着廊下并肩而行的两人,他竟生出一种谁也无法插入他们其中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他们说话的样子完全不是陌生的,更像是相识已久,且两人之间相处时那种流露出的暧昧,让韩冰怎么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昨日上午与魏谨言在一起,这件事我早已知道。”莫蓝鸢平静地说道。
“……”韩冰诧异地看着他。
锦荣郡主与曾经的一位女子长得极为相似,这点韩冰最初见到时差点都以为是借尸还魂了,为此还心惊肉跳了一阵子。他看得出,曾经主上对那位姑娘有了些别样的心思,可惜,最后她死在了他的剑下。
尽管是无意的,他亲手杀了她。
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三年来,莫蓝鸢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韩冰经常跟在他身边,看得出来其实他一直沉浸在那件事里无法自拔。
都道凌安王为一位女子一夜白头,谁又知道,莫蓝鸢自她死去的那天起,就没有一夜不做噩梦。
其中缘由,究竟是因为他亲手将她杀死,亦或者其他……
除了他自己恐怕无人能懂。
如今,锦荣郡主与那人模样很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韩冰看得出,莫蓝鸢对她定是有些在意的,既然如此,知道郡主又和凌安王扯上关系,他为何还能这般冷静?
“那主上你……”还能坐视不理?
韩冰没敢问出口。
自然知晓他想说的是什么,莫蓝鸢没有答话,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清澈见底的湖水,片片白梅的花瓣漂浮在上面,带起轻微的涟漪,水中隐隐还能看到有锦鲤游过的身影,悠然自在得令人艳羡。
韩冰等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他说下去。
“知道了……又如何……”
那语气是从未听过有过的惆怅。
像莫蓝鸢这样一个人,无情无心到了极致,无论是谁在他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韩冰本以为他不会为世上任何一件事动容,此刻听得他这样的话,连规矩都忘了,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
雪下得很大,莫蓝鸢负手静立在水边,垂目看着底下幽静的湖面,风拂起他的长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依稀瞧见他扯了扯唇角,哂然一笑。
似在讽刺谁,又似在自嘲。
“人总是格外喜欢求而不得的东西,不是吗。”
而且……
越是无法如愿,就越是想要得到。
人性本恶,就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明日准备开始大更,刷剧情走起~~~么么哒,我要准备开始多更,早日走到结局。
八壹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