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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水果摊前,姜归挑了五个黄澄澄的梨子让老板秤。她嗓音低哑,任谁都想不到会是姑娘家。该狠下心的时候姜归从来不心软,一副药下去,声音便成了这样,日后也恢复不了姑娘家的柔和,姜归并不在意,嗓子在安全面前不值一提。
周铁国不肯收钱:“几个梨子能值几个钱,你可是我家阿宝的救命恩人。”四天前,他家小子陪他出摊,边玩边吃李子,不小心把整个李子吞了进去,要不是小姜大夫及时出手,阿宝就嗝屁了。
姜归不与他争论,按照时价放下五个铜子,拿起梨就跑。周家夫妻已经带着阿宝携礼登过门,小本买卖养家殊不易,这个便宜占了会亏心。
周铁国急眼,却不好不管摊子去追,只能跺脚:“小姜大夫这个人,真是!”
“算了算了,小姜大夫难得的厚道人,不喜欢占人便宜。”旁边米铺的白老板啜一口茶,慢悠悠道。
周铁国嘟嘟囔囔:“这哪里算占便宜。”
正在挑水果的老街坊笑:“以后你经常留点好水果给小姜大夫就行,他喜欢吃水果,瞧着多水灵啊,都是吃出来的。”
话题就这么歪了,歪到这么俊俏的小姜大夫什么时候娶媳妇,可有不少人盯着呢。无父无母有体面工作,俊俏有学问,多好的乘龙快婿。
“那位摩登小姐又来了。”白老板为老不尊地挤眉弄眼。
几个老街坊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姜归推开院门,去年开始她不再与人合租而是在同地段单独租了一个二层小楼带着一个四十平的小院。已经站稳跟脚不怕被欺生,姜归就想对自己好一点,何况她这情况与人合租到底不甚方便,她可不想被发现是女人,这世道对女人尤其是单身女人格外不友好。
一进门就看见葡萄架下坐在藤椅里逗猫的明媚少女。
“姜大哥,你回来啦。”声音里满满的雀跃,穿着精致小洋装的沈琳琳欢快小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杏眼亮晶晶的。
姜归牙疼了下,这事十分狗血。
半个月前,她帮偷溜出家玩耍的沈琳琳赶走了流氓。也不知道是男装的自己太迷人还是自己用银针扎瘫流氓的姿势太帅,被小姑娘看上了。姜归哭笑不得,又不方便说明性别,这姑娘被养得不谙世事,不像是能保守秘密的人。
姜归面若冷霜,十分的冷酷无情不礼貌了。
奈何沈大小姐英雄救美的滤镜有点重,只觉得她的姜大哥好清纯不做作,一点都不像那些谄媚油腻的臭男人,反正就是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倘若知道她想法的姜归大概会:“……”你早说嘛,我立马变成妖艳贱货。
沈琳琳丁点没有被冷到,她兴致勃勃地献宝:“我带了一罐猫粮来看咪咪,咪咪很喜欢吃,我过几天再送一罐过来。”欧耶!下次登门的理由都有了。
姜归想说不是所有猫都叫咪咪,她家咪咪,不,她家猫叫阿布。她搬出来单独居住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方便养猫养狗。猫狗双全,人生赢家。
被cue的阿布百忙之中从食盆里拔出脑袋,冲着姜归软乎乎地喵了喵,又一头扎回去狂吃猫粮,那模样像是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
姜归心酸,原来的阿布什么味道的猫粮没吃过,吃的都不想吃,只想跟她抢饭吃。可这会儿猫粮是稀罕的舶来品,想买都没地买。
自责的铲屎官满心泪水,嘴上却无情:“不必了,阿布不需要吃这些东西。这罐猫粮已经开封,我就收下了,多少钱,沈小姐?”
沈琳琳悲愤:“姜大哥你怎么跟我谈钱,我们之间怎么能谈钱!”
姜归心道:我们之间只谈钱不谈恋爱。
“我们非亲非故,当然要算清楚。”姜归一本正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
气得沈琳琳直跺脚,气鼓鼓喊:“你好讨厌!我再也不来找你了。”说罢风一般刮了出去。
大黄狗石头从屋子里蹿出来,蹭了蹭姜归的小腿,像是在说,你怎么又把人气走了?
石头是一条流浪土狗,姜归遇见它时,它刚被两个瘦骨嶙峋的半大少年逮住,眼看着就要被扒皮下锅。姜归就用手里的烧鸡从少年们手上换下了阿布,让它避免了成为一锅狗肉的命运。一年下来,当初皮包骨头的流浪狗已经油光水滑十分威武气派。
姜归无奈摇了摇头,摸着它的狗头:“性别相同怎么谈恋爱,就算性别不同也不能谈,穷小子和富家千金有壁。”
石头当然听不懂,它被摸地直摇尾巴。
干啥啥不行争宠第一名的阿布心爱的猫粮都不要了,飞奔过来,熟门熟路地抓着姜归的长袍往上爬,喵喵叫个不停,要多甜有多甜。
姜归忍俊不禁,抓着它一通揉捏。
翌日清晨,姜归在阵阵诱人的香气中醒来。她先下楼将篮子挂在石头脖子上,然后往里面放了零钱,摸摸脑袋:“今天去蔡婆婆家。”
石头甩甩尾巴,欢快地蹦了出去。
姜归这才去卫生间刷牙洗脸,阿布蹲在洗漱台上喵喵叫,这是饿了。
含着牙膏的姜归嫌弃地一手指头把它戳翻,石头能看家能买早饭,它就只会喵喵喵卖萌当大爷。
出了门的石头直奔百米外的街道,两边的早点摊暗暗较劲,纷纷觉得今天被垂青的该是自己。却见石头蹲在蔡婆婆面前,好些人都忍不住失望之色。
蔡婆婆就老高兴了,嗓门都格外大:“老规矩,五个生煎,三个白煮蛋,两根油条,是不是?”她麻利地把生煎包油条和鸡蛋包好放进篮子里再拿钱,要是敢先拿钱,一准被龇,这狗精着呢。
钱货两讫,石头满意离开。
馄饨摊上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狗还会买早饭?!”
旁边的老街坊就笑了:“可不是,聪明着哩。”
一家三口排排坐,姜归就着用奶粉冲泡出来的牛奶吃油条生煎鸡蛋,石头阿布吃姜归亲手做的猫饭狗饭。她懒得给自己做饭,倒是愿意给猫狗做饭。
吃完早饭,叮嘱石头看好家阿布别捣乱,姜家前往回春堂。
金老太太威武,给她找的药馆竟然是业界翘楚回春堂,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她还格外幸运,入了镇馆之宝鹤延年鹤老先生的眼,被老先生带在身边教导。姜归想这大概得感谢祖父和外祖父,让她格外擅长和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相处。
鹤老先生很忙,每周只坐诊两天,导致每个出诊日都门庭若市,也是姜归最累的时候。
“十二号,吴婧慧女士。”
高大英俊的男人揽着美丽优雅的女人走进诊室,姜归摆正脉枕的动作微微一顿,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男人赫然是失踪多年的渣爹姜继祖。
姜继祖温柔地扶着女人坐下,客客气气地打招呼:“鹤大夫好。”还不忘笑着对身为助手的姜归点了点头,绅士风度十足。
显然姜继祖没认出姜归,他离开家时姜来弟才七岁,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如今就算是林婉娘站在姜归面前,都未必能认出姜归。
姜归也笑了笑,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吴婧慧,她想起来了,这是姜继祖的第三任妻子。
在原剧情里,姜继祖不顾姜老太太的反对,带着大半家财前往南洋做生意,半年后突然失去音讯,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姜家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默认他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人世。
事实上是姜继祖在南洋投资失败血本无归,他没脸回家甚至不敢和家里联系,一心想翻本,好衣锦还乡。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沉浮多年的姜继祖依然没有翻身。走投无路准备回家啃老的关头,他因缘际会之下英雄救美富家千金吴婧慧,吴婧慧对他一见钟情。毕竟,姜继祖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高大挺拔,浓眉大眼,乍看一身正气。
于是,姜继祖做了吴家上门女婿。在岳父的保驾护航下,姜继祖混得风生水起。因为依靠岳家,姜继祖当然隐瞒了自己有妻有妾有子有女的事,而为了不暴露,他十年来不联系家人,只当自己是孤家寡人。凉薄这一点上姜继祖十分的姜家人。
直到吴父病重,想落叶归国,吴家才举家回国。
在吴父死后第二年,姜继祖在陵城偶遇林婉娘。
彼时姜来弟已经投河自尽,姜明珠在姜来弟被拖走抵债之后,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惟恐下一个被卖掉替姜天赐抵债的是自己。她不再挑三拣四,火速嫁给一个富商当姨太太,一脚蹬开姜家人,拍拍屁股跟着富商去了陵城。
姜继祖遇到林婉娘时,正是林婉娘三个最艰难的时候。
姜天赐又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和烟债,被放高利贷的扣下,扬言十天之内不还钱就砍姜天赐一只手一只脚。姜老太惊恐得卧病在床,林婉娘去陵城找姜明珠借钱,可连姜明珠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借钱。
走投无路的林婉娘冒着瓢泼大雨跪在姜明珠家门前泣问苍天,这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的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姜继祖遇见。
当时姜继祖已经四十多岁,和吴婧慧只养了一个女儿,因为吴婧慧体弱多病,显然也不可能再生儿子。他正在寻找家人,只姜家为了讨债搬来躲去,姜继祖一直没找到。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财大气粗的姜继祖从天而降,姜家的债务危机迎刃而解,迎来新的危机——下堂危机,不过这是林婉娘一个人的危机。
吴婧慧得知姜继祖早已成亲生子,痛不欲生却无法抽身,最后只能妥协,愿意奉养姜老太抚养姜天赐,但是她无法接受和林婉娘共侍一夫。
姜继祖当然喜出望外,漫说他就是姜老太和姜天赐都高兴,一边是有财有貌的吴婧慧,一边是无财无貌的林婉娘,姜家人当然选吴婧慧不选林婉娘。
姜继祖便想用一笔钱打发劳苦功高的林婉娘。
林婉娘是能用钱打发的么,她对钱没有兴趣,她只对姜家好媳妇好儿媳好母亲这个荣誉有兴趣。林婉娘宽宏大度地表示,只要你们过得幸福我就幸福了,我不打扰你们,我回老家守着祖坟过日子,又凛然表示我生是姜家人死是姜家鬼。
林婉娘离开后,姜家祖孙快快乐乐搬进吴公馆享福,再次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姜家鼎盛时还奢侈。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吴婧慧只有一个女儿敏敏,姜天赐满心以为自己会继承吴家所有财产,却在无意中听见身体每况愈下的吴婧慧想暗中立遗嘱把财产大头留给亲生女儿。姜天赐怎么可能舍得到嘴的肥肉,于是他勾引照顾小敏敏的丫鬟,让丫鬟动手脚害死小敏敏。
抱着女儿冷冰冰的尸体,病骨支离的吴婧慧伤心欲绝,当场吐血身亡。
后来姜继祖无意中发现幼女死亡真相,气得要打死姜天赐。姜老太苦苦哀求:那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姜继祖当然知道,他也就是气急了嚷嚷,哪里真舍得打死,不仅舍不得打死还得倾力培养姜天赐。
奈何姜天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签下暗藏陷阱的合同把整个吴家都赔了进去,姜继祖作为法人代表锒铛入狱。
姜老太急得中风瘫痪。
姜天赐成了无头苍蝇,终于想起被他们赶走的林婉娘。
临危受命的林婉娘一边照顾姜老太,一边安抚姜天赐,一边求爷爷告奶奶救姜继祖。
洒了一盆接着一盆的狗血后,林婉娘不仅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姜继祖,还在这个过程中陆陆续续收获姜老太姜继祖姜天赐姜明珠的感激认可。
最后,一家人变卖掉吴家最后的产业,离开陵城这个伤心地回到家乡,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回忆完大概剧情的姜归彷佛被塞了一嘴苍蝇,恶心得慌,合着吴婧慧母女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姜家人送钱。
前世今生,姜来弟都是林婉娘最容易舍弃的那一个,哪怕姜来弟是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做出了选择的林婉娘神思不属地去溪边找姜归。
姜归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脚边是尚且干着的衣服,林婉娘下意识问:“衣服怎么没洗?”
姜归垂着眸,伸出长满冻疮的手:“手疼。”
林婉娘心里愧疚更浓,弥补一般道:“我来洗,我洗。”
正值隆冬,放眼望过去河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林婉娘砸破冰层,开始搓洗衣服,搓着搓着,林婉娘抬头问:“天赐说他让你盛药,你骂了他一句,他才会踢你,是真的吗?”
在西医院,姜天赐的伤情得到控制后终于能说话,立马告状或者该说是迁怒林婉娘。
懒得酝酿情绪做表情的姜归低着头,反问:“你信我还是信他?”
林婉娘不知道该信哪一个,天赐的确经常无缘无故欺负来弟,而来弟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但是天赐伤成那模样,那么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