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眸子闪了闪,垂下,“我知自己这辈子无望,只放心底便好。”
她不奢求太多的。
言尽于此,玉烟不再管她,临分别前,她深深地看了眼茗香,“你最好记住你的话,永远不要背叛大小姐,否则,我不会饶了你的。”
茗香点点头。
玉烟头也不回地走了,等回了东苑,将此事说了遍。
茗香选择了那条路,那就表明她们不再是一路人。在她眼中,只有自家的主子,于茗香有情谊,却也仅限无冲突时。
倘若一旦教她发现对方背叛了自家主子,她也不会再留情面。
“奴婢会命人看着她,请大小姐放心,倘若有个什么,奴婢也会亲自动手!”
她冷静地说道。
崔九贞点头,安抚她,“人各有志,这是她自个儿选的路,你不必介怀。”
玉烟这下却是红了眼眶,到底这么多年一块儿伺候主子的情谊,如今这般,还是怪教人难受的。
“奴婢明白。”她吸吸鼻子,稳住了情绪。
崔九贞也不再过问,现下她要忙的事还挺多,是以准备这几日先歇在梧桐苑那边儿,也方便些。
得了吩咐的玉烟和如云立即着手打点。
晚上陪着老太爷用了饭才离开,到了梧桐苑里,崔九贞一时竟有些不大适应了。
院里的丫鬟婆子一应谨言慎行,恭恭敬敬,伺候周到,可她却还是觉着东苑自在。
“正房那头如何?”崔九贞翻看着名册,将各个位置的人都记下,心中过了一遍,便知晓是谁的人了。
玉烟立在她身边,低声回应着,“……夫人还是老样子,大夫整日都候着,二小姐也是,搬进了正房,连老爷也是得了空便去守着。”
说完,她转了转眼珠子,“抓药、煎药的人都是夫人身边的亲信,咱们怕是不好做手脚的。”
“胡说八道什么,小姐我像那种人吗?”崔九贞正了正面色,训斥道。
玉烟立马闭嘴。
“这几个人,你找个机会看下,能不能换下来。”崔九贞指着名册上的几个名字道。
玉烟一瞧,竟是还有外院的,不由地奇怪,“小姐,外院的一个洒扫咱们管他作甚?”
“不要小瞧这个位置,说不得哪日就有大用呢!”说着,她扔下名册,“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玉烟这么一想,倒也是,随即将她说的一一应了。
……
正房里,崔恂待了许久,又对崔元淑好一番关心这才离去。
这几日她每日在温氏身边侍疾,倒是累的整个人都憔悴了些。
看着愈发尖瘦的小脸,直教人心疼。
萍儿去煎药,芙儿来到崔元淑身边,劝慰道:“二小姐,您吃些东西吧!莫要熬坏了身子。”
崔元淑看着温氏,闻言睨了她端来的吃食一眼,“都是大姐姐差人送来的?”
“是,如今府里一应安排都是由大小姐掌管。”芙儿说道,“二小姐,您就别置气了,身子要紧。”
“她送的,我才不吃,你给我随便准备点米粥吧!”
母亲为她成了这般模样,她也着实没什么胃口。
芙儿叹了口气,“您这是何必呢!如今夫人未醒,咱们都要在大小姐手里讨活的,您还是听话些吧!免得大小姐那边儿知道了,届时您不得好。”
“我不得好?”崔元淑冷笑,“我还能怎么不得好?她害我害得还不够?”
“二小姐慎言!”芙儿连忙搁下托盘,忙去检查了四周,关紧了门窗。
她来到崔元淑跟前,劝道:“如今大小姐耳目众多,您可得当心着点儿,莫要被抓住了话柄。”
崔元淑冷笑,“难不成这府里已经是她一人的天下了?”八壹中文網
芙儿摇头,“往常是夫人管着,自然还好,如今换了大小姐,哪里还会留着咱们的人。说不是她的天下,可也差不了多少。”
连老爷老太爷都站在她那边,她们确实孤立无援。
听懂了这层话的崔元淑红了眼眶,真真是感到无比憋屈。
“难道母亲的人一个都不剩了吗?就由得她只手遮天?”
“也不是,只是从李嬷嬷被撵出去后,府中也没几个资历老的帮衬,夫人自然多有不便。”
芙儿看了眼崔元淑认真听着,便继续说起来,“一般人可压不住大小姐。”
“那若是将李嬷嬷接回来……”崔元淑目光一亮,遂又黯淡了下去。
李嬷嬷已是残了,哪里还能回来帮衬她们。
“二小姐,您还不知道么?”
“什么?”
崔元淑抬眸,就见芙儿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李嬷嬷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
她猛地扯住芙儿的袖子,“你说李嬷嬷没了,是何意?”
芙儿摇头,落下泪来,“二小姐,奴婢接到消息,李嬷嬷前几日便、便没了。”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派人将她送去乡下将养了,怎会没了?”
“二小姐不知,李嬷嬷便是在路上,遭人灭口,车夫丫鬟,一个没留下,着实凄惨。”芙儿按了按眼角的泪水。
崔元淑松开手,心头怔忡。
她是真伤心的,李嬷嬷自小陪她最多,温氏没有给予她的,都是李嬷嬷在给她。
如此疼她,爱她,把她当成眼珠子。
可,现在人却就这么没了?
她有些冷,紧了紧双臂,芙儿见此上前揽住她,低声道:“二小姐,他们都道李嬷嬷是遭遇了盗匪,可您该明白,盗匪也不至于一个活口不留,更何况李嬷嬷还是个残的。”
崔元淑闻言,渐渐回神,恍惚了下,“你是说,嬷嬷是遭人暗害了?”
芙儿肯定,“二小姐,大小姐她其实一直都在追查李嬷嬷的事,也知晓,您将她藏在哪儿。”
“她知道?”崔元淑咬唇,眼中泪珠不受控制地,一颗颗落下。
“原来她在那时便开始布局了,难怪,难怪……”
唇瓣被她咬出了血,攥紧手掌,“她已害我至此,为何还要对嬷嬷出手,为何要赶尽杀绝?”
“二小姐。”芙儿心疼地替她擦去唇上的血渍,“您一定要振作,夫人如今这般,无法再庇护您,一切都只能靠您自己了。”
她揽紧崔元淑,“否则,我们都得不了好!”
这句话像点醒了她一般。
崔元淑抹了泪,眼神渐渐退去了柔弱和以往的天真。
她推开芙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