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天启帝面色阴沉地端坐在龙椅上,拧眉看着底下的莫蓝鸢。
其余人微微垂着头,表面上把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一个个心里却抓心挠肺好奇到了极点。
魏谨言挑眉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凝重的气氛中,隐隐流露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一手抚着胡须站在左侧的丞相柳意眯着眼睛,颇有些气急败坏地瞪了莫蓝鸢一眼。
亏他还想扶持莫蓝鸢上位,他怎么这样拎不清,居然私底下和皇上的宠妃搅和到一起了!
眼看无人说话,莫清绝上前一步:“父皇,此事尚有疑点,不可就此轻易下定论证明与五皇弟有关。”
天启帝岂会不知这个道理,但刚刚他等了半天也不见莫蓝鸢出言解释,眉宇间不由得带上了压抑的怒气,冲着蓝妃看去:“蓝妃,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证明?”
一直静静等待着的蓝妃要的就是这一句,几乎是立刻就跪下,急切地道:“皇上,臣妾有证据!”
说完,她冲身后的宫婢使了个眼色,后者站定在原地没动,得到天启帝一句“呈上来”,方才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东西低着头送上。
不用天启帝吩咐,黄公公几步走过去接过,待到看到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后,惊骇得倒抽一口凉气。
“皇上……”
他迟疑着看向天启帝的方向。
“到底是何物?拿过来。”天启帝不耐烦地道。
黄公公诺诺称是,快步将证物送到了天启帝面前的龙案上。
当那样东西暴露在众人眼皮下时,所有人面色都变了变。是两个小小的木偶人,只不过,是两个贴着人的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银针的木偶人。
在大凌朝的坊间,一直流传着诅咒人的巫蛊之术。把要诅咒的人的生辰八字贴在假的木偶人身上,再以自己的心头血滴在上面,送去道法高超的术士那里下咒,据说这样就能让那人必遭横祸,死于非命。
先不论诅咒之术是否真的存在,光是这种用心险恶的做法在坊间就让人颇为忌惮,尤其是皇室中,更是引人忌讳。
最关键的一点是,上一任的先皇就是死于巫蛊之术的案件中,因此这种邪门歪道的诅咒术成为宫中最不能触及的禁忌,无论是谁沾上了,都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离得近的柳意一眼就瞥见了上面的生辰八字,一个自然是死去的六皇子的,另外一个则是……当今皇上的!
他心头一震,一双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难道他真的押错了宝,这个莫蓝鸢竟这般鼠目寸光,敢做这种触犯天启帝逆鳞的事?!
太傅夏朗和宋金城冲对方看了一眼,眼神微妙。
“大胆!”
看到扎满银针的木偶人,天启帝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如同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霍地起身拂袖把东西扫到了地上。
“皇上!”
在场的人俱是心中大惊,齐齐跪下。
天启帝终于压抑不住冲天的怒气,暴怒道:“蓝妃,此物是从何处找到的?”
蓝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还没有人看清就被她敛去,凄凄惨惨地喊道:“皇上,臣妾看到莫蓝鸢与那秋横波行那苟且之事后,听到他们竟然暗中以巫蛊之术谋害祁容,还有皇上,所以立刻吩咐木灵暗中去秋横波的寝宫查探,就在横梁上发现了此物。”
她一句句声泪俱下,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几个大臣面色都松动了不少,看向蓝妃的眼神充满同情。
如今宫中并无东宫,按照皇上对六皇子的宠爱程度,将来极有可能会册立他为新的太子,结果现在惨遭横死,对蓝妃和她的家族来说无疑于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件事后宫严重,天启帝再怒气冲冲,也不至于立刻就把罪名定了,但脱口而出的话语仍带上了浓浓的怒意:“你可有要辩解的!”
他问的自然是莫蓝鸢。
不等莫蓝鸢出声,蓝妃喊道:“皇上,木偶人的身上必定有下咒之人的名字,皇上一看便知!”
用此邪术害人的同时,必须在那木偶的身上同时用心头血写下自己的名字,否则无效。这个念头自脑海中闪过,皇后心下一沉。
在众人复杂不已的注视中,莫蓝鸢上前两步,俯身把那两个木偶人捡了起来,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他的神色依旧如冰雪般冷漠。他抬起眼帘,直视着天启帝:“父皇,儿臣亦有事情要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嘶——
不知道是谁狠吸了口气凉气。
这又是演哪一出?
天启帝几乎要气极,胸口一阵隐隐作痛,他一手撑在龙案上,一手指着莫蓝鸢,厉声道:“朕问你可有辩解的话?”
仿佛没有瞧见他眼中的滔天怒火,莫蓝鸢背脊挺得笔直,缓声道:“父皇,儿臣今夜之所与横波夫人见面,正是因为得悉有人要拿自己的儿子谋害父皇。”
此话一出,人人为之变色。
这是要反告蓝妃的意思?
不少人暗中捂着心口,觉得今晚都快要受不住刺激了,这接二连三的反转,可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唯有魏谨言,在听到莫蓝鸢的话后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握着扇柄的手紧了紧,眼底一片寒凉。
天启帝亦是有一瞬的怔愣,他拧着眉头:“蓝鸢,这话是何意,你给朕说清楚。”
莫蓝鸢微微垂眸,不急不缓地道:“回父皇,昨夜里横波夫人与她的婢女听到蓝妃娘娘与她的哥哥,也就是国舅爷的对话,发现他们想利用巫蛊之术暗害父皇,侥幸逃脱后正好遇上儿臣,便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儿臣。”
他顿了顿,看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蓝妃,继续道:“横波夫人还来不及寻到这木偶人,担心皇上受到危害,所以今夜在沉香阁外看到儿臣后便与儿臣商量,如何能取地证物揭穿某些人的阴谋。”
他言之凿凿,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惊慌之色:“父皇若不信,便将这木偶身上的生辰八字打开,看看用心头血写着的名字究竟是谁!”
御书房中彻底陷入死寂,众人瞠目结舌,已经这太过离奇的事态发展弄得晕头转向。
对巫蛊之术向来极为厌恶,天启帝朝黄公公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上前接过莫蓝鸢手里的木偶人,迅速扒下上面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一看那后面的名字后……
噗通一声,黄公公颤巍巍跪在地上:“皇上,是……”
众人心头瞬时一片雪亮。
天启帝沉默着看着黄公公手里的纸条,没有作声,他不是瞎子,黄公公又离得近,自然看得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谁的。
只有蓝妃还未明白过来,指着莫蓝鸢大骂:“莫蓝鸢,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皇上就会相信你,分明是你这个孽种与秋横波那贱-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天启帝一声暴喝猛地打断:“住口!”
蓝妃愣愣地望着上方的天启帝,因为太过惊愕,当真就立即噤了声。她入宫十余载,这还是天启帝第一次对她露出这般怒容。
蓝妃蹙紧了眉头,道:“皇上,你莫不是真的信了莫蓝鸢的话,他分明是想要倒打一耙……”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天启帝沉着脸冲黄公公扬了扬手,后者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呈到蓝妃面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蓝妃的名字!
“怎么会……”她惊得倒退一步,所有心神都被搅乱,蓦地抬头看向莫蓝鸢。“是不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这上面明明是……”
话音还未落,她发觉殿中的人纷纷低垂下头,根本没有人听她的话,声音不由自主沉了下来。
满室死寂。
连一贯沉着冷静的皇后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敢置信地问道:“蓝妃,果真是你……”
“不!不是!”
蓝妃尖声叫道,她凄然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
明明上面写的是秋横波的名字,她找到后让婢女在旁边加了莫蓝鸢的名字上去,为什么现在上面的名字却变成了她?
天启帝怒极而笑,脸孔都隐隐带着狰狞之色,双眼赤红,咬牙道:“蓝妃,你好大的胆子!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替蓝妃求情,亦没有人为她说话。
巫蛊之术实在是天启帝最忌讳的一件事,以至于从头到尾竟是无人敢多说一句,连素来与蓝妃家族交好的官员都唯唯诺诺缩着脖子站在原地,生怕与自己扯上关系。
魏谨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
他淡然看着蓝妃疯疯癫癫哭闹起来,目露讥笑的丞相柳意,面无表情的莫蓝鸢,还有勃然大怒的天启帝……就如同一个局外人,置身事外看着这一切。
因为事情尚未查清楚,天启帝命各人不得对外多言,待到大理寺查明之后再作决定,事情最终以蓝妃暂时被收押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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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波澜四起的同时,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的徐九微猛地惊醒过来。
刚刚就在梦里,她再次看到了那些画面。
莫蓝鸢以命祭天换她重活一世的事!
虽然还是零零散散的,但这次她看得更加清楚了些,红到刺得人眼睛发疼的衣角,那人嘶哑低沉的声音说出的话如同魔咒般不断在她耳畔回响,以及王座下尸骨累累的可怖情景,让她越看越手脚冰凉,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呆了半晌,她手忙脚乱给自己倒了杯冷水,连续灌了好几杯,那种浮躁不堪的情绪才稍稍好转了些。
“怎么会是他呢?”她喃喃道。
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无法向其他人求证,只能问系统:“为什么他要用自己的命换我重活?”
系统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另外件事:【宿主,你还剩下最后一个任务。】
徐九微意外地道:“什么任务?”
系统:【暂时不到时候,剧情还未发展到那一步。】
徐九微咬牙切齿:“……那你干嘛要现在告诉我!”
这个混蛋,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么。
系统深沉地叹了口气,它的声音本来就是那种奶声奶气的,听上去极度的违和,让徐九微嘴角一抽一抽的。
系统:【宿主,你要记住,君无夜他不是个好人!】
徐九微:“……”
见她不信,系统急急道:【真的,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宿主你千万不要被他那张好看的脸欺骗了!】
听它话语中满是对君无夜的控诉,似乎恨得牙痒痒,偏偏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夹带着明显的忌惮之意,徐九微一阵无语。
“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道。
想到每次看到君无夜时那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还有她看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画面里,那个与莫蓝鸢对话的银发男子明显是君无夜,但,对于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在这大凌朝,她半点都想不起来。
系统这次沉默了很久,好半晌才道:【宿主,这点只能靠你自己想起来。】
“我以前真的认识他?”她旁敲侧击地问道。
系统:【你之所以还记不起来,是因为剧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时候,你去了浔阳就会自动——】话说到一半,系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声音。
“浔阳?”徐九微重复着这两个字,满脑子疑问。
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远在漠北的一个边陲小城,因为在极北之地,每逢八到九月份那边就会下起大雪,那里的雪景在大凌朝内颇负盛名,但因为地方太过遥远,倒是很少有人会特意前去观赏。
“好好的我跑去浔阳做什么?”她脑子又没被门夹,莫名其妙突然跑到千万里之外的北方小城里。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系统这次也不负她的厚望,又无声无息匿了。
“……”
徐九微扬起一抹微笑,心里第无数次把五百二十四骂个了狗血喷头。
想到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第二世的情景,徐九微觉得连房间都待不下去了,她烦躁地推开门走出去,外面天还未亮,王府的仆人和婢女都还未醒来,只偶尔有巡夜的侍卫经过,留下沙沙的脚步声。
她漫无目的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刚走到前厅外,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身着白色单衣,长发未挽,亭亭玉立在台阶上,似有若思地凝望着远处的天际,整个人如同一株倔强的白茶花,温柔恬淡,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韵氤氲在眼角眉梢。
十分意外这个时辰在外面遇到她,徐九微还没想好要不要避开她,苏九凰却像是早已发觉她,转身冲她略一颔首:“徐姑娘。”
这样再装作没看到未免太过矫情,徐九微干脆坦然走过去,盯着她隐隐透着血色的衣衫,道:“你伤势不轻,怎么不好好休息。”
没想到苏九凰因此愣住了,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她。
徐九微被她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她说错什么了?
系统:【叮咚!恭喜啊宿主,苏九凰对你的仇恨值减少五十!】
徐九微被狠狠噎了口气。这玩意儿还可以减少?!
暗中吐槽这天雷滚滚的系统的同时,徐九微心怀侥幸地想着,这样说来莫非苏九凰不会彻底跟秋横波一样黑化,还可以通过刷好感度拉回正途。
暗忖着是不是该说几句顺耳的话,徐九微就见苏九凰冲她扬起一抹浅笑,她不由得准备同样回以一笑,嘴角的弧度还未拉开,就因系统接下来的话彻底僵住了。
系统:【苏九凰对你仇恨值增加一百。】
“我一见徐姑娘就觉得亲切呢。”苏九凰微笑着道。
徐九微:“……”
少女你亲切的表现方式就是增加仇恨值吗!徐九微嘴角直抽。
无声叹了口气,苏九凰神色温和,在徐九微看不到的角度里,那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却是深深的阴郁:“可惜啊……”
她的声音过轻,徐九微没能听到后半句是什么,只听到系统再次响起提示音:【苏九凰对你仇恨值减少八十。】
“我……”
她张嘴欲言,想说的话刚刚在喉间打了个转儿,就听系统继续道:【苏九凰对你仇恨值增加一百。】
“……”
徐九微简直一脸血,心里被无数只羊驼来回刷屏,都不能直视眼前人了。
这么增增减减,忽上忽下,她都担心苏九凰会不会突然精分了呐!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耳边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九凰抬头看去,眼中绽放出一抹亮光。
心里咯噔一跳,徐九微慢吞吞朝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魏谨言。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晨曦第一缕曙光自东方挥洒下来,灿烂夺目的霞光流泻在天地间,将庭院中的花树绿植照耀得格外明亮,而那穿过丛丛树荫后走来的白衣男子便显得愈发皎洁如月,乍眼看去,整个人似乎都沐浴在流光溢彩中。
“阿九?”
远远的就瞧见徐九微站在晨光中,魏谨言自然而然朝她走过来:“昨夜一宿都没睡,怎么不去休息?”边说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心她昨夜淋了雨会着凉。
不论有没有外人在,在王府时魏谨言素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对徐九微的态度亲近得过分,长久以来徐九微也完全习惯,是以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忘了旁边还站着个苏九凰,直到看魏谨言侧首看过去。
“苏小姐,你的伤势过重,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对于这位曾经做过一世夫妻的女子,魏谨言的态度总是比外人要温柔几分,但苏九凰却清清楚楚看到他对待她时与徐九微的不同,身体微微颤抖了下,本就失去血色的面上更是白得如纸片一样,触目惊心。
“多谢王爷关心,这伤不碍事。”
鬓角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徐九微没有看到那一刻她的表情,传入耳中的是她一贯温柔的声音:“那九凰不打扰王爷和徐姑娘了,先告辞。”说罢片刻的停留都没有,朝西厢房的方向而去。
方才一直担心她会突然再次对自己仇恨值飙升,见系统没有反应,徐九微不由得松了口气,下一瞬,识海中响起的声音让她差点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系统:【苏九凰对你的仇恨值提升五百!啊已经九百了。】
卧槽!
目瞪口呆看着苏九凰离去的背影,徐九微忍无可忍,问系统:“这莫名其妙的仇恨值也是剧情需要?”
她算是明白了,秋横波和苏九凰这两个原本属于魏谨言后宫的角色,都对她天生抱着一种敌意。尽管这敌意来得毫无道理。
系统思考了下,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道:【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如果宿主你没有造成剧情主角感情发生变化,她们不会这样,但因为你介入了,因此产生了剧情漏洞,配角的负面感情自动就成倍加诸到宿主你身上了。】
徐九微:“……”
这到底是本何等奇葩的小说!
她现在真的恨不得把当初点开这本书的手给剁了,为什么要手贱,为什么要手贱啊啊啊!
徐九微生无可恋脸。
与魏谨言一同回房时,徐九微忽然记起他连夜进宫是因为莫蓝鸢被指控杀害六皇子,小心翼翼瞄了瞄魏谨言看不出情绪的脸,她尽量装作随意地问道:“六皇子这件事如何了,真的是莫蓝鸢杀的么?”
虽说按照原作剧情的确就是莫蓝鸢下手的,但想起魏谨言看到莫祁容死去的场景时露出的那一抹笑容,徐九微总觉得心里直打鼓。按照魏谨言如今的脾性,她真的半点都不怀疑他能干出这种事。
魏谨言闻言顿住脚步,他没有看她,隔着白纱她看不清楚他眸光所焦距的方向是哪里,依稀是望着远处的天空。他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
徐九微跟着止步。
就因为得知魏谨言记得前世记忆,以及以前发生过的太子一案,她才会怀疑是魏谨言先下手为强,杀了六皇子嫁祸给莫蓝鸢,她本来是抱着试探的心思,谁料魏谨言就这般直白道了出来。
一瞬间,她不知如何作答。
不等她回答,魏谨言一手把玩着折扇,一手牵起她的手,看起来并没有用什么力度,她却觉得手腕处如有桎梏:“若真是我做的,嫁祸给莫蓝鸢,你可会怕我?”
徐九微怔了怔,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他看似笑得如沐春风,浑身的气势却骤然变化,满身的温和优雅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恐惧到极致的森冷阴鸷,他不再像平日里那般高高在上,也不再宛如谪仙,浑身流露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呆滞了一瞬,她缓慢地摇摇头:“不,不怕……”
许是因为得知了他有上一世的记忆,她的心境已经与从前截然不同,这样的魏谨言虽然略显陌生,但现在她的确不怕。
见此情形,魏谨言轻笑一声,握住她手腕的手紧了紧,没说什么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路送她回到房间,魏谨言走到庭院门口时就不再进去,站在原地目送她,拎着裙摆踏上台阶时,她听到背后响起魏谨言的声音,别有深意地道:“阿九,若你方才回答怕了我,那……我可能就真的要做出些骇人听闻的事了。”
霎时,徐九微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默默吐槽这黑莲花是不是更黑了,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怎么突然觉得,魏谨言如今走的是以前莫蓝鸢的剧情路线?
反之,莫蓝鸢作为原作里的绝对主角,这一世简直太正常了,那些关于他做出的种种暴行几乎都没出现过,再联想到夏妙歌这个女主变成配角,苏九凰反倒成了女主……徐九微心里重重一跳。
她蓦然回首。
魏谨言已经走了,院子门口空荡荡的,唯有外面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代表着有人曾来过。
怔怔回过头,徐九微步履不稳地扶住门框。
难道魏谨言的身份也变了,不再是原作里的炮灰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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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蓝妃最初被关进牢房时,冲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哭闹着,吵着要见皇上,让他为自己伸冤,但喊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人理会她后,她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
“祁容……”
想到惨死的儿子,蓝妃身体无力滑跪到地上,眼泪即将落下时又被她狠狠逼了回去。
曾几何时,她蓝妃竟会落到如斯地步,当真是可笑啊!
今夜发生的一切明显事出蹊跷,天启帝虽然为这事震怒不已,但他还对蓝妃保留了几分信任,所以并未直接言明要如何处置她,反而责令大理寺和刑部全力追查这件事。
同样的,莫蓝鸢作为皇子却与皇上的妃嫔宫中私下会面,这件事亦被天启帝责令了一番。
“……祁容……”
嘶哑着声音喊着死去儿子的名字,蓝妃抓着牢房门的手重重颤抖着。
这次是她太大意,听到莫蓝鸢和秋横波的话时怒火攻心,心急火燎就去做了那些事,结果反被人设计!
蓝妃贵为皇妃,因此与其他犯人关押的地点有所差别,这一隅除了她就看不到别的人,显得囚室里越发静谧无声,而在这种死水一般的安静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来到牢房门口。
听到动静看过去的蓝妃,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容颜时,端丽的脸孔瞬间变得扭曲,她狠狠咬着牙望着那人,目光凌厉得仿佛要将那人生吞活剥。
“是你?”
那人淡然睇着她,眼神里满是嘲弄,活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种目光让蓝妃深觉被侮辱,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控制住不骂出声,恨恨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来人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这章底下评论都发红包,大家记得留爪哦~
最后,其实莫蓝鸢我最初给他设定名字叫兰鸢,因为我想啊,得看起来高洁啊美丽啊妖异啊等等的名字才配他这么阴晴不定的感觉,结果……
基友:娘炮!
我:还好吧,我特意给他这样取的,看起来很美丽啊。
基友:娘炮!
我:……
一天后,我默默改成了蓝鸢。
蓝色鸢尾的花语: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哈哈哈,感觉我真的有点恶趣味了。
魏谨言最初被我叫贺兰鸢,阿九叫萧九微,因为看到有人比我先发文几天,女主也叫了这个名字,果断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