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纳尔也开出了五千的价格。
他的表情尤为激动，脸色通红。
很明显，他决定动用经费，将吴道子的真迹买下来。
林然一开始也有这种想法，只可惜这价格太贵了。
五千块钱，要是先前他没有装修店铺，倒是可以买下。
只不过现在囊中羞涩，想买也买不起。
但这时候，他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字画。
忽然想起些什么。
他的家里就有一张吴道子的真迹，刚才看的字画，给他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其实，按照前世的进程。
这幅字画早在二十世纪初，被霓虹著名收藏家澄怀堂主人山本悌二郎在华夏搜购书画时购得，带回霓虹自家澄怀堂收藏。
而后，被阿部氏爽籁馆收藏。
阿部氏爽籁馆的藏品，和美国顾洛阜汉光阁，王季迁宝武堂藏品并驾齐驱，堪称海外私人华夏书画收藏三鼎甲，并能弥补故宫藏品缺憾。
阿部房次郎逝世6年后，其子阿部孝次郎循其遗愿，将其所藏160件藏品，悉数捐赠给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其中就包括《送子天王图》。
想到这点，在回想刚才看到的字画。
林然瞬间明白，刚才的并非吴道子真迹！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宋人根据吴道子作品绘制的摹本。
在宋朝，绘画工艺达到了巅峰。
当时的画家热衷于模仿前人的画作，其中就包括吴道子。
只不过，吴道子的画风受密宗影响很大，绘图中常有光怪陆离之色，其他人即便模仿，也难以仿照精髓。
像星火拍卖行，本身没什么太大的名气，出现假货也很正常。
因为他们的鉴定师水平有限，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出错。
似乎是为了让气氛更热烈，工作人员再次展开了字画，可以让林然更清楚地看起来。
《送子天王图》，其实是吴道子根据佛典《瑞应本起经》创作，描绘佛教始祖释迦牟尼降生后，其父亲净饭王和摩耶夫人抱着他去朝拜大自在天神庙，诸神向他礼拜的故事。
总共包含三部分。
第一部分，描绘送子之神和瑞兽与天王及侍从天女等。
画面上，两名天神在前面拖住奔驰的瑞兽，气氛异常紧张。
旁边的文臣武将在护航，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动作，活灵活现，将紧张的氛围跃然纸上。
第二部分，描绘了如来护法神坐在石头上，背后烈焰腾腾，并且在火焰当中出现了很多怪兽的形象。
第三部分，则是描绘净饭王抱着婴儿，缓慢向前移动。
在他不远的地方，摩诃波阇波提夫人拱手相随。
他们的身后，更是跟着一群侍者，面露虔诚之意。
很明显，这里描绘的是异域的佛经故事，但却被进行了本土化。
用华夏的皇帝，文武百官和仕女，以及本土的瑞兽塑造故事当中的形象。
也代表了佛教和华夏本土文化融合的结果。
实际上，这幅画是壁画。
由于壁画不易保存，吴道子的绘画在宋代就已经非常罕见了。
真迹拓本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眼前的是宋人依据吴道子作品绘制的摹本。
而且，眼前的画也不像宋代画师的风格。
指导过李元浩伪造的林然，一眼就看出笔迹有问题，有修改过的痕迹！
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八千块钱。
华纳尔一直在等着机会，他出手直接喊出了八千五的高价。
他一直没有出钱，现在，场内的大部分人已经所剩金额不多了。
也给了他捡漏的机会。
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大老板喊出了八千六的价格。
林然心想，现在就是他在等的时机。
他低声对华纳尔说道：“华纳尔先生，这幅字画不值得。”
华纳尔一愣，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难道这也是假货？”
“没错。”林然点了点头：“你要是买了，肯定会亏死。”
华纳尔本来是不相信林然的，可是看到他那坚定的眼神，再看一眼价格。
放下了手里的牌子。
最终，这幅字画被一名不知名的富商用八千六价格拿下。
拍卖会一结束，华纳尔就找到了林然。
他们俩都在拍卖会上一无所获，所以也是显得很轻松。
“林先生，是否有幸请你喝一杯咖啡？”华纳尔微笑着问道。
他表现的很绅士，很难想象他来华夏的真实目的是盗取文物。
林然心里很厌恶这些伪君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笑着回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林然用英文回答，让华纳尔倍感意外，也不由觉得有些亲切。
在这个年代，会英文，通常意味着对外国的态度比较友好。
说句难听的，很有可能就是跪久了的慕洋犬！
三人来到了酒店二楼的咖啡厅，点了三杯咖啡，坐在雅座上。
杨建龙闻了闻咖啡，实在受不了这气味，看起来和中药差不多。
喝了一口，被呛了半天。
华纳尔友好地把白糖递给他，笑道：“刚开始喝咖啡可能不习惯，加糖和牛奶，味道才更好。”
“算了算了。”杨建龙赶紧摆摆手，他对于这饮料一点兴趣都没有。
林然倒是驾轻就熟，毕竟他以前工作的时候没少喝咖啡。
这个动作，让华纳尔感到有些亲切，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华纳尔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姓氏的？”林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先发制人。
刚才，对方直接称呼他为林先生，摆明知道了他的姓名。
而在之前，他们绝对没有见过。
要清楚这一点，才能保证接下来的安全。
华纳尔笑道：“介绍我来的是一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他认识你，还称呼你为林小大家。”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林然不由皱眉，没想到博物馆内部还有和外国人勾结的内鬼，竟然还知道自己。
看起来对方的身份也不低，而且华纳尔应该不会把这人告诉他。
于是，他决定把话题引到今天的拍卖上，顺便，套一下华纳尔的话。
“今天拍卖会上的展品，大部分是仿制品，也就是不那么假的真货，所以并不值钱。”林然笑着对华纳尔说道。
这里还是酒店范围，旁边坐着很多商户人员，所以林然选择了用英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