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子，狸子快醒醒。”
一阵头痛袭来，疼的眼睛都睁不开。
“狸子，快精神精神。”
是婆婆的声音，我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眼前一片白光，婆婆慈祥地看着我，一脸的和蔼的笑容。
“婆婆，你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狸子啊，婆婆给你炖了菜，在锅里面，一会记得吃。”
“身体彻底好了吗？”
“没有，婆婆要走了，有几件事要嘱咐你。”
“不，不行，我不让婆婆走。”
婆婆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笑着说道：“都是男子汉了，怎么还哭唧唧的，婆婆要走了，有几件事，时间不多了，你要用心几下。”
我强忍泪水，点了点头，婆婆笑着交代了后事。
“第一，你要接替我的仙根，苦心修炼，但你要隐藏锋芒，只可治病救人，不得随意请仙。”
“第二，村里人不会善待你，在村中一切事宜都要小心谨慎，等你满了十六岁，便可以出山闯荡。”
“第三，出去以后，切不可与他们争斗，更不得与其他家斗法。”
“第四，千万千万不要再打探村子的秘密，出去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说完这些，婆婆顿了顿，欲言又止，我刚想问婆婆去哪，婆婆在我头上摸了摸，头痛感再次袭来，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我翻身扑向婆婆，婆婆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层油，我脑袋翁的一下，人力前一刻才会流出这样如油一样的绝汗啊。
“婆婆，婆婆你快醒醒啊。”
“快醒醒啊，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我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别他娘哭了，准备后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哭嚎，不知何时起，老把头已经坐在了炕边。
我委屈的说道：“婆婆要死了，还不让哭几声。”
“还是先准备后事吧，不过有个事我得先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她有没有留下话来，要怎么埋葬。”
“没有。”
“那你有什么想法？”
“入土为安，还能有什么想法。”
“不对，我问你的是婆婆的归宿。”
被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昨天那黄皮子说过现在三股力量在抢夺婆婆。
我把昨晚的事给老把头说了一遍，老把头抽着烟，陷入了沉默。
“爷爷，我要不要先准备棺材。”
老把头吧嗒吧嗒抽着烟，没搭理我。
“你想啥呢？”
“啊？”
老把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被我这么一问，竟然吓了一跳，随后又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
我又说了一遍，老把头磕了一下烟袋锅子，开口道：“趁着还有口气，我去找人来给老仙儿换衣服。”
我点了点头，老把头出门的时候，一脚踹到了门板，我知道这是为了放尸体用的，山里面有规矩，人死后不能碰到土，一般都用两个板凳搭着一副门板作为停尸台。
不一会，老把头带来了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来给婆婆换衣服，毓舒也在一旁帮着擦拭婆婆的身体。
我觉得这种场合我应该规避一下，独自走出屋子。
不料老把头把我拉到了没人的墙角。
“狸子，有些事情，得你自己拿主意，我问你，你想不想接替仙根。”
“我，我。”
我犹豫着说不出话，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无数遍，每次都是肯定的答案，现在被老把头这么一问，我竟然也有些动摇。
“小狸子啊，你要是跟我学几年风水，以后给人算命选宅也能混口饭吃。”
我听懂了老把头的弦外之音，但五仙是婆婆一辈子的供养，我怎么忍心把婆婆一辈子的心血送出去，再说，婆婆也留下话来，让我接替她的仙根。
“爷爷，我要这仙根，我要像婆婆一样，斩妖除魔。”
老把头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立堂的碑王你可有人选。”
“婆婆家不是有碑王吗？”
“那是婆婆的祖先，你和他非亲非故的，谁会帮你？”
“您的意思是让婆婆做我堂口的碑王？”
“除了婆婆，还能有别人吗？”
“可这会挡了婆婆的修行啊。”
“这个你不要管，婆婆以前和我谈过，你就说愿不愿意让她做你的碑王。”
“当然愿意，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去挨家挨户磕头，路上见到人也不要说话，磕头便是。”
“婆婆还有口气呢？”
“快去。”
老把头说的斩钉截铁，我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听了老把头的吩咐。
磕头报丧是村里的规矩，谁家有人去世，通知别人的方式就是沉默磕头。
我擦了擦眼泪，出了门，挨家挨户磕头。
一直磕到了中午，才算是挨家挨户都告诉了。
回到家时，院子里都没地方站人了。
我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向众人磕了三个头。
老把头主持婆婆的丧事，邻居奶奶取来八卦塘的水为婆婆擦拭身体，虺友德带人给棺材刷漆。
没想到有人给婆婆送来了棺材，等丧事完事，我一定过去好好感谢。
走近一看，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这哪是棺材，这分明是黄纸糊的。
我怒声喝道：“虺友德，这棺材怎么是用黄纸糊的啊？”
虺友德愣了一下，阴冷冷地说：“你去问问老把头吧，都是他安排的，今天我就是干活的。”
我鞠了一躬，在人群中寻找老把头的踪迹。
果然不出所料，老把头依旧蹲在墙角抽着烟袋。
“爷爷，怎么用纸糊棺材啊，这时间也够用，出殡前木棺材也做得好。”
“你只管看着就行了，这葬礼听我老把头的安排。”
“可是怎么能用纸棺材下葬呢？”
“别说了，你还是孩子，听大人的，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要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寸步不得离开。”
我不明所以，但看老把头一脸严肃，他的话不容争辩。
“爷爷，婆婆的墓地选好了吗？”
“没有墓地？”
“什么，没有墓地。”
惊讶地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村民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老把头一烟袋锅子打在了我的屁股上,怒骂道：“你叫什么叫，毛头小子。”
我一脸震惊，在场的所有人今天都变得怪怪的，就连老把头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一说一笑的小老头了。
我想回屋再看看婆婆，还没进门，就被虺友德拦住了。
“九狸子啊，你恐怕不能住在这了。”
“啊？为什么？”
“婆婆的房子要留给村里，作为几位长辈商量事的场所，还有啊，就连牛羊都得给村里，不过你也在村里住了十多年了，人不亲土亲，你就搬去老把头隔壁那个房子去住吧。”
我气得双手握拳，婆婆还没入土呢，就来霸占婆婆留下的财产。
“你们太欺负人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老把头一把拉起，甩了出去。
“小兔崽子，这里用不到你，你赶紧滚回虺友德给你安排的房子，别他娘的再出来，看见你就晦气。”
村里人都是恶狠狠地目光看着我，我也是气得不行，心想这几天，怎么所有人都变了。
“啪。”
老把头又扇了我一记耳光，骂道：“赶紧滚。”
我气呼呼地起身，走向了老把头家，把他家的窗户纸捅的稀巴烂，没想到老把头是这样的人，枉我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学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