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觐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体,遥遥冲着秦偃月打招呼。
他大概是觉得马车太慢,车还没停稳,人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张开手臂,颠颠地往她身边跑来。
“小师妹,我来啦。”
秦偃月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一百多岁,身着厚厚棉衣的老人家,不仅从马车里跳下来,还能安安稳稳地落到地上。
这身手,让多少年轻人汗颜。
“师兄你小心点,一百多岁的人了,能不能给小辈们做个好点的示范?你这跳马车的动作被熊孩子们学了去可咋办?”秦偃月又担心又无语。
“放心吧,没问题。”陆觐轻车熟路地跳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土,还竖起大拇指,“熊孩子远不如我老人家身手矫健。”
“……我是说你的动作会带坏孩子们。”秦偃月叹了口气,“算了,父皇他们来了吗?”
她往后陆觐身后探了探。
陆觐的马车里好像是空的。
“没来,重明没空,重华正陪着云丫头不知在干啥,理都不理我老人家,直接扔了一张空白圣旨出来。”陆觐吹胡子瞪眼的。
小师妹是让他请皇帝来,皇帝没来。
他在小师妹跟前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他哼哼唧唧的闹别扭,“重华要是不补偿我,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师兄,你三岁吗?”秦偃月看着闹别扭的陆觐哭笑不得。
“三岁零一百年。”陆觐拍着胸膛,“我才三岁多,年纪还小,受了委屈要小师妹抱抱哄哄才行。”
他说着,张着手臂凑上来。
东方璃整张脸都是黑的。
他挡在陆觐跟前,“陆觐,一把年纪了,别给脸不要脸。”
陆觐看到东方璃就烦,“老七,这有你什么事?我跟我小师妹说话呢,你来瞎掺和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叫瞎掺和吗?因为你瞎!滚,滚蛋。”
东方璃牢牢地秦偃月挡在身后,冷笑,“你敢靠近偃月一步,我就把你的胡子拔光了。”
“你敢!”陆觐护住胡子,“重华都不敢。”
“父皇不敢就代表着我不敢?呵呵。”东方璃呵呵了他一脸,“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老七你找茬是吧?”陆觐几乎跳起来脚来。
“呵呵。”
“你再呵呵我老人家一声试试!”
秦偃月听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头疼不已。
陆觐碰上东方璃,就像是大火遇见了炸药,不炸个得粉身碎骨决不罢休。
“你们都闭嘴。”她挡在他们中间。
“师兄,父皇给了你空白圣旨?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陆觐听见秦偃月的声音之后,怒气瞬时消散,他从怀里掏出圣旨来,“给。”
“重华懒得往上面写字,只拿着玉玺盖了个章就打发我了。”
“太敷衍了。”他愤愤不平,“等空了,我一定得去找他去,最起码要十坛好酒才能哄好我老人家。”
秦偃月打开圣旨。
那上面果然只盖了大印。
一个字都没有,连给谁的圣旨都没写,的的确确是空白的。
“师兄,你不觉得,空白圣旨比普通圣旨级别更高一些吗?”
圣旨是空白的,可以任意往上写。
只要不是人命关天,太过出格的内容,皇帝应该不会在意。
也就是说,这圣旨的权利可以无限放大。
皇帝敢将空白圣旨给陆觐,也从侧面说明,只要不是超过底线的事,陆觐都能自己做主。
这可比普通圣旨强悍多了。
陆觐愣了一会,直着的那根筋终于拐过弯来,“你的意思是,重华给的这空白圣旨,咱们可以随意在上面写?”
他用力拍着大腿,“哎哟哟,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猜着父皇是这个意思,不过不能滥用,滥用的话,父皇有的是办法惩罚。”秦偃月衬度着。
一旦超过了皇帝的接受程度,皇帝一怒之下,指责他们偷了玉玺大印,伪造圣旨,那就麻烦了。
在陆觐能做到的事情范围内去写,这空白圣旨的用处,比想象中还要大。
“放心,我不滥用。”陆觐眼睛晶亮,“我就是要这天下的美酒统统送到我老人家府上。”
秦偃月无语。
用圣旨来讨酒……
如此暴殄天物,也就陆觐能干得出来。
也难怪皇帝敢把空白圣旨给他。
“小师妹,我有急事回家去了。”陆觐眼里闪着光,“天冷,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乐颠乐颠地将圣旨揣在怀里,跳上了马车。
“小师妹有空来我家喝酒。”他远远地摆着手。
秦偃月望着快速离开的马车,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圣旨是用来给闵珠定罪的。
这老头子怕是真的会拿去换酒喝。
“别理他。”东方璃沉声道,“父皇没出现是好事。”
在他们兵分两路之前,没想到老六会来这里。
若是父皇到来,发现了老六与闵珠有染,以及与巫蛊相关。
以父皇的心思,怕是以为他与偃月联合陆觐,故意利用他除掉老六。
涉及到兄弟相残,兴许还会引起别的风波。
父皇没来,是幸事。
“那空白圣旨也随着陆觐去吧。”东方璃道,“你别看陆觐疯疯癫癫的,他心里最明白,那圣旨他绝对不会拿去讨酒喝。”
空白圣旨,一定能被他用在刀刃上。
“咱们去小山上,看完了最后一幕剧就去凤家。”东方璃道。
秦偃月点点头,“姬无烟,你先回去等着,别作妖,我自会把玉儿唤醒。”
“他早已经走了。”东方璃听着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有些吃味。
“嗯?”秦偃月完全没注意到姬无烟已经离开。
她脸黑了黑。
姬无烟是鬼吗?
来去无踪,还那么变态。
东方璃醋意盎然地挽着她的手,几乎半拥着将她带到小山上。
不必再避讳被人发现,他们寻了个能将府邸一览无余的角度。
凌云君的府邸中。
除了一个耳背眼花的纺线老妪,丫鬟小厮悉数被李青云带走审问。
死一般寂静。
躲在暗格里的六皇子听着外面安静下来,才从床底下钻出来。
暗格里长久无人使用,从缝隙里落了很多灰尘和蜘蛛网进去,他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又脏又闷。
不知是灰尘呛的还是憋得,喉咙极痒,他用力干咳了几声。
那股可怕的痒痒感控制不住,扯起茶壶,喝了几口冷茶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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