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舒的话让我也陷入沉思,不管是用出马仙的身份,还是用医者的仁心,无论从哪个方面,杀人,或者说杀一个好鬼,这都违背我的初心。
“狸子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海棠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让他魂飞魄散,恐怕,我们这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看着毓舒,一狠心,咬着牙用银针狠刺在了海棠的天灵盖,海棠全身一下都瘫软了,只有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笑容。
毓舒连打了我好几下,哭着喊着说我不是东西,我心里何尝不是悲痛万分,我没有理会毓舒的拳脚,轻轻地给海棠盖好了被子。
看着一脸泪水的毓舒,我轻声说道:“走吧,咱们还有咱们的使命。”
说完,我拉着毓舒走出了院门,回身把火折子扔在了柴草堆上,干草遇到火苗瞬间爆燃,青烟直冲云霄。
我和毓舒跪在院门前,磕了三个头,算是送别了救命恩人。
“狸子哥,我们这样,是不是算是忘恩负义?”
“不,我们在帮她,在帮助她达成心愿。”
“可她是一个好人。”
“说真的,要不是想让婆婆的技艺传承下去,我也不想在这乱世久留。”
毓舒惊恐地看着我,我苦笑一下,心里早已被泪水灌满。
呆呆地看着海棠的宅院燃烧冒出的蓝火,我和毓舒靠在树上,谁也没有说话。
这场火整整烧了一整夜,次日清晨,我们被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山里的鸟群不断地惊起,看着方向正是向我们这边靠近。
“狸子哥,咱们快跑吧。”
我沉思片刻,开口道:“毓舒,我怎么觉得,遇到人,咱们活下去的几率要大一些呢,如果咱俩继续往林子里跑,用不了多久,咱俩还是水尽粮绝。”
毓舒点了点头,我们就靠在树干上,心中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不多时,一只梅花鹿出现在眼睛,径直躲在了我的身后,仔细一看,梅花鹿的一条后腿受了伤,里面的红肉激灵激灵地跳动。
“你们是什么人?”
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我们喊道,能听出来他就在附近,可就是看不到他们,对他们隐藏的技艺,我心中暗自叫绝。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是走方郎中,不知英雄靠何为生?”
话音刚落,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面钻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手持猎枪,半蹲着身子,谨慎地向我们走来。
我举起手,示意我手中没有武器。
汉子靠近我时,用发发亮的眼睛对我上下打量,缓缓开口道:“我们是进山的猎人,你是哪个村的?”
“四方游走,无村无家。”
“你是郎中?”
“略懂一二。”
汉子脸上浮现出疑惑地表情,随后开口道:“有道是见者有份,你先闪开,让我杀了这畜生,到时候鹿肉咱们一起分。”
“你是猎人?”
“是啊,怎么地,不像啊。”
“放屁,你他娘的算个球的猎人。”.
我故意提高声音,吓得汉子猛地捂住手中的土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扯犊子,我怎么不是猎人。”
“你是猎人,难道不懂山林的规矩吗?”
我记得当时村里的猎人只在秋季打猎,储备过冬的时候,夏季虽然有人去打猎,但最多也就猎个野兔,够一顿下酒菜也就收手了,而在动物繁衍的春季,作为猎人,是万万不能进山打猎的。
汉子一惊,随后立马收起枪道:“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不过,这梅花鹿怎么躲在你身后了?”
我故作神秘道:“梅花鹿有求于我,除了郎中,我还略懂一些掐算之法。”
“那,遇到了也算是缘分,能否我算上一挂。”
“你写个字吧,我给你拆拆。”
“这,这,山里住着,哪能识文断字。”
“那你说一个字吧。”
“活。”
我真的没想到汉子竟然说出了这个字,我沉吟片刻道:“活字,左边是水,右边是舌,这表示你过日子要多费口舌。”
说到这,我故意顿了顿,见汉子一片吃惊地看着我,我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我闭了一会眼睛继续说道:“而舌又和水难舍难分,互相依存,不可独活,想必让你废口舌之人,定是你最亲近的两个人。”
“对对对。”
汉子不停地点头称是,我心中暗自高兴,继续说道:“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媳妇,你夹在中间,属实为难。”
“哎呀,神了,你可是真神啊。”
“你先别急着夸我,让藏着的人先出来吧,躲在那也不好受。”
汉子愣了一下,一转头道:“爹,出来吧,人家活神仙,什么事都知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中钻出了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汉子,看起来不到四十岁。
老汉一脸憨笑地走了过来,先是自报家门,自称名叫孙玉山,儿子孙长海,二人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因家中婆媳吵得厉害,父子二人无处可躲,万般无奈之下,才进山打猎,想讨几天清净。
父子二人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村子走一走,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和毓舒也没地方去,再找到人家,怕也得曝尸荒野,任凭野兽虫蚁啃咬尸身。
我帮梅花鹿处理了伤口,索性只是子弹擦伤,敷上点草药,几日就好。
父子二人走在前面带路,我和毓舒跟在身后。
毓舒小声问道:“狸子哥,你真的会拆字啊,原来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会个屁,看孙长海的模样猜出来的。”
“这怎么说?”
“你看他面容,眼睛小,眉毛粗,耳大发软,鼻小梁陷,典型的怕媳妇的面相。”
“那,那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呢?”
“看他衣服上的补丁啊,没发现补丁针脚细密,而且鞋子上还绣着一只鸳鸯,有娘给儿子绣鸳鸯的嘛。”
毓舒嘿嘿一下,继续问道:“那也不对呀,要是这能看出来,那你怎么知道婆媳不合的呢?”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咱们村,不是媳妇骂婆婆,就是婆婆在外面骂媳妇,千百年来,婆媳不都是这样吗?”
毓舒笑了笑,没有说话,中午时分,我们走到了父子二人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