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停船,霏倒是先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时间过了太久,她对于学习魔法的渴望已经到达顶峰,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莱夏神殿。
叶泽和戒则是安分的牵着三匹马,悠悠地走下了船。
伍德是最后一个,全员下了船老者也没打什么招呼径直离去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这片海峡之间,连一片涟漪也没泛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伍德赶忙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叶泽的手,“好兄弟,你的事我一定会提前帮你给办好的,放心吧。”
“到时候你人来了就行,普朗克船长我直接帮你给预约好。”
叶泽心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微笑点头,“那当然是最好。”
“嗯,记得我们的路线应该不一样,就此别过吧。”
“好嘞。”伍德也不多做停留,双方就此分离。
……
莱夏神殿所在的地方距离这个码头不算太远,大约只需要四五天的行程就能到达。
三人骑着马驰骋在芝云的大地上,看到的是与先前大陆全然不同的风景。
漂浮在空中的怪石奇景——漩涡岩石,见证着一个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文明。
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形成的,这些罕见的景观本身就是历史,存在时间远比人类待在这片大陆的时间要漫长得多。
在丘陵地带跨越过一道又一道漩涡岩石,他们终于见到了进入莱夏以来的第一批人类。
可惜那些是诺克萨斯人。
与在西北大陆的纳沃利情况不同,这里的诺克萨斯人显然更加跋扈,人数也多得多。
路过的诺克萨斯人们看上去是一整个战团,人数超过千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不远处的山脊上。
这番不加掩饰犹如在逛自家后花园的模样,让戒不免开始躁动起来。
不过这个人数就算是他也完全没有办法,所以也没有轻举妄动。
霏也默默喘了口气,这样自己就不需要大费周章的阻止戒了。
不过从第二天开始,一路上的见闻越发令人难以忍受了起来。
三人几乎每走过一片村庄外,都会看有不少无人认领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野外,那些全部都是艾欧尼亚人,一看就是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频繁的看到这种景象,就连霏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她自以为已经很了解诺克萨斯的残暴,却没想到这比在纳沃利所见过的情况还要恶劣百倍。
尸骨遍地,血流漂杵似乎成了寻常的描述,一丝都没有夸大的感觉。
越往前走诺克萨斯人越来越多,活着的艾欧尼亚人却越来越少。
这里真的是初生之土吗?
霏不免在心中发问,却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叶泽能够明显感觉到,自从到了芝云后戒的恨意越发的明显且强烈,白天之所以能够忍得住得益于夜晚的释放。
这几天一到夜晚,戒就会化身杀戮,潜入诺克萨斯的军营进行近乎疯狂的厮杀。
有的时候甚至受了伤,需要叶泽去接他回来。
但是白天还要赶路,导致戒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只能偶尔在马上冥想一会儿以恢复些许精神。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只有九夏大的霏仿佛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折磨与挑战。
她对均衡的信仰,开始动摇了。
曾几何时,她觉得均衡就是绝对的正确,捍卫均衡的教义才是存于世间的真理。
但当她亲眼看到了无数的受害者,面对堆积如山的尸骨时,她沉默了。
她见证了诺克萨斯最赤裸裸的恶,那充斥着暴力、侵犯与践踏,是最深处的丑陋。
她知道诺克萨斯人,根本没有把艾欧尼亚人当成人类一样看到,宛如对待畜生一样随意屠宰丢弃,像是丢掉一双不喜欢的鞋子。
渐渐地,她甚至开始试图理解戒的愤怒。
……
终于在五天后,三人成功抵达了目的地——莱夏神殿的山脚下。
那座建筑看上去平平无奇,很结实,未受侵蚀。
这短短五天的路程,三人像是经历了五个夏天一样漫长。
那座神殿就在不远处,只要上了山进入了均衡的神殿一切都会归于平静,霏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可还未等攀上山顶,突如其来的灾祸再次映入眼帘。
又是一小队的诺克萨斯军人,他们从附近的村庄抓来了几个村民,然后狠狠把他们摔到了地面上。
村民们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却只是在不断求饶,“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真的只是平民而已,不会魔法更不会反抗。”
“饶了我们吧,我们从来崇尚自然与和谐,根本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可诺克萨斯人却像是丝毫听不见,他们缓缓举起了屠刀。
霏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一瞬间内心受到了剧烈地冲击,她能感觉到心脏在猛烈的跳动,体内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在撕裂这幅皮囊,想要从身体里爬出来。
住手。
这可是在均衡山脚下,神殿大门口,诺克萨斯人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做?
为什么没有人去管一管?
霏从前只是听说过战争,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些,如今在零距离下带来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可比拟的。
她忽然迷茫了,她到底是该遵守虚无缥缈的均衡教义,还是拯救面前正在遭受苦难的人民。
面对这强烈的冲击,她开始思考均衡究竟是什么。
那些村民,面对压迫时为什么只会求饶,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
为什么不还手?
还手,还手吧,求你了。
快还手啊!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早就已经搭在了弓箭上,甚至拉满了弓弦利箭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了面前多出了一道人影。
“住手吧。”
那人的声音很雄厚,说出的话像是说给霏听的,但也传入了诺克萨斯人的耳中。
见他到来,诺克萨斯人们忽然不约而同的离开了,被救下的村民们也在纷纷表示感激。
他穿着的黑色长袍,背后所绣纹样是均衡的标志。
这是一位均衡大师。
戒很多年前来过芝云,立刻认出了来者何人,“黑达。”
黑达转过身来,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们来得稍微晚了点。”
霏那一箭终究是没有射出去,但是一颗小小的反抗种子已经在心中种下,悄悄地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