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你怎么连乞丐的钱都抢啊?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这是个什么日子啊!”
苏酥还没下车,就听见城门口激烈的争吵声。
“怎么了?”
苏酥掀开旁边的帘子,问旁边的随从道。
“回知县大人,是一个大汉抢走了老乞丐的铜钱,乞丐拉着大汉不让他走,却被大汉猛踹了好几脚。”
随从如实地把发生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混账,张三,你去把那个大汉给我拿下。”
苏酥皱着眉头说道,随即整理了一下官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其余看热闹的人一看身穿官服的苏酥,还有她旁边跟着的拿着武器的士兵,瞬间被吓得全部跪倒在地。
“你,为什么要抢他的钱?”
苏酥皱着眉头看着大汉说道。
“回,回大人的话,小人也是迫不得已,现在这个年景,大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谁知道什么时候完蛋,我家里还有一个两日没吃饭的老母,我要是不抢他的钱,我自己和老母就都得饿死。”
大汉有点委屈地红了眼,看着苏酥说道。
旁边有人点点头,显然他也是知道大汉情况的。
大汉的家境确实很差。
“你抢了他的钱,他不也得饿死?如此,你跟杀人犯有何异。”
苏酥叹了口气说道。
大宋格外推崇孝道,而忽略了人际间的关系。
他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我愿意一命赔一命,只要我母亲能够活下去,大人杀了我也行,只要能让我母亲活下去……”
大汉突然抱住苏酥的腿大哭起来。
“好了,这件事情本知县知道了,你把铜钱还给他,本县给你十个馒头和五枚铜钱,再派人送你回去,本知县看你武功不错,日后来县衙做个差事,也好赡养你母亲。这位大伯,今天的事情让您受惊了,本知县也给你十个馒头和五枚铜钱,就当作补偿了。”
言毕,苏酥转头看向其他的百姓们,一脸正气地说道:
“各位百姓,本知县是今科进士,也是以后你们的父母官。本知县在此承诺,本知县在任期间,一定会让各位吃饱饭,有尊严地好好活着。今日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可以从我书童阿鱼手里领取五枚铜钱。请各位放心,本县的话绝对不是空话。”
苏酥看着面前的百姓们大声说道。
声音传到每个百姓耳朵里后,每个人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这个知县,似乎真的不一样。
……
“这个知县,似乎真的不一样。”
许府。
许煌许太傅和回京述职,来他这里做客的岳飞笑着说道。
此时的岳飞虽然只有三十六岁,但是官职上已经可以说是位极人臣,官拜太尉,这是武将官职之首,此外还兼任武胜,定国军节度使,算得上真正的实权派。
“哦?竟然能够得到许老您如此看重,有机会我倒想见见他。”
岳飞抚须一笑。
“或许你很快就要见到他了,你不是计划着要北伐吗?没记错的话,郾城可是你很关注的地方呢。”
许太傅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惊喜,现在的北伐是真的难啊,支持的人越来越少了。”
岳飞摇着头,忍不住叹气道。
“哈哈,朝廷那帮人可是讨论着要不要给你授开府仪同三司呢?他们哪有时间管你岳鹏举是不是真的要北伐?”
许太傅哈哈大笑道。
开府仪同三司,这是文职官阶之首。事实上,岳飞确实被授予了开府仪同三司,不过这是绍兴九年(明年)的事情了。
“虚名而已,许老也知道鹏举一生所谋之事,可武将的血,最终还是敌不过文臣的一句话。”
岳飞看向许太傅,苦涩地笑道。
……
郾城县衙。
说是县衙,其实跟江南普通的民舍没有太大区别。
衙役们早已经跑光,案板上有着厚厚的灰尘。
“这也不怪他们,一旦金人打进来,第一个杀的就是衙役们。”
鱼宝叹息道。
“你来收拾一下吧,鱼宝。护送我们来的兵马们已经离开,现在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了。”
苏酥轻轻拍了拍鱼宝的肩膀:
“我先变出二十个衙役来维护这里最基本的运转。”
“这些衙役是我们花钱从临安请来的。”
“明天还会有一千名士兵来郾城。”
“这是我们在郾城周围招募的义士。”
“县衙的仓库明天会多十万斤大米。”
“这是剑南和临安的亲朋所赠。”
说到这里的鱼宝和苏酥相视一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好她们有很多好的“亲朋和支持者”帮助她们。
“我们要不要继续在这里推广土豆种植?”
苏酥想起她之前成功推广种植土豆的经验。
“我觉得可以,土豆的亩产毕竟更高,我们不仅仅要满足现在百姓的吃喝,还要为岳将军的北伐做准备。”
鱼宝用力点头说道。
“嗯,那就准备准备,我们收拾好东西后,明天就开始放粮,然后让士兵带头,百姓们开垦荒地种植土豆。对了,郾城这种地方,探子和恶势力也挺多的,我给你五百战士你最近直接清理掉,郾城绝对要成为铁桶一样的城市,明白吗?”
苏酥沉吟片刻后,看向鱼宝说道。
“放心吧老爷,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
鱼宝用力点头说道。
……
“这个新知县,倒是一来就得了民心。”
郾城最大的地主黄老爷一边抿了一口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瞟了旁边坐着的金人阿典术说道。
“黄老爷才是郾城最大的任人物,他一个没有任何兵马的光杆司令,拿什么跟黄老爷您作对?”
阿典术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怪,像驴子一样。
“那还不是依仗你们?你们在的时候,我们表面上势如水火,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就是你们的代言人。再说,我也是有金人血统的。”
黄老爷一脸媚笑道,此时他苍老的脸上褶子更深了,让人不愿直视。
“哈哈,那可不,我们都是金人。”
阿典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在他心里,黄老爷这种人其实更值得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