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解决不了了?”戎容歪头看他。
池弥将手中沾水的毛巾压在台面,回身,看着她走向自己。
保洁的制服肥大,可丝毫不影响她让人心动的程度,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心底有丝不敢直视的欲|望,这种欲|望令他捏紧了手指。
戎容走近他,抬手,细白的手指一颗一颗,从胸口处解开他衬衣的纽扣。
两年了,池弥还是保留了曾经的习惯,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松着,这样才不紧绷,但也同样使得戎容解开两颗纽扣之后,结实的胸膛就里立刻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之中。
线条如雕刻。
冷白的肌肤,错杂的旧伤口。
池弥任由她的动作,盯着她一点点红透的脸蛋,只等着看她怎么收场。
戎容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按照她的预料,解开第一颗扣子的时候就会被池弥阻止了,之后他就会化被动为主动,至于再往后……她也没想过。
可是,池弥居然不为所动,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任她拨开衣服。
……然后呢?扣子解完了,再往下一颗就系在牛仔裤的裤腰里了。
戎容:“……”骑虎难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见她终于不知所措,池弥才开口,“我以为你想好要怎么补偿了。”
总算开口了!戎容如蒙大赦,一手攥着他的衬衣,抬头与他对视,“换掉就好了呀,反正你包里那么多衣服——那件红色的卫衣,我觉得就挺好的。”
红扑扑的小脸,殷红的唇瓣边一丝狡黠的笑容。
熟悉得让他心跳加速的“坏”姑娘。
池弥明知故问,“哪件?”
当然是她当年替他挑的那一件啊!戎容松开手,“我去给你拿。”
人还没走出半步,腰间一紧,已经被箍进滚烫的胸前。
池弥的呼吸从她脑后传来,火热带着酒气,“哦,你说那件旧衣服?太旧了哪里还能穿?那种过时的东西,早该扔了。”
口气轻佻不屑,惹人讨厌。
戎容想挣脱他的束缚,可那肌肉纠结的手臂,哪是她能掰得动的?
“不想穿就不穿,你松开我说话。”
“松开?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和裤子,我松开,你走了,我找谁赔?”
戎容只觉得火热的吐息轻飘飘地扫过耳廓,令自己心神不安,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从前的池弥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曾让她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吻,也是略带羞涩的浅尝辄止。
“你松开,衣服和裤子我出去给你买新的好了吧?”
“买呀?”池弥轻笑,“不打家道中落,揭不开锅的牌了?”
戎容忽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撇了撇嘴,“……买个新的地摊货。”
“我在你眼里,”身后的男人自嘲地低笑,“就是穿地摊货的,对吗?”
她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他一定要偏执地把话题往贫富上引。
“池弥,你到底跟我闹什么别扭?”她很想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了,为什么跑来打拳,有怕池弥会误会自己嫌他打拳,没敢直说。
“闹别扭?别开玩笑,我是在跟你谈赔偿问题。”
戎容吐出一口气,别扭的家伙。
“旧衣服你不穿,地摊货你不要,不好意思,我现在‘家道中落’可没钱赔你一身名牌,你要实在揪住不放,那只能——”她卖关子似的拉长了语调。
池弥眯起眼,“只能什么?”
戎容咽了口唾沫,挺起胸膛字正腔圆地说,“以身相许了。”
盥洗室里有一瞬的安静。
静到戎容都能听见自己的耳膜处传来擂鼓般的心跳,该死的,她口不择言的,到底都说了些啥?
就在戎容悔不当初,恨不得穿越回半分钟前吃掉那句“以身相许”时,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收紧了,下一秒她就双脚离地,被人抱了起来转了个面,脸正对着被她拨开了衬衣的胸膛。
本来就已经通红的小脸,顿时火烧云一般。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池弥将她放在洗手池边的台面上,戎容双脚够了够,碰不到地,晃里晃荡的格外没有安全感,可没等她的空虚感持续太久,贴上前来的男人气息就夺走了她的全部注意。
她坐在台子上,总算与他一般高了。
池弥双手左右撑在她身边,压在她的双手上,与她四目相对,酒精作用之下,丹凤眼的眼尾泛着一丝红晕,唇色也红得好似滴血。
“以身相许。”他玩味地重复。
戎容开口,有点结巴,“开,开玩笑的。”她还没那么火爆……
池弥勾唇,笑不及眼底,“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你就这一个身,难不成还能许第二个人。”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戎容不由蹙起眉,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否则他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有未婚夫?难道……她想起在俄州的时候,也常常有人误会明伦和她的关系。
“明伦他——”跟我不是那种关系。
可明伦两个字刚刚从那张小嘴中吐出来,池弥就觉得像有什么捅进左胸,这该死的名字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让他辗转难眠,如今从她的口中说出竟像匕首一般让他难以忍耐。
他倾身向前,把那个名字从她的口中驱逐。
然而,本来只是想让她缄口的轻吻,在碰到微凉而柔软的唇瓣的那一秒就脱离了他的意愿。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变成啃咬蹂|躏,即便如此,仍旧填不满左胸膛的那个空洞,那个被封闭在内心的野兽疯狂地想要冲破屏障,将面前的人化为己有。
他松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拇指摩挲着她肿胀的下唇,火热的吐息落在自己的手指与她的唇瓣,“你为什么要回来?”
戎容眼底一片湿润,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回来?当然是为了他。
她想他,疯狂地思念他,想听他的声音,牵他的手,听他或生气或无奈地叫她的名字,被他背着在楠都无人的小巷里穿行……
那些只能在梦中重演的回忆,在每一个睁眼的清晨令她恨不得立刻飞回来。
他还问,为什么回来?
戎容气呼呼地凑近,牙齿重重地咬住他纤薄的唇,仿佛报复一般笨拙的吮吸,甚至潜意识的希望听见他道歉、告饶。
可惜没有。
非但没有,几秒之后,戎容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自不量力,那个被她“报复”的对象只不过在她肩头一推,一按,她就整个人仰后,被压在台面上,仰面朝着天花板上的镜子。
池弥的左手垫在她脑后,这才免于冰冷坚硬的磁砖给戎容带来疼痛。
但即便如此,对戎容来说也于事无补——他的胸膛太硬,压在她胸前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当他欺身上前吻住她的时候,呼吸这件事就完全成了奢求。
因为池弥左手垫在她脑后,戎容的右手暂时得到自由,无处安放的手先是扣着他坚实的肩,渐渐地滑进他敞开的领口,无意识地在那些嶙峋的伤口上抚摸、停留。
那些对她的渴望,使池弥渐渐不能满足于原本停留在唇瓣的吻,他试探地探入,轻易地拨开了她的唇,几乎是长驱直|入地与她交缠,纠葛。
他的吻一点点深入,她的胸口就又疼又酸,陌生的情愫翻涌,让她仿佛无依的浮萍,不知道何处安放身体和灵魂,只能更不知所措地贴近他,试图从他滚热的身体汲取一些让自己安心的力量。
戎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终于发出一声呻|吟,小手推着他的锁骨。
池弥这才勉强放开她的唇,却再度顺着娇俏的下巴,天鹅般的颈项一路向下,浅咖色的工作服领口很高,他蹙眉,几乎是扯开了揿扣,终于看见那对纤弱精致的锁骨……
洗手间的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激烈敲响的。
门外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拉屎还是生蛋呢?这么久还不出来,不怕脱肛啊!”
这粗鲁的叫嚷,立刻将失魂的两个人从意乱情迷之中拉回了现实。
戎容睁开眼,正看见天花板的镜子上,被某人压在台面上的自己,长发撒乱,领口微敞,面色宛如化了浓墨重彩的妆。
不过……池弥更惨。
他的衬衫不知何时早已被她扯得七零八落,挂在肘弯,整个精壮的上半身都裸露在外。
池弥忽然抽走了垫在她脑后的手,戎容的后脑勺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顿时撑着坐起身来,细眉微蹙,微肿的唇嘟着,没说话,却是显而易见的委屈。
池弥撇开视线,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整理一下。”
戎容头发凌乱地坐在台面上,一动不动,固执地看着他,任由洗手间外的人把门拍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