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薇听到娄霄的话,立即看向他,用最真诚不过的神色对他说:“怎么会不好?你的画能传达出这么浓烈的情绪,这是很多知名画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画得特别好,每一幅都是珍品。”
娄霄看着她的眼睛,心绪波动不定。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画拿给人看,所以这也是他的画第一次被人肯定。他沉默了一下,低声说:“看过我的画……你不开心了。这些画传达的情绪不好,不适合给人看。”
娄霄垂下眼,抬起手想将那些画盖住。
霍薇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没有不开心,是你不开心,这些画代表的都是你的情绪。”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没人喜欢被揭伤疤,她转身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那些画,感叹道:“这些真的都是值得珍藏的画作,你真厉害!那天在机场,你说看到我就有想画我的灵感,你想怎么画我?”
“我不会把你画成这样,我……”娄霄怕她误会,急忙解释,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心里那些不好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他笑了一下,放下盖布说,“我第一次画人物画像,其实没经验,我只想画最真实的你,或者也是我想象中的你,我看到的你。”
没人会拒绝这样真诚的邀请,霍薇也一样,她整理了一下垂在肩上的头发,笑说:“那我们这就开始吧,既然你没什么特定的想法,那我就在那边画画,你来画我。”
“好。”娄霄本来是想让她靠在软椅上看书,这样可以休息又不会无聊。不过霍薇想画画,那这个主意自然更好,他也可以画一个更灵动的她。
霍薇坐好后,娄霄看到她带来的两幅画,也起了好奇心。霍薇很大方地让他看了,不过原主的画只能说比较有灵气,比起娄霄的画差远了。
霍薇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贪玩,画画也不肯好好画。”
娄霄把画放在一边,将画笔、颜料都摆在他的手边,淡淡地笑说:“顺其自然才能画出最好的画,不用急,你不是说这次旅行也有了灵感吗?”
霍薇重重地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要画一个系列画,而且刚刚我看你那些话,好像有些感悟。我有种预感,这次我一定能画出特别好的画!”
娄霄看着她说这些话时流露出几分孩子气,不禁笑了起来,不是那种清浅的笑、也不是冷笑、讽笑,而是真正明朗的笑。
霍薇一下子住了口,微微笑道:“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其实很温暖。”
娄霄一怔,别人提起他都是“怪胎”、“无情”、“冷血”、“机器”这些冷冰冰的词语,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把“温暖”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他的笑容还能给人温暖吗?
他到底不是那样开朗的性格,只淡淡笑了下,就走去他的位置,说:“你的笑容才是真的温暖,我会把它画下来,记录在我的画布上。”
“嗯,开始吧。”霍薇轻声应了一声。她看到娄霄对她的好感值已经升到40,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虽然家里的事糟心,但那也只是对别人糟心,她的好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本来还以为回家要和几个不讲理的人纠缠,谁知是有美男作伴,在这样清幽安宁的画室里画画,柔和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让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谁还能想起那些糟心事?
不过霍薇要画画也不会随随便便的画,他们想澄清谣言,想撇清、想洗白,不惜拉她下水,让人质疑她。那她就换一种方式,让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总有人以为手握权势就能左右别人,比如霍庭威和霍铭,可偏偏有些人无权无势也一样能反击翻盘,就如她。
霍薇回想着那天在树林里的景象,画笔轻轻描绘,眼前的画布慢慢呈现出雨林火堆的雏形。树林里是没有监控,可只要她想,她的画就能是最好的监控,将当日的一切呈现在众人眼前。
霍薇渐渐沉浸了进去,整个人仿佛与画板融为了一体。
人常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其实认真的女人也最美丽,她周身的气质与平日截然不同,很安宁、很专心、很温柔,那挺直的背脊和微抿的嘴角又透着坚韧,让人移不开视线。
娄霄看了她很久,整颗心也跟着她慢慢安宁下来,开始动笔,一点点勾勒她的轮廓。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作画,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和对方交流,却谁也不觉得无聊,甚至谁也没去看时间,没有分神,完全就沉浸在作画中,专注认真。
还是娄霄定好的闹钟惊醒了他们,他们两人一愣,同时停下画笔看向对方。然后娄霄连忙放下笔关了闹钟,开门叫医生准备打针。
他回身过来扶霍薇起来,担心地问:“你这么久没动,有没有不舒服?是我没考虑到,应该定早点的闹钟,让你休息休息。”
霍薇摆手笑道:“什么呀,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一点事都没有,还很开心,画得越来越顺手了。”
娄霄看向她的画,有些诧异,“你说要画一个系列,是想画那天在树林里的事?”
霍薇点了下头,笑容淡了下来,“是啊,绝望的时候情绪最浓烈,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感觉,这会是我最好的画。”
娄霄再次看向那幅画,画的轮廓已经出来了,还上了一点色,只看那些叠加的色块就觉得心情低落,绝望时的情绪想必还要比这强很多倍。他那天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站在霍薇身边却突然有点心疼,那是感同身受的心疼,原来她那天是和他儿时一样绝望。
也许她的痛苦还比他多一些,因为他最亲的人离世,伤害他的那些人并不是他在意的人。而伤害她的人却是她的双胞胎哥哥,他无法想象她当时一个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会有多么难过。
霍薇抬头看到他的表情,笑了下,用手肘碰了碰他,“干什么?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都不在意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在意?”娄霄低下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说,“如果你心里难受,可以哭出来、可以不开心,这里没有别人,别闷在心里,闷久了更严重。”
霍薇看着他歪了歪头,“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你是不是因为不和人倾诉,一个人闷着,所以才越来越不开心?反正这里没有别人,那你如果不开心,也可以发泄出来啊。”
娄霄摇摇头,“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就过去了。走吧,到时间打针了,我让人准备午餐。”
“好。”
两人没再说过去那些事,过去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也许会有影响,但不会让他们时时刻刻都难过,那还怎么生活?今天两人成了画友,其实心情比平时都要好。
霍薇打针的时候给崔静打了个视频电话,让崔静看了她在打针,看了桌上的饭菜,让崔静放心。
娄霄坐在她对面,听着她在视频里逗妈妈开心,让妈妈放心,心里默默地生出了一丝温馨的感觉。好像就这样看着她们母女聊天,就能融入到她们的脉脉温情当中。
中午休息用餐之后,两人又进了画室。霍薇把上午画的画丢了,准备重新画一幅。她继承了原主所有的东西,原主会的技能她当然也会,同时她也有她自己的技能。
经过一上午的练笔摸索,她觉得她原来可能不会画这种话,但她会画别的东西,比如设计什么东西的图纸,绘画基础和技巧掌握比原主要好得多,但毕竟绘画方式不一样,她还需要一个“磨合期”,将她所会的东西都融合在一起,画出最好的感觉。
画要打动人,一定要能传达出她想要表达的东西,不然就是废稿,她丢了一上午的成果,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娄霄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决定在画上加上几张地上的废稿。这样整幅画的感觉就又变了,变得更生动了。
他准备开画之前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出了画室接听,是于海打来的。于海知道他画画时手机会静音,所以是掐着点估摸着他在休息了才打过来,问的还不是公司的事,而是赵思嘉问了好几次他在哪里,于海摸不准该怎么回答。
娄霄想到霍薇的那幅画,又想到早上见到的霍铭对赵思嘉的维护和对霍薇的无视,皱了皱眉,“当普通客户对待。”
他一句话,于海就明白了。对普通客户就是要礼貌客气别得罪,没有特例,自然也没可能透露董事长的任何事。
巧的是这边刚挂电话,赵思嘉就给于海打来了。
“于海,娄霄哥还在忙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没回,我今天搬家,想请他到我的新家吃晚餐。他在公司吗?要不然我过去找他亲自邀请他吧?”
于海客气地笑道:“赵小姐,老板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许任何人打扰。恭喜您乔迁,您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忙,不好意思。”
赵思嘉一阵错愕,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跟霍薇约会?
她对于海这番态度恼怒不已,不就是一个助理?居然也敢背着娄霄挡她的电话!
可是她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于海这样做,会不会根本就是娄霄的意思?难道娄霄真的想和霍薇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