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木去办公室站了一下午。
认错?不可能的!
他关心友爱同学哪里错了!
由于他的态度十二分恶劣,语文老师特别生气。
“林嘉木!你别以为你……”语文老师说到这突然一顿,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像还真就挺了不起的。
她没说完的话应该是,别以为你舅舅是教育局的你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目无师长,但其实她这话才开了个头就觉得不对了。
林嘉木以前也没仗着他舅舅是教育局的就在学校耀武扬威,他虽然学习态度不怎么端正,平日里对老师还是很尊敬的,今天这样的行为还是头一次。
林嘉木站在她面前,梗着脖子,“老师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懂。”
语文老师气啊。
罚他站到放学!
“淘淘你怎么不让人来叫我。”秋生站在卫生间隔断门口,轻声说,“要不是严曼可下来跟我说林嘉木又招你,我都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只有痛经的人才知道痛经到底有多可怕,那痛起来简直恨不得当场自刎。
陶白拉开门出来,原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毫无血色,她双腿发着颤,秋生伸手扶住她。
“谢谢秋生。”陶白对秋生笑了笑,抽痛的小腹让她没有太多精神说话。
秋生借着挽手的姿势搀着她回教室:“你趴会儿,我去医务室帮你拿止痛药,吃了就不疼了。”
陶白对她点点头,趴在桌上有些昏沉。
医务室在操场的另一头,要经过篮球场,就要上课了,秋生跑得很快。
隔壁班下节课是体育,夏生他们此时正在操场做运动前的拉伸,见到她,苟旭挥了挥胳膊:“秋生,你去小卖部吗?顺便给旭哥哥带包烟……”
“狗哥,旭哥是谁啊,我不认识。”秋生现在一心都是趴在桌上她那可怜兮兮的淘淘,没有太多心情和苟旭扯犊子,她嚷完就从他们身边跑过,“我去医务室啊,烟没有,你要药我可以帮你带。”
“夏生,你妹受伤了?”苟旭看向夏生。
夏生的目光落在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身上:“你看看,这像受伤的样子?”
许斐刚踏入医务室门口,就听见里面秋生麻雀一样叽喳的声音:“姐姐,痛经应该吃什么药好?”
“你痛经还这么风风火火的跑。”护士温柔的声音如沐春风。
“不是我,是我同桌,哎呀姐姐你快点给我药啦,她现在还疼着呢。”
“很疼吗?”
“嗯,脸都疼白了。”
“那只能先吃片止痛药,喏这个,吃一颗。”
“多久见效啊?”
“二十分钟左右。”
“好,谢谢姐姐!”
秋生抓过药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却见许斐站在哪儿,不知道来了多久。
她连忙把手中的药藏到身后,面颊有点发烫。
“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痛经这种事被男生撞见,就算大咧如秋生也觉得不好意思。
“刚刚。”许斐走进去,对护士说:“麻烦给我两张创可贴。”
护士很快就给了许斐创可贴,许斐走出来见她还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你同桌不是很疼?”
“啊?”止痛药的四个菱角在掌心戳得秋生疼疼的,她回过神来,许斐已经走在她前面了,“什么刚刚来啊啊!你听到了!”
许斐没否认。
秋生气呼呼地在原地蹦了两下,想起她淘淘薄薄的小脸皮,连忙追上去:“斐哥你一定要保密啊,我同桌可害羞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哥他们,尤其是老苟旭!”
苟旭那张大嘴巴,被他知道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那她一定会被淘淘恨死的啦!
许斐走在前面,他腿长,秋生要小跑才能追上他。
细碎的日光从树叶缝隙中投洒在他身上,树影斑驳,清风拂面。
他的声音清凉,犹比山间清泉,沁人心脾:“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我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哥和苟旭的。”
女生与男生在发育期间身体的变化,初中生物就学过的知识,碰到女生痛经去医务室拿药,或许换做苟旭会觉得很神奇,但许斐不是那种喜欢说别人私事的人。
秋生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把这种事嚷嚷给别人知道?
秋生一想,是嚯?
他可是许斐啊,斐哥才不是大嘴巴。
她顿时就放心了,笑眯眯地就跑了。
许斐落后她,单手插兜,迈步慢悠悠上了楼梯。
路过一班时,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偏头看了秋生那桌一眼。
她的小短腿同桌趴在桌上,单手抵这小腹,圆溜溜的发旋清晰地映入眼帘。
他脚步微顿,女生痛经这么难受?
上课预备铃响,许斐也就在走廊窗口站了两三秒的时间,便回教室拿了手机下楼集合了。
陶白动了动胳膊,抬起头来,悄悄看了眼窗外,还能看见那道白色的背影和空气中挥之不散的清冽冷香。
少年呀,整天打球的少年呀,你到底哪儿来的香气。
引得少女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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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高一高二尚且感受不到学习的紧迫,而即将高考的高三学长学姐们几乎整天都泡在书海中,一中的校门口已经拉上了横幅,对即将迎战高考的同学们报以最诚挚的祝福和期盼。
然而在高考前夕,一中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大事。
那是早上第二节下课,学校的操场上传来一道刺耳的哭嚎声。
这道声音出现地突兀,又正巧是下课时间,操场四周都是人,每层楼的阳台上都站着密密麻麻出来放风的学生。
陶白正在做题,这道声音吓得她笔尖一滑横破半张笔记本,秋生更是直接踩着桌子从窗口翻出,趴在阳台往下张望。
操场上,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哭嚎不止,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指着办公室方向破口大骂。
“我女儿是在你们学校不见的!你们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马上就要高考了,如今人却不见了!她住校啊!什么狗屁一中,孩子没在学校你们都不知道吗!我要去教育局告你们,你们不配为人师表!”
“你们赔我女儿!”
“赔我女儿!!”
有人认出了他们是谁,瞪着眼不敢置信:“那不是曲微微的父母吗?曲微微不见了?我前几天还在学校看见她了啊。”
秋生旁边是林菲她们,她们虽然跟曲微微玩不到一起,关系也不咋地,可乍一听到曲微微不见了,心情也有点微妙。
曲微微今年高三了,而且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如今人却不见了……
班上,林娇娇和卞桃对视一眼,林娇娇下意识抓紧了卞桃的手。
卞桃小幅度朝她摇了摇头,使劲儿捏了她的手一下。
曲微微前几天找她们要了几百块钱,她们没想到……
陶白不认识曲微微,但她听过这个名字。
她以前还追过许斐,她听师春文和葛雪聊八卦时知道。
楼下的哭骂声突然停了,阳台上响起一片喧哗,随之又听见几声怒骂,随后彻底没了声音。
秋生看完热闹回来,对她说:“是曲微微的爸妈,曲微微不见了,现在他们被带去校长办公室了,有人去校长办公室外面偷看去了。”
她就在阳台上趴了一会儿,连人家去校长办公室打探消息都知道了。
陶白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翻了一页,继续写。
秋生也跟着叹气。
虽然一中的师资力量可以傲视十四中和瑞阳其他高中,但压力也是真大,去年高考前夕还有个高三的学姐跳楼了,虽然这事儿最后被学校压下来了,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所以今年开始高三的体育课才没被取消,就是不想给大家那么大压力。
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曲微微这件事。
但秋生不相信曲微微那样的人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离家出走。曲微微是谁啊,一中的女校霸,她就没见她为学习烦恼过。
校长办公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都没透出一丝光亮来,里面的谈话声被厚重的实木门隔绝在內。
看热闹打探消息的在门口扒拉了半天,最后被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赶走。
“你们很闲是不是!要不我请你们去办公室喝杯茶!”教导主任指着他们。
“主任,曲微微真的不见了吗?”有人问。
“高三不是住校吗,不是要查寝吗?”
“她几天没来学校你们都不知道吗?”
教导主任指着他们,“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在这儿围着干什么,快回教室!”
那群人见他不答话,齐齐冷哼,你推我攘一哄而散。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东边不漏西边也漏啊,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打听来的,隔日,一中的人都知道曲微微跟人私奔了。
全体哗然。
后来又有消息传来,据说曲微微的父母来一中闹了一场后,转道又去了十四中。
他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曲微微在和十四中的男生谈恋爱,原本想去找茬,结果他们在十四中可不像在一中那样讨得到好。
一中是因为曲微微本身就是一中的学生,而且还住校,人突然不见了,学校有责任。
可十四中本身就是一群混子,还是一群有钱的混子,更甚还是一群超有钱的暴力混子,上到校长,下到学生,就没一个是好惹的。
什么?你说我们十四中的人把你家女儿拐跑了?
行,把人叫出来,当面对质。
对峙的结果是,恋爱是真谈过,可就他妈谈了一周就分了啊,人家男生还是被甩的那个。
你们夫妻俩不依想撒泼?
行,保安!
曲微微父母是直接被两个身高一米九的保安丢出十四中的。
十四中的严野和一中的许斐经常在体育馆一起打篮球,他的兄弟就是跟曲微微谈了一周那个。
周末在体育馆,那兄弟抹了把草泥马老子怎么遇到这种事的沧桑脸:“曲微微天天不是让我给她买这个就是让我买那个,我他妈又是我野哥家里有矿,就分了。刚分她转头就和外面混社会的搅合上了,上次我还在酒吧看见她在台上跳脱衣舞……”
毕竟也是谈过一周的前女友,他简直没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而且还被曲微微她爸妈找上学校来臭骂一顿,他简直恨不得掐死当时的自己,瞎了眼的玩意儿啊你怎么答应和曲微微谈了!
秋生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嘴里的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
这个八卦她实在憋不住,转头就告诉了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