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这些,秦偃月早就听东方璃提及过。
舟流城中,染病的多是贫穷人家。
而富裕一些的人家,很少会得这种病。
“仔细说说”秦偃月说。
“我在舟流城待了这段日子,的确,那些中等人家很少有人会得病,就连下人也很少出现症状。但,附近的贫穷人家里,十户人家有八户出现了症状。”陆修说。
“贫穷人家本就看不起病,又因这个病导致没有能干活的劳动力,在某些人的特意煽动下,受到病痛折磨的贫穷人开始报复那些有钱人。”
“原本贫穷一些的人对富裕的人就很不满,加上这个病的特殊性,矛盾激化得越来越厉害。”
“此刻的舟流城,但凡穿着光鲜亮丽些的,都被当成攻击对象,就算是我这种大夫也不行。他们已经红了眼,听不进劝告。”
“官府那些人呢?”东方璃脸色发黑。
“官府的人制止过几次,没用。那些人本就已经得了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动辄要豁出命去。”陆修说,“官府那边也不好做,若是真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定会有人借机发挥,引起民愤。”
“如此,就正好中了怂恿者的下怀。所以,目前官府那边为了避免情况恶化,只能从中调节,做出让步。”
“那,找出病因来了吗?”秦偃月问。
陆修摇头,“关键问题就在这里,我到得病的人群中调查时,并没有找出原因来,目前也只能让他们服用草药缓解症状。”
“他们都有什么症状?”秦偃月又问。
“症状不一,有的人只是咳嗽,发热,痰多,这些是比较轻微的症状,不影响劳作。有些人则浑身瘙痒,恶心呕吐,上腹部疼痛难忍等等。”陆修说。
秦偃月微微蹙眉。
听着这些症状,都是很正常的卡他反应。
若是时疫,就算有轻有重,也不该分化成这样。
陆修察觉到了秦偃月的疑惑,笑了一声,“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这是普通的伤风感冒或者是黄疸。但,后来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其实舟流城那边不仅仅是病症的事,比病症更严重的,是当地的沉疴。”
他微微叹息,“讲起来有些复杂,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别着急,慢慢说。”东方璃低声道,“从你到了舟流城开始说起,除了病症之外,我还需要知道舟流城目前的形势。”
“这可就有点长了。”陆修清了清嗓子。
秦偃月又给陆修添了茶。
陆修一开始还义正辞严推辞拒绝,说得越多,他越是口干,也顾不得礼仪,接连喝茶润嗓子。
他讲了接近一个时辰才将舟流城目前的大致情况讲述完整。
“事情就是这样。”陆修将茶水一饮而尽,“目前来说,舟流城那边就是因怪病导致穷富之间的矛盾一再激化,在有心人故意挑唆下,彻底分为两个阵营。两个阵营相互仇视,剑拔弩张。”
“现在只差一个导火索,一旦出现把柄,事态将会以燎原之势发展下去,非常危险。”
秦偃月眉头紧锁。
“按照你的说法,只有贫穷人家得病这种事,是不是也是某些人的阴谋?”她问。
“我觉得不是。太子妃,你错了因果。”陆修说。
“一开始的时候,舟流城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后来才发现,只有比较贫穷的人才出现症状,久而久之,矛盾才慢慢激化。彻底激化也是最近这一个月的事,我认为,是有人发现这件事可利用才挑唆着让他们形成对立。”
秦偃月点头,陆修说得很有道理。
“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说一下详细的病症,尤其是病症的起因。”秦偃月说,“这个病才是激化矛盾的存在,解决了这个病,才能解决矛盾。”
陆修点了点头。
“舟流城多矿产,雨水较多,土壤条件比较差,不适合种植庄稼,所以当地人多以矿工以及种植草药为生。”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矿工变得奇怪。据说,那矿工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喜欢吃煤渣,生米,墙皮等,挡都挡不住。众人都以为他是在矿井里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请了好些和尚道士来作法也无济于事。”
“后来,又有好几个矿工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人们以为那个矿井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谁也不敢再下去。”陆修说。
“得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多,偏偏又找不出原因来。随着时间增长,人们发现,这个病只在贫穷人家传播,导致贫穷人家更加贫穷,而富裕人家多数是没事的。”
“很快,两者开始对立,冲突越来越激烈。”陆修说,“实在抱歉,我在舟流城待了这么久,依旧没能找出病因来。”
秦偃月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他们有人患有异食癖?”
“对。”陆修说,“就是异食癖,吃一些常人无法食用的食物,就像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样。”
“目前舟流城中出现异食癖的人多不多?”秦偃月问。
“还好,多数人的症状是腹部疼痛,恶心呕吐,身体消瘦枯槁。”陆修道,“一部分是咳嗽痰中带血,还有一小部分人出现了吃生大米,吃煤渣等异食癖现象。”
“大多数人情况稳定,唯独异食癖那些人的身体很虚弱,现在只能用药物吊命。”
“原来如此。”秦偃月目光炯炯。
陆修有些愧疚,“抱歉,我在那待了这么久,却找不出原因来,就算能用草药压制着病症,却总不对症。”
“陆修,这不怪你。”秦偃月嘴角轻抿。
集合陆修所说过的这些信息,她终于明白了!
舟流城里出现的病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了。
“你想到了什么?”东方璃看到秦偃月的表情,微微挑眉。
“我想,我找到了病因。”秦偃月说。
东方璃和陆修都一惊。
“你找到病因了?”他们异口同声。
秦偃月点点头,“我有九成把握找到了,具体的还需要等我见了病人才能确定。”
陆修很激动。
他在舟流城苦苦考察这么久,一直没头绪。
没想到,太子妃只听他口述就知道了根源。
“还请太子妃赐教!”陆修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