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哥哥送来的吧?珍珠姑娘可真有福气。”几个婆子偷懒的聚在一起闲话,正好看见珍珠抱着酒坛子往回走,于是笑着来了这么一句,虽然也好奇那坛子里装了什么,不过她们更八卦的却是旁的问题。
问珍珠对于即将进门的琏二.奶奶有什么想法。
这两个问题对于珍珠来说都不太好回答。脸上僵了僵了,慌乱的点了几下头,没回答几个婆子的话便抱着坛子快步走过。
珍珠没否认这个坛子是她哥哥送来的,那些婆子们便下意识的以为这坛子就是珍珠家人特特送过来的。
一时有人还纳闷,好好的送个一看就是酒坛子的玩意过来干什么?又偏偏在琏二.奶奶入府前。
不过转眼间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被今日的热闹给吸引过去了。
贾代善还活着的时候,荣国府在这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可如今贾代善去逝多年,荣国府在京中权贵的排名那里,已经掉落了一个梯次。外人看着还是威威赫赫的国公府邸,不过就是个没有实权的中等勋贵人家罢了。
府中继承人的亲事,虽是热闹的大事,可也未必请得动许多人。尤其是明天才是正经的日子的时候。
今日来荣国府的,大多是和荣国府有亲旧关系或是地位不及荣国府的人家。正经下了帖子请那些贵客,人家便是来,也是直接参加明天的喜宴。
听人说起王家富贵权势,又说王家大太太为女儿准备嫁妆如何如何尽心,绯歌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现代的时候,她老妈也给她准备了嫁妆,还说她所有的首饰将来都给绯歌继承。
来到古代,虽然王爷老子在知道自己是个女儿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对自己也好到了极致。
哪怕没有说出什么拿天下江山做嫁妆的话,可也曾截留贡品,收受……呃,打住打住,窜台了。
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绯歌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捧着贾母说话的一众夫人。
一晃眼她都这么大了,岁月果然不饶人。
如果王爷老子还活着,今年也是半百的人啦。若是她那位祖母还活着……不,如果她那位祖母没死在几十年前,说不定她的王爷老子也不会死在皇宫那对娘俩手中。
她如今应该还是她老子捧在手心里的小郡,公主呢。说不定她老子还可以独排众议的立个皇太女。
若真能那般,她一点都不介意登基后效仿隋炀帝也修上几条运河游个山玩个水。
忒,瞧她这点出息。
(→_→)
……
越是喜庆的日子,就越是容易让人怀念过去点滴。
于是荣国府这边绯歌就在一片热闹和奉承里幻想着亲祖母活着,太上皇没能顺利登基,或是在亲祖母的扶持下,在太上皇咽气的时候,睿亲王没有搭理小皇帝而是自己登上皇位如何如何。
而离荣国府不算远的王家大姑娘却不似她那般看热闹还能溜号走神的轻松写意了。
今天送嫁,本家姑娘和一些世交家的姑娘都会来王家与凤姐儿来一场古代版的‘单身派对’。凤姐儿为了招待好她的那帮小姐妹,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此时坐在中间强颜欢笑的听着旁人对她恭喜道贺,揶揄打趣,整个人却明显少了往日的长袖善舞。
时不时的低下头,做一副羞涩状。
众人只以为她这是即将成亲,心里慌恐不安。待嫁女儿的那点羞涩在今天具现化了,到也没做他想。
到也有那感觉敏锐的姑娘,发现凤姐儿的强颜欢笑,于是直接想多了。因不好说什么,也不能直接问,只做不知的和其他人聊天说笑。
等几天后听到凤姐儿的消息时,还一副果然如此的对人说起今日发现的那点点不寻常之处。
王大太太铿锵有力的告诉凤姐儿,嫁妆的事情不必担心,她这个当娘的必叫凤姐儿风光大嫁。凤姐儿相信她老娘,可到底心里惦记着这事,一时也放不下。
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为了给自己圆谎凤姐儿陪嫁的四个大丫头还真的叫平安喜乐。
四个丫头今儿分工合作,有侍候在凤姐儿跟前的,也有跟在王大太太身边紧盯嫁妆的,更有来回往返传递消息的。
王大太太当机立断的找了王二太太,在一番恳求和银票开路之下,大开王家库房挑捡能做嫁妆的物件不说,还将二太太早年给二房独女零零散散备下的嫁妆也都搬了过来应急。
除此之外,因担心紧急向外采买露了风声,王大太太又将自己和王二太太的私房抽了一部分塞进嫁妆里。
好在王家虽然不似曾经,也仍是那个东海龙王都要借白玉床的王家。东拼西凑的,看着散乱,但到底将王家的脸面,凤姐儿的嫁妆撑起来了。
等凤姐儿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嫁妆已经陆续往外抬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凤姐儿也咬着牙根恨恨的想着这笔帐一定要清算回来。
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姐儿也想不明白。但她始终不认为自己不得神佛喜爱,因此凤姐儿仍是将这件事情都归到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身上。
同样消失的无迹可寻,不难让人联想到上一次。虽然这次没有什么欠条借据,但上次有就行了呗。
王仁还不知道他那心眼跟针鼻子一样大的妹妹又迁怒到他身上了。此时他上次挨打的伤还没好,却又必须强撑着爬起来招待那些上门的勋贵子弟。
心里怎是一个悲凉道得尽哇!
于是在招待这些年轻一代的勋贵子弟时,王仁化/身为某种职业人员对着那些胡朋狗友开始了一段别样的招待。
“你知道xx赌坊呢?你想了解一下它吗?”
(→_→)
嫁妆安生送出府后,不说王大太太就是凤姐儿都长舒了一口气。再丢,那就是贾家的问题了。
王家人此时的庆幸,真有一种嫁祸的感觉。
并不知道王家人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将嫁妆送到荣国府的众人看着凤姐儿那东拼西凑出来的嫁妆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王夫人更是一脸诧异不解。
前两天因着贾琏爵位的事情,王夫人还回了一趟王家,她可是亲自见过凤姐儿的嫁妆单子的。
面前这份嫁妆可和她当初知道的差太多了。
眼珠子转了转,王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狰狞和阴郁。
好呀,你们这是将我当外人呢。
这是什么嫂子,有这么防小姑子的吗?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王夫人那张脸都能黑成锅底灰。
此时不但不能化/身喷火变色龙,她还要在一旁帮着解说一回凤姐儿那繁多却也凌乱无绪的嫁妆为啥会这样。
这就是同出一门,有苦说不出来的糟心。
打断牙齿和血咽。
╮(╯▽╰)╭
绯歌呆在上房听着识字的管事在那里抑扬顿挫的念凤姐儿的嫁妆单子,一边笑眯眯的听着,一边在心里转着各种弯弯绕绕。
这两次从王家拿出来的那些嫁妆,绯歌最终决定只留下那些家俱和不易脱手的玩意,其他容易脱手变卖的回头都折变成现银,托上次合作良好的那个镖局帮忙花出去。
再好的东西都是身外物,享受到了,它的意义就体现了。再多也就那么回事了。
当年睿亲王何等威赫尊荣,如今不照样成了一片荒芜。
当年王府密室有多少价值连城的稀释珍宝不可估量,如今它们唯一的主人却只能远远的思念着它们。
而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它本身就是折了价的东西,更不值得人重视。
也因此,绯歌这种理财观念不太好的妹纸早在拿到那份嫁妆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将它们花掉了。
如果说以前不信阴私报应,那么穿越的经历让绯歌直接成了虔诚的信徒。
信,坚定的信。
但信归信,有些事情却是做归做。
不过当前有件事,却是可以做起来了。
就用这笔银子置些良田开几家养生堂,收养一些孤儿和无儿无女的年迈之人吧。
多积些德吧。
无论是对她那位一生杀戮的老爷老子,还是对她这个小缺德鬼。
……
凤姐儿的嫁妆全部抬进府,又给亲朋故旧看了一回,稍晚便抬到了贾琏院子里开始铺房。
客人们有留下吃席的,也有先行离开的。等所有人离开后,绯歌才一脸沉思的回到了房间。
大意了。
吕嬷嬷离开前还提醒过她的,她今天为了看热闹竟然就那么大咧咧的出现在那些女眷面前。
幸好她祖母死了几十年,那小郡主也安生的呆在信王府,又有今天来贾家的这些女眷不少当初都没有身份和机会见过她那位美艳惊人的亲祖母的,不然必是要起上一场风波。
可哪怕是这样,怕是她也落了许多夫人太太的眼里。
这样的身份却是这等容貌的姑娘,多适合给庶子做媳妇呀。
想到今天有人话里话外的问贾母她的亲事,绯歌就烦。正好有今天这桩事,明儿她以照看迎春宝玉三人为由不出现在人前也是个理由。
至于贾珍和凤姐儿那边的事,到也不急。毕竟婚礼不会太早,酒席更不会太早。
时间来的急。
说起来,今日找珍珠的那俩人是绯歌特意安排的,那个所谓的认错人的哥哥其实就是前夜帮着绯歌买酒的店小二。
穿着体面的婆子则是绯歌吩咐店小二找来的。
哦,为了这场戏逼真一些,绯歌还有友情赞助了一身王夫人的旧衣裙给那婆子穿戴呢。
珍珠抱着酒坛子进府,路过的那几个婆子之所以会知道她见了她哥哥,也是绯歌提前叫小红‘说漏嘴’的。
珍珠当时没有反驳,就是一种默认。等事情爆发出来的时候,再想反驳,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只会当她在嘴硬狡辩罢了。
而且如果绯歌所料不错,今儿已经得了那么一坛‘好酒’的珍珠,应该也会有些安排才是。
没错,珍珠那里确实做了一个大胆的准备工作。
她将那坛酒放到自己房间后,又趁着今儿忙碌人多眼杂悄悄的出了趟府,跑到最近的药铺和杂货铺子买了番泻叶和巴豆回来。
悄悄的在自己房里弄成粉末,用纸包了放在身上,一脸的凝重,兴奋和躁动。
明天喜宴的时候将这些粉末下给院子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然后她再借出恭的机会悄悄的将东府的小蓉大爷引过来。
琏二爷是知道小蓉大爷和琏二.奶奶之间那点旧事的,若是他二人……想必琏二爷也不会生疑。
想到这里,珍珠又低头扫了一眼那坛酒,她必须想办法让那二人将这酒喝下去才行。
新房的交杯酒,琏二.奶奶的那杯可以换成这个。前院爷们吃的喜酒,她还得亲自盯着些才行。
……
笠日,仍是个晴天。
天不亮整个荣国府就沸腾起来了,绯歌是吃喝享受惯了的人,早就想过今儿大厨房忙,早膳未必及时的情况,所以提前叫小红去领了膳食回来,早早吃过了这才去上房帮忙。
她也不需要帮什么忙,就是主动站出来说今日府上忙乱,人多眼杂,为免冲撞了三个小的,她今儿个就负责带娃了。
贾母似是也想到了昨天的事,于是点头同意绯歌带小孩的同时,还夸了绯歌两句懂事孝顺什的话。
之后的事情,无论是凤姐儿入府还是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绯歌便都只能听丫头们打听来的消息了。
不过等到喜宴开始,绯歌便坐不住了。
轮到她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