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秦偃月已在云妃娘娘的溪云宫待了五天。
一大把镇静丸的副作用还是挺大的。
她整天蔫蔫的,吃了睡,睡了吃,着实好好体验了一把被当猪养的日子。
到第五天,她的精神头才好了一些。
东方璃每每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别的什么病,很是担忧。
因皇帝规定他每天只能在这里待两个时辰,多一刻都不行。
他一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多半时间是下了早朝就匆匆忙忙赶过来,陪着她再睡一会,一起用过午饭,等时间到了,再跑去陆觐家,用美酒勾着陆觐来给她做检查。
陆觐本不乐意常常往宫里跑。
终究放不下小师妹,也对云妃娘娘的身体担忧,每天会过来一趟。
溪云宫只有茶姑一个人,除了伺候她们两个,还要洗衣做饭喂养后院的羊等等,特别忙,没办法常常守在门边。
陆觐敲了好几次门,没人给开门。
老人家不高兴,吹胡子瞪眼的,干脆将门给拆了。
给拆了……
对于溪云宫的这扇门,皇帝早就看不顺眼了。
明明只是一扇木门,竟敢嚣张到挡他的道!
他每每被关在外头吃闭门羹,不知生了多少闷气。
偏偏他害怕云妃生气,不能拆,也不能踹。
亚父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皇帝暗暗叫好,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妃也无暇顾及。
这样一来,溪云宫里倒是畅行无阻了。
镇静丸的副作用效果才算全部消退是在第六天。
蔫了好些天的秦偃月,终于满血复活。
清闲了这么多天,像是有用不完的劲,一刻都在屋子里待不住。
此时已过午时,东方璃早被李威灵喊走。
她在屋子里躺不住,跑到云妃娘娘的房间里把脉换药,与她说了一会话。
云妃手术后体虚得很,精神不足,强撑着跟她聊了一会,昏昏沉沉睡去。
秦偃月也不好打扰,又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休息了太多天,坐不住,躺不住,百无聊赖,索性换了套方便的衣裳,跑去后院帮茶姑干活去。
溪云宫的后院很大,还有许多年久失修的房屋。
空地里种了许多菜。
此时是冬天,菜地里全是腐烂的果实或者被霜打过的残株,被残雪覆盖着。
过了菜地,有一块小小的树林,树林里种了些桃树,梨树,苹果树。
废弃的房屋里,堆积着许多干草,干草下方还埋着不少地瓜,白菜之类的蔬菜。
想来是自种自吃的。
往里头走去,有两间屋子。
大屋子里有十来只羊,羊群咩咩叫着,很热闹。
小屋子在里头,茶姑正蹲在里头,不知道在干啥。
看到这景象,秦偃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有院子,有蔬菜,还养了这么多羊……
若不是能看到不远处的巍峨宫殿,她还以为是在农家小院里。
在这红墙琉璃瓦的高墙大院里,自给自足的溪云宫也算是奇景。
果然,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宫。
“七王妃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帮个忙。”茶姑忙得满头大汗,“这只羊要生了,快,将那边的柴禾搬过来。”
秦偃月忙将杂草抱过去。
“不是这些,是那些树枝。”茶姑说,“要用那些比较粗的树枝子,干草不行,快点。”
秦偃月将树枝子拖过来。
“茶姑,这树枝子太硬,小羊刚生下来软软的,不会搁坏吗?”她很不解。
茶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谁告诉你要把小羊放到这树枝子上的?这树枝子是点燃的,也就是俗称的烤羊。”
“烤羊?”秦偃月跟着云妃吃了这么多天清汤寡水的饭菜。
听到这两个字,条件反射一般地咽了咽口水。
“小羊刚生下来就被做成烤羊肉,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她喃喃道。
——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孜然粉。
羊肉串没有孜然粉和辣椒面,总觉得少点什么。
茶姑白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烤羊是将生下来的小羊烤干了。”
“啊?”
“小羊生下来的时候,身上全是湿的,就像包着一包水,夏天还好些。赶上冬天,小羊生下来没人帮忙烤干毛发,会结冰冻死的。”茶姑说,“别愣着了,快将树枝点了。”
秦偃月吹了吹火折子。
树枝被点燃后,很快形成了火堆。
大羊咩咩尖叫了好几声,似乎是在用力。
茶姑见小羊已经露头,三下五除二帮助大羊将小羊拽出来。
小羊咩咩了几声,全身湿透,软软地站不起来。
“咩。”小羊眼珠滴流滴流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茶姑将小羊放在火边,在旺盛的火苗下,小羊的毛发逐渐被烤干。
那只小可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跌下去。
来回几次之后,已经能到处乱跑了。
秦偃月在一旁看得惊奇。
她从小跟着爷爷进实验室,爷爷对她管教很严,她根本没有走进乡下的机会,自然也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小动物的经历。
接触最多的就是实验室的小白鼠。
她看着小羊从生下来到会走路只用了十来分钟,眉梢高高挑起。
这,有点好玩!
“七王妃,这只小羊还没烤干,交给你了。大羊又要生。”茶姑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
“好嘞。”秦偃月很有兴趣。
她抓住小羊,让它乖乖待在火边,顺便将树枝往上堆放。
小羊回头舔了她一下,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一副乖巧的样子。
秦偃月放松警惕,刚把小羊放开,小羊蹭地窜了出去。
她一脸黑线地将它拽回来。
小羊又故技重施。
“原来羊这么聪明。”小羊从她手中逃了几次之后,终于,被她牢牢抱在怀里,扼住了命运的后颈。
茶姑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又气又笑,“不是羊聪明,是你太笨了。”
她顿了顿,又道,“这只小羊性子活泼倒是真。嗨,你们这些贵族小姐们自然是没见过这等场面的,跟我接生小羊也为难你了。”
“我的确是第一次看到大羊生小羊。”秦偃月道,“跟人生孩子完全不一样。”
茶姑嗔了她一眼,“又胡言乱语,不知羞耻。”
秦偃月但笑不语。
她虽了解动物的分娩。
可,纸上谈兵和身临其境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