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程母就在旁边,电话开着免提,此刻听程思灏这翻话,也都心底沉了几分,临挂电话前,老爷子气正十足的说了一句:“记住,查清楚了,如果是人为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丝一线,敢在程家头上动土,就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程思灏的表情变回狠厉,保证道:“爷爷,你放心。”
无论是谁,他都会给他一个难忘的下半生。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手术室的门才重新打开,做了一天手术的医生拿下口罩,直接对程思灏报告:“夫人因为利器戳中头部,内部受伤较严重,已经通过手术将她内部积血清除,但这两天还需要在icu观察,等到之后稳定再转入普通病房。”
“目前夫人已经直接从内部通道进入icu,为防细菌感染家属还是不要进内探望。”
施怡有些颤着声音问道:“那,是已经没危险了吗?”
医生摇摇头:“具体的还要看这两天。”
站在贾婷婷身边的萧岑明显的注意到那个一身冷傲的男人身形微晃了一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位叫程思灏的男人身上看到这样脆弱的一面。
等到刘淮送走了一部分人,萧岑牵着贾婷婷冰凉的手,走到程思灏身后,只说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湘海那边不用担心,已经跟纪清打了招呼,我明天回去,会帮你照看着。”
程思灏唇角微动,舌尖轻抵:“谢谢。”
两天的icu病房,程思灏只吃过一顿饭,洗漱,处理公务全在医院,除去处理公务的时间,其他时候全在icu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向床上那带着呼吸机的虚弱人。
清瘦白皙的手背上那根滞留针插着血管,旁边的零零落落的擦伤痕迹经过处理后正在一点一点加深,看样子应该会留下不浅的疤痕。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屋内的仪器滴滴滴的响个不停,玲珑眼皮挣扎了几下,只看见一群医生护士在她头顶,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下一秒又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一阵洗漱声中,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全身上下透着深深的疼痛感,尤其是额头上的清晰尖锐的像是被人撕开时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洗手间的施怡刚拧着毛巾出来听见病床上的响动时,惊得毛巾都掉了:“玲姐?”
她反复的确认,看了好几遍,听见玲姐那声有气无力的“哭什么”,才反应过来,立马按了床头的按铃,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你都睡了三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还有,还有先生,”施怡断断续续的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对,先生,我给先生打电话。”
医生、护士慌慌张张的从外面推门而入,玲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细长的眸子只开了一条缝,任由那群穿白大褂的人在她头上来回检查。
强烈的光束在她眼上照耀,医生收了灯光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玲珑摇了摇头,费劲才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听见医生跟玲珑说话的声音:“现在已经稳定,后面恢复方面也要多注意,有需要可以按铃。”
施怡刚擦干眼泪,有些激动的又想哭,把医生送走了才想起来刚才没打的电话。
尽管程思灏每天都用棉签在她双唇上润湿,但此刻还是泛着苍白的干涸。
玲珑右手打着点滴,左手想动一下也扯着伤口带有疼痛,她转动眼眸看了一眼四周,白色的头顶,透过窗户肆意直射的阳光,另一处的沙发桌上放着男人的外套和电脑,床头柜上的加湿器正一缕一缕的向外吐着白烟。
施怡激动的一会问她渴不渴,一会问她饿不饿,但玲珑现在的这副状态也是什么都吃不了。
稍微回想了一下,就想起那日众人惊呼后她只感觉到剧烈疼痛的画面。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针扎感唤醒着她的意识,“我的头,”她轻轻的问道。
施怡还以为她担心伤疤的事,立马安慰:“玲姐,没事,等你之后身体恢复好了,伤疤的事再做个修复手术就好。”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匆匆打开,穿着衬衫黑裤的程思灏突然出现,那双清隽的脸上在看见玲珑的那一刻由慌乱转向惊喜:“什么时候醒的?”
施怡站在一侧:“刚刚,医生已经来检查过,说是没有大碍了。”
玲珑渐渐恢复了几分力气,强忍着扯了一个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思灏刚刚出去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刚开了五分钟刘淮忽然报告说“夫人醒了”,他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停止”就立马着急赶了回来。
程思灏表情似乎有了这些天的第一次松动,放缓了语气:“前两天来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淮带着施怡有眼色的先退了下去,玲珑想动一下都艰难,实话实说:“疼。”
程思灏眉间一紧:“哪里疼。”
她眼皮向上抬,嘴中咕哝了几下,最后只说了一句:“额头疼。”
程思灏还没说话,玲珑腮帮子微动,又说了一句:“胳膊也疼,哪里都疼。”
反正都这个时候了,相也破了也不用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她也是实话实说。
程思灏神情和语气中都出现了紧张:“再忍忍。”
医生之前就提醒过她,刚做完手术过了麻醉后肯定会是止不住的疼,这一点没办法控制。
玲珑摇摇头,见男人眼底的红血丝和眼睑下的青黑加深,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几天没休息了。”
“没事,”程思灏给她掩了掩被角,拿起她胳膊时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块价值连城的珠宝,他生怕一个不经意又碰疼了她。
玲珑现在哪哪都是伤口,程思灏甚至都不敢碰她的脸。
即便已经见过这男人太多次的细心,但此刻这男人的珍护和疼痛的委屈一上来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程思灏心底一抽,慌忙站了起来,“哭什么?”
玲珑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只喊了一个字:“疼。”
程思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还是抽了湿纸巾一点一点给她擦着脸上的湿润细心安抚:“过了这两日就好。”
只是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此刻那被他掩藏的心疼和担忧是有多深。
安抚了半小时,玲珑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多,等到回过神后又觉得有些丢人,随意找了借口:“程思灏,我渴了,想喝水。”
宽大的病号服下是她纤细的线条,手背脸上皆是摔倒时的擦伤,额头上的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揭示着下面的伤口是有多严重。
额头上的术后修补让她转个头都费劲,但这么睡着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还是因为平躺总感觉昏昏沉沉,程思灏想了一下,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轻轻的扶着她坐起。
给玲珑喂了点水,见她唇色恢复了些这才稍微放心。
“先在这边休息几天,之后再恢复一些再转回湘海。”
玲珑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一滴一滴往下流进她身体里的盐水,语气轻飘飘的:“我睡了几天。”
“三天。”
程思灏想起刘淮刚跟他报告的话:“人已经到了。”
他眉间升起一丝冷冽,想起什么,问道:“还记不记得那日怎么会摔倒?”
程思灏不敢碰她额头的纱布,她一直散下来的头发落在耳廓两侧,配上她这会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看起来总算有那么一丝生机。
玲珑没太在意,淡淡道:“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灯光突然灭了,再然后就是有人叫我的名字。”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梯子已经直接砸了下来。
想起那会身边的人,玲珑立马坐正了身子:“对了,”因为这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她忍不住“啊”了一声,换了程思灏不轻不重的一个眼神,“急什么?”
玲珑缓了缓,继续道:“贾婷婷呢,没事吧?”
“我清醒前看到她过来好像挡了一下。”
看到那日贾婷婷身子的血迹,程思灏表情一凝,两秒后又缓和了些:“她没事。”
“玲思呢?”
玲珑虽不喜欢她,但即便出于陌生人的角度,她也该问上一两句。
程思灏抬眸,线条冷峻:“那时候她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玲珑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摇了摇头,“那会看见她突然过来了,还以为找我有事。”
程思灏眼中的目光一凛,更是加深了心中的想法。
待了半小时,程思灏刚把门带上,一直在外等候的刘淮上前:“程总,现在是去……”
程思灏不轻不重的撇了他一眼,刘淮立马会意,拿出手机默默发了一个短信。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停在一处郊外的两层小楼前,房子两边都是树木,前面的小路边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河,看起来倒是很隐秘。
程思灏很少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更别说程老爷子是从军界退下来的,芝麻大一点的黑点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只能说玲思这一次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但刘淮依照吩咐,只是把人请过来喝杯茶罢了,防止有些人拿着这些做文章才选在了这么一处。
进去的时候玲思正被几个黑衣保镖围着,四个人,一人一角,似乎不是怕她逃跑,玲思光是被这阵仗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直到看见程思灏进来,她眼泪一下,柔滴滴的叫了声:“姐夫。”
“没让你发言的时候不要说话。”前面一个保镖目视前方语气很凶的说道。
玲思被吓得一愣,看着进来的程思灏无动于衷,忽然明白什么,狠狠一咬唇:“所以,这是姐夫你的人?”
程思灏转着手腕上的金色手表,冷冷看了她一眼,讽刺一笑:“才明白?”
还真是蠢。
玲思忽然有了底气:“所以姐夫,你抓我来这边做什么?”
程思灏偏头:“你们是抓的玲思小姐?”
那个抓字被他故意强调。
刘淮弯腰:“我们是请玲思小姐过来喝杯茶。”
同样强调的是刘淮恭敬的“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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