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只能瞧出窗外有光,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身子除了酸软,倒是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她动了动胳膊和腿,发现自从自个儿卸货以后,身体真是回归到了久违的轻快。
江凛自行从床上坐了起来,兴许是因为刚醒得缘故,她看东西有些虚晃。
江凛揉了揉额头,缓了几秒钟,她才慢悠悠地转过脑袋,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旁边的小床上,里面正躺着个熟睡的宝宝。
跟近乡情怯的感觉似的,江凛怀孕九个多月,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孩子给送到这世界上,此时就这么直直面对着她,她竟然觉得有些……有些紧张。
江凛将身子向前探,尽量将自己的动作放轻,防止发出什么声响会吵到孩子。
幸好这粉团团的小姑娘睡得又香又沉,歪着脑袋闭着眼睛,根本就没注意身边靠过来一个人。
江凛打量着这孩子的眉眼,当真是完美继承了她与贺从泽的优异之处,虽然刚出生不过一天左右,五官还未长开,但一张小脸白嫩干净得出奇,可爱得紧。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与贺从泽的女儿。
江凛想到这里,唇角便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情很是愉悦,简直就是阳光普照。
她在此时不经意抬眼,却正好赶上贺从泽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二人对上视线,她便望见他眼底微微闪过一抹光。
“睡醒了?”贺从泽快步走到病床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江凛,因为怕吵到女儿,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
江凛摆摆手,示意自己身子骨倍儿棒,此时此刻舒坦得很:“没事,都挺好的,再缓缓就能下床走路了。”
贺从泽闻言,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他松了口气,笑着示意小床中安稳熟睡的宝宝:“你看,我们的女儿。”
江凛刚才就打量过了,她摸了摸下巴,有些自豪道:“你还别说,这孩子折腾这么久才出来……我本来还被她气得不轻,但一看她长这么好看,就觉得挺值得的。”
贺从泽弯唇,低眉敛目间,他望着那小家伙的眼神温和轻软,仿佛这是他所遇最为珍贵的宝藏。浅浅淡淡的笑意散在他眉梢,恬适而温暖,是近乎从未有过的幸福满足。
江凛望着他这副模样,心底也不由生出几分柔软来,有欣喜有感动,五味陈杂说不清楚。
就在此时,小宝宝像是感受到了父母的注视,哼哼唧唧地逐渐转醒,也不知道是否看清楚了他们。
贺从泽当即惊喜:“醒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贺从泽的话,也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小宝宝茫然了几秒钟,随后一张嘴,扯着嗓子就开始嗷嗷地哭。
她这一开腔,可谓是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哭得江凛忍不住扶额,心想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嗓门的?
江凛被震得忍不住往后挪了两下,想不通这小家伙这么小小的一个身体,怎么才能嚎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但自己的娃就是要一鸣惊人,这么想着还挺骄傲的。
想着,江凛忍不住下床伸出手,对着自己闺女那张粉嫩白净的小脸又是揉又是捏,愈发觉得手感极好,怎么着都不舍得停下来。
小家伙嚎了几嗓子,见母亲笑吟吟地开始玩起了自己,就逐渐止声,哭唧唧地看了眼自己貌美无双的父亲,妄图请求援助。
贺从泽接受到女儿的眼神求助,当即心底一喜,却是并不打算决定施救,安慰似的对女儿道:“宝宝乖,你妈妈是太高兴了,你让她摸一会儿就好了。”
小家伙瞠目,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家庭中的地位排序。
货也卸了,闺女也出来了,跟正密切关注江凛孕情的各方汇报喜讯后,二人便开始准备给这小家伙取名。
江凛果真决定按照自己先前的承诺来,爽快地让贺从泽拿来了本小字典,扔到闺女面前让她随便翻,指到哪两个字就叫什么名。
当然,蕴意还是要挑好的,因此江凛与贺从泽在看着闺女翻翻点点数页后,终于决定了其姓名——
贺伊睿。
伊字意指美人,自然是好字,而睿则代智慧,二者合一便是有“才貌双全”的意思,江凛对此十分满意。
贺从泽虽然总觉得就这么定下女儿的名字来,委实有些草率,但听江凛说“以后她要觉得名字难听,就跟她说是她自己取的”,他便也觉得有道理,反正名字也挺好听的,遂欣然接受了。
贺从泽因为太过欣喜,在女儿出生后没几天,就跑去为其上了户口,后来捧着有着一家三口资料的户口本,怎么看怎么觉得幸福美满。
江凛嫌他跟个痴汉似的,看着就知道将来铁定是女儿奴,贺伊睿放他身边还不知道要被惯成什么样。
正好因为贺伊睿年纪小,上飞机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因此江凛与贺从泽商议后决定,将贺伊睿就在朗斯由江凛带着,而贺从泽定期抽时间来探望母女二人。
毕竟江凛还有一年多的进修任务,因为怀孕生子本就耽误了一段时间,怕是结束回国的日子还要往后拖延,那时正好贺伊睿已经周岁,她们直接回国就好。
江如茜对于二人的决定并无异议,贺家二位也表示可以接受,正好让孙女在国外生活个一年半载,也算是正好感受感受海外的生活与教育。
贺从泽这次在朗斯呆的时间长,整整有半个多月,他让助理先回国代他处理工作,女儿重要,剩下的事情等他回国后统一处理。
贺伊睿出生后,江凛便过上了养娃的日常生活,她对坐月子这种事并没什么特别的概念,本来就属于自愈能力特别强的人,因此在公寓休息了没几天,她便去ic继续学习了。
而贺从泽,在朗斯的半个月内,所待的地方除了分公司便是江凛的卧室,打从贺伊睿出生后,他便开启了优秀奶爸模式,整天不是围着夫人就是陪着女儿,俨然一副称职家庭主夫的形象。
贺伊睿察觉出自己的爸爸似乎更宠自己些,便也格外粘他,尤其在盯着贺从泽那张俊脸的时候,她一双眼闪闪发光,抱着他不撒手。
江凛见闺女这在美色面前没出息的样,只觉得痛心扼腕,总算是懂了为什么她陪着贺伊睿的时候,这孩子哼哼唧唧,换成贺从泽,她就笑脸相迎了。
感情都是看脸来的?
而贺从泽实为女儿奴,有时候被贺伊睿缠得紧了,把她抱在怀里坐一两个小时都不带动的,还满面春风,十分幸福的模样。
江凛正好借机得闲,让他们父女两个培养感情,反正以后贺伊睿还是得老老实实在朗斯呆着,她需要与贺从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时间飞速流逝,不知不觉便到了贺从泽该回国的日子。
送走恋恋不舍的贺从泽后,江凛与他的联系方式便由电话转为视频,主要还是为了让某妻奴兼女儿奴见到朝思暮想的两个人。
贺伊睿后期已经能完全睁开眼,每每在视频中看到贺从泽的脸,就会捧着咯咯的笑。
搞得江凛曾一度怀疑,贺伊睿是不是还继承了贺从泽身上的某种特性……譬如说,偏爱美色?
自从做了母亲,江凛便突然觉得自己接地气起来,比如她突然觉得贺伊睿的哭声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乐曲,贺伊睿的笑靥是她见过最美的容颜,便是大半夜哼哼唧唧地吵她,她也觉得甘之如饴幸福无比。
要知道这些琐事放在原先,她肯定是要烦得不行,但如今竟活脱脱成了个受虐狂,偏偏江凛还觉得没什么不对,沉迷其中。
在有贺伊睿之前,她觉得承担一个生命对自己来说太过沉重,在有了贺伊睿之后,她便再也不想无欲无求高高在上——她只想要做个普通的母亲和妻子,去体会这世间最平淡、最饱满的幸福。
当然,如果不是贺伊睿成天扯着她那大嗓门嗷嗷哭的话。
因为要时时刻刻观察贺伊睿的情况,所以她的婴儿床便设置在江凛的床边上。婴儿床是贺从泽选的,小衣服也是他买的,清一色的粉白蓝,少女感十足,看得江凛着实不知该如何评价。
婴儿时期最让家长头疼的,便是孩子的喜怒不定,放江凛这里也并不意外。但江凛在最近养娃的这段日子里,发现在贺伊睿哭的时候,你越哄她就嚎得越来劲儿。
于是向来不拘小节简单粗暴的江医生,再等到贺伊睿哭的时候,便选择采取不理会态度,照常该干嘛干嘛,大不了戴着耳塞看书,就是不去哄孩子。
起初,贺伊睿见寻不到存在感,便使劲哭嚎,大有江凛不过来她就不停下的势头。
柳然听着觉得于心不忍,便去好声好气地哄贺伊睿:“小宝贝儿,这里都是自己人啊,你好好的可别开腔。”
贺伊睿不甘示弱,更加可劲儿哭。
江凛在旁淡定制止,摆摆手:“让她哭累了就好了。”
江凛不愧是贺伊睿的母亲,可谓是熟知这娃娃的特性,果真待贺伊睿嗷嚎半天不见人理会,她就自行闭嘴,小手一抹满脸的眼泪,抱着玩具自娱自乐去了。
这脸色的转变不过是在转瞬之间,看得柳然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贺伊睿是遗传了谁,当真是聪明机灵极了。
又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后来贺伊睿到底还是被自己的严母给治改了,再也没有闲着没事乱咋呼过,反而更粘着江凛了不少,每天睡前都要江凛一个亲亲,不然就要掉眼泪。
江凛简直是怕了这小家伙的卖萌本领,贺伊睿本就长得好看,百分百继承了她与贺从泽的外貌精髓之处,生出副冰雪可爱粉团团的动人模样,谁瞧了谁喜欢。
于是不知不觉的,本来下定决心做一位严母的江凛,也隐约有了些女儿奴的属性。
与母女二人同居屋檐下的柳然柳医生,对于贺伊睿这个会卖萌会撒娇的小机灵鬼更是喜欢得紧,成天有空了就抱着亲几口,被蹭的一脸口水还乐呵呵的。
贺伊睿的团宠地位,由此彻底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