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断龙草也是八大毒物之一,陆应淮强压住自己体内不适带江晚晴飞下巨石后,还是晕厥过去了。
江晚晴抱着他的身体觉得无限凄凉,她尝试过背起陆应淮的身体前行,可是看着陆应淮拖在地上的双脚,那被自己弄污的白袍,以及还没走出两米,她就累得瘫倒在一边,她这个受害者突然觉得陆应淮有些凄惨。
好在她是个极为能适应的主儿,走不了那就等陆应淮醒呗。
她想得很好,陆应淮应该睡一觉就能醒过来,倒是再走那就是轻装上路。
于是她将陆应淮放在地上,自己隔着半米的距离也躺了下来。
不愧是地宫,颇有些催眠的效用。
江晚晴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一个翻身手打在陆应淮身上,吓得她直接窜起。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整个人又跪坐在陆应淮身边,伸出手按了下去。
陆应淮在失温,这个结果让江晚晴心里一惊。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会在睡梦中死去。
没有任何犹豫,江晚晴扑在陆应淮的身上,她试探着用手握住陆应淮的手,不断地搓手,呵气。
长久的拥抱中她开始分不清陆应淮的体温是冷还是回到了正常,她又怕一起身陆应淮的身体从此彻底凉掉。
只好一直机械着重复着这些动作。
你可别死啊,陆应淮。只要你不死什么都行,利用就利用吧,只要你不玩死我什么都行。江晚晴在心里念叨着。
陆应淮醒来的时候,江晚晴在他怀里已经缩成了一团。
长时间的失温,外加没有食物,让她有些憔悴。
本就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维持自己的温度,尽管那温度有些炙热了。
陆应淮长叹一声,长臂一伸将江晚晴抱在怀中。
江晚晴这个姿势似乎并不舒服,高烧中她变换着姿势,陆应淮担心她掉下去,换了个姿势反将她背起。
陆应淮这一辈子做过许多事,背人也算是罕见的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之一。
因此一开始他还不太适应,但听着少女伏在她背后深沉的呼吸,不知怎么他又想起那日在地宫下,他看到崔晏背着少女的样子。
他学着记忆中,崔晏的双手环住少女的双脚,走了下去。
江晚晴醒来的时候正被灌药,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崔晏,有半碗药不偏不倚喷在了崔晏脸上。
崔晏也不恼,只拿布擦干脸后丢下一句等着,就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幅药包飘向屋外了。
江晚晴心头一梗,这是要再来一碗的节奏啊,早知道就不喷出来了。
她捶胸顿足之际,有书从怀中掉落,江晚晴捡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书名,陆应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现下可舒服了些?”陆应淮依旧咳嗽,想来是那日在地宫他虽然吞下断龙草但被寒气侵蚀,又引发了旧疾。
江晚晴木讷地点点头,“你的病?”
“还好。”陆应淮试过她的额头,没有在地宫那么烫了,但还是比常人热上一些。
“那文洋,他?”
“他离开陈国了。”
“什么?”江晚晴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文洋搞出这么多事情,然后就跑了?
陆应淮颔首,“在你我入地宫那一日,女王以贪墨一事抓捕他,没想到让他先逃一步。”
贪墨?这人在之间面前一直都是清官,恨自己才华无人赏识的样子,自己这是……被文洋自己搞出来的人设骗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应淮手托起江晚晴低垂的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
“女王迎回了容姜,将在七日后为其举办册封大典。”
“那个,我能问一嘴吗,我昏迷了很久吗?”
“不久。”没等江晚晴露出小虎牙,陆应淮斩钉截铁,“你昏迷了三日而已。七日之后,便是中秋。”
三日?江晚晴脑瓜子嗡嗡的,“那这几日我吃的药。”
“都是崔晏喂你服下的。”
看着陆应淮一脸真相只有一个,我都已经发现了的表情。
“师父,我……”
“你喜欢崔晏。”陆应淮斩钉截铁,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啊?”江晚晴低声道,“算是吧……”
陆应淮站了好久,久到江晚晴几乎要忘记屋子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她听到陆应淮的声音。
“若崔晏也喜欢你,这门亲事我代他做主。”
哎?这么顺利吗?不维护一下你身为承央公子,身边的人却喜欢你仆从的颜面吗。
不知道为啥,江晚晴莫名有些震怒。
“他自然喜欢的。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陆应淮嗯了一声,整个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门外,崔晏悬在空手的手顿住,他本来是因为忘记拿药引才回来的。
可刚才的对话,腕间的灵犀不知何时从缚带中钻了出来,伸出细小的舌头,吐着信子。
崔晏的目光转到了屋内陆应淮的身上,公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时间一晃就是七日后,江晚晴穿着新买的裙子,坐在屋顶上,手边是一壶酒,这几日她一直如此。
趁着陆应淮出去的时候偷偷饮酒。
大街上有鼓声传来,初始声音单一,后来逐渐浑厚。
宫婢们抛洒的花瓣有的顺着风飘到了江晚晴的脸上,又是一口酒饮下,江晚晴呼吸都冒着酒气,她将花瓣从脸上拂落,伸手抓住屋脊,脚尖用力一蹬整个花街尽在她眼底。
她有些迷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千千万万个民众将整条花街围个水泄不通,人群中时不时爆出一声欢呼,江晚晴有些嫌吵的捂住耳朵。
远处,十二只大象各自拉着十二只马车,马车无盖,用上好的毯子扑在地上,车中心摆着一只大鼓,每一鼓配三名乐人奏响。
轰隆——
轰隆——
江晚晴捂着耳朵,没来由的烦闷,真是吵死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捂住耳朵,但是不同的是他们欢喜居多,还有幼童抓着满天飞舞的花瓣嬉笑。
十列身着白甲的侍卫护送一道车前来,江晚晴目光定了定,虽远隔数十米,但她一下就认出车上的人是容姜。
一不小心手边的酒瓶子掉落,江晚晴怕砸伤人一个飞身追了下去,正好见到躲在角落的一个人盖着巨大的面罩。
“你没事儿吧?”江晚晴好心询问。
那人也不出声,拔腿便跑。
江晚晴突然一愣,这个背影,她见过他跪在地上抱着容姜的身体。
是——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