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歌脑补严重,瞬间被脑子里的画面吓得打了个两个冷颤。看向萝兰的眼神都是那种‘你冷酷,你残忍,你无理取闹’……
绯歌想,丧心病狂这个词是不是就是来至这里?
一见绯歌这副样子,萝兰便知道她想差了。连忙解释道,“这事说来话长,绝对不是姑娘想的那样。”
洞明星原本也没这个想法,还是那个准备替死的小姑娘一心求死,又求洞明星为她报仇才有了这番计划。
那小姑娘今年十四,长的也是清秀可人。父亲于其四岁上没了,母亲守了夫孝,便带着她改嫁了。
后来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不过在生弟弟时伤了身子,在小姑娘十一岁一病没了。留下姐弟二人在人多是非也多的家里相依为命。
一个十一岁的继女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绯歌就隐隐猜到了。
十一岁的小姑娘照顾自己的幼弟,却在继父醉酒被继父强要了去。这般被磨搓了一年左右,继父再次续弦。继母不是个省油的灯,进门没多久便发现了继父行的那等畜生之事。继父糟蹋她,继母还给她灌了红花。此时讲究父母尚在不分家,继父兄弟不少,子侄也多,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本就不算隐秘的事情在继母的有心下被继父家里人知道了。
不久,小姑娘的房间夜夜都有人破门而入。从此后,她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花园……
一大家子的男人占便宜的人不少,而这一家的女人则是将不能发泄在男人身上的戾气都转移到了小姑娘这个受害人身上,变着花样的磨搓人。为了弟弟,小姑娘忍辱负重的忍到了去年,不曾想继母有了身孕,容不下她这个弟弟了,于是她那相依唯命的弟弟就‘莫名其妙’的夭折了。
没了弟弟,这姑娘就真的不想活了。
她恨继母,又更继父一家。她想要让他们死,让他们给他们姐弟俩个陪葬。
可她没那个能力。
还没想好怎么报复这一家子人呢,也不知道是谁染了脏病,硬说是她过了病给旁人,她被打断了腿,又被浸了猪笼丢到了水里。
幸而命不该绝,被路过的洞明星等人救了起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天天被绯歌宣传迷/信思想的洞明星将人救了起来。但那小姑娘自是不想多活了,又在昏迷中听到洞明星的接应计划,便求洞明星给她个机会。
灌了红花,染了脏病,双腿骨折,心存死念……
绯歌眨眨眼,觉得这小姑娘也太不容易了。
“……听说还有些旁的病,本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再硬的心听完这些,也不好受。更何况是向绯歌叙述事情的萝兰:“那一家子着实可杀。”
“既然活不久了,咱们家也不差那点粮食。请明叔还是按原计划准备三具女尸,将那小姑娘送到落脚点,再给许颢送消息,让他给瞧瞧。”绯歌不摇头拒绝了这项提议,“还是饶了我那仅剩不多的良知吧。”
萝兰其实在说这事的时候,就隐约知道绯歌一定不会同意这个计划。见此时绯歌真的抱绝了,萝兰也没说什么,只又说了两句今晚的计划,便起身出去传递消息去了。
人家冰库里冻果子,冻各种吃食冰块。他们家的冰库冻……摇了摇头,绯歌看着萝兰离开的方向,转头对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呆在绯歌身边的丹青问道,“我出事的消息,代儒老头那边是不是还不知道?”
“按姑娘的吩咐,封锁了那边的消息。不过今晚过后,怕是阖家都知道了。”
“不光阖家,怕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呢。”绯歌接过话岔,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假疤,“虽然丑不是一种病,但我还是想美美哒。”
再怎么样都美了十几年了,若这事是真的,还真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
不过绯歌也算心态好。
她觉得她大不了以后少照镜子,就是可怜那些必须面对她的人。
敢嫌她丑,她就想办法让他们比自己更丑……
贾母想要如何处置袭人和与王夫人撕扯,绯歌其实都不怎么关心。
她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为了她去责怪处置王夫人这个元春和宝玉的生母,不可能。估计也就是敲打一番了事。
更何况给自己下药这事,王夫人可是跟贾母沟通过的。
事情闹出来了,贾母不过表个姿态,然后将这口没有证据,只有证人口述的锅推给王夫人,她仍旧是那个慈爱的荣国府老太太。
好在绯歌要的也不是贾母主持所谓的公道。
毁容,中毒,被苛刻一系列的事情闹出来,她才有诈死离开最充分的理由。
再一个,荣国府口碑本就极差了,这事闹出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未必不是好事。
如今的黛玉被她那弟弟磨俗了,也因为绯歌的出现和林如海的培养,再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除非万不得已,黛玉是不可能嫁给宝玉的。
宝钗就更不可能,人家现在就等着贾琏上门提亲了。
三春本就婚嫁困难,有没有这事都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不过至少经历了今朝这起子事,相信三春对自家这位慈祥老太太,菩萨一般的二太太会有个深刻认知。
刻骨铭心的那种。
一个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不能真像宝玉似的,一有什么事情,就来一句‘我去求老太太,太太去’。
宝玉这个凤凰蛋都求不来的事,更何况不是凤凰蛋只是小猫小狗的她们姐仨了。
不过姐仨将自己培养不错,也许可能大概……
至于会受此事连累的荣国府的爷们能不能娶亲……那就有些困难了。
贾氏一族在京城好几房,最显赫的就是宁荣两府。这事闹出来,其实对普通贾氏族人的影响并不大。
不过荣国府这么个天坑,谁掉进来谁都得傻逼一回。现在闹成这样,至少那些不知情的人家不会再将女儿推进来了。
她想死遁是她的事,虽然一直暗戳戳的想要走前再折腾点事,但她心里记得荣国府养她十来年的恩义。将来荣国府真出事了,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总会尽一点心意才是。
但贾母和王夫人这样算计,就让绯歌心里不爽了。
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算计得太狠了。
绯歌也不是什么好人,心眼小,爱记仇不说,还被苏家那坑死人不偿命的庭训教歪了。仅剩下的那点良知和善意还得感谢后世祖国大环境的熏陶。
不然让这人自由生长下去会怎么样……真心不好说。
……
也没派人去打听上房那边的情况,绯歌就悠哉自在的靠在那里看萝兰几人收拾打点行李。
绯歌的贴身衣物要么带走,要么直接搅碎或是销毁。好在绯歌日常不喜做针绣,几乎没有几件针线流落在外。
黄昏时分,下起了蒙蒙细水,闲着无事的绯歌笑着让萝兰拿来针线笸箩临窗观雨绣荷包。
绣的不怎么样,架子到是十足,玩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上那荷包,随手扔进了房里正烧着字帖,书稿的火盆里。将这么一件闺阁样子当成了……摆拍。
是夜,三春过来看望绯歌。不过绯歌都没见,只传话叫她们回去。
看着三春不放心却又不得不转身离开的背影,轻声念了一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绯歌跟这仨聪慧丫头呆了好些年,有一种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之感。念了句应景的,心忖了一回,这也算是做过告别了。
……
未时一刻,绯歌一身黑色绣金线衣裙,外面披了件黑色斗篷在萝兰和丹青和几个黑色夜行衣侍卫的护卫下悄悄的离开了荣国府。等绯歌在角门处上马车时,荣庆堂一角已经亮如白昼了。
有九星旗布置案发现场,这些事情并不需要绯歌去操心。不过绯歌记得以前看影视小说的时候,曾说过这样过世的人在验身的时候是可以验出来的。
一种是死后嘴鼻有灰尘的,一种是干干净净没有灰尘的。
小心谨慎无大错,绯歌临走的时候还吩咐动手善后的人,先烧一些纸张木屑塞到尸体的嘴里和鼻孔里,然后再布置现场。
这一点动手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但若绯歌不提醒,他们还就真的忽略过去了。再加上对荣国府的鄙夷轻视,就算事后想起来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
此时绯歌做了提醒,这些人自然无有不听的。
来人行动也迅速,绯歌上马车时,那边已经开始了。等绯歌坐着马车来到以后的新居所时,那群人也都已经迅速的从荣国府撤了出来。
新宅子与荣国府比可能小一些,不过就绯歌一个主子住在这里,再小也宽敞得不行。
因算是乔迁,第一次回府自是要从正门下马车。
绯歌被萝兰扶下去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宅子大门上的牌匾。眼底闪了闪,最后化为一道叹息。
过往种种,说来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看向带着人等在那里的洞明星,绯歌笑着对他颔首。
洞明星也没拿大,直接率众单膝跪地行礼。
绯歌见此,真心想问问他,您老既然不同意本姑娘称帝为皇,为啥还要将我拱得辣么高呢。
伸手扶起跪在最前面的洞明星,声音微微有些冷淡的叫了一声起。随后强忍着没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用一种淡定却极缓慢的步速走进新宅子。
眼角抽了抽,洞明星已经对绯歌各种不着调的想法和行为无力再说些什么了。
那小碎步迈的,让他脑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