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有了心理准备,宋致远就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派系党羽,如定国公所言,谁在什么位置,都得部署好,将来一家子起复才能顺利。
尤其是同朝为官的宋令杰,他作为孙辈会更快脱孝,到时候想要谋个好缺外放,就得看自家的人脉。
宋致远的动作大,瞒不过人,一打听,好家伙,宋家老太太怕是已经进入弥留状态了。
消息传到宫里,汪太后直接就病下了,把楚帝唬得心里直哆嗦,就怕着自家母后一个伤心,就再也起不来了,毕竟她也有了寿数了。
楚帝日日到慈宁宫做孝子,算是明白了宋致远的心情。
为人子,也不容易啊。
宋致远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只要不在宫里,他就必然回府陪着宋慈,包括宋家的其余人。
太夫人能陪着他们一道说笑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时光他们都得珍惜,在跟前尽孝。
到了四月,宋慈忽然就不愿意喝药了,精神却是日渐好转起来,也不像以往那般,昏睡的时间长,而是很多时都在醒着,甚至还能有兴致喝上一盏小酒,在园子听上几首小曲儿。
可越是这样,宋家人就越是心惊和难过,特别是经过林箐和程医正每日的诊断后。
回光返照。
老太太这是在以最舒适的体态心情来过这剩余的日子呢。
所有人都不想承认这一点,偷偷的在抹眼泪。
宋致诚找到宋致远,是不是该为老娘办一个寿宴也冲个喜。
宋慈的生辰在四月十二,这些年也没办过大寿,今年她六十七了,办一个也不留遗憾吧。
宋致远有些意动,但很快就摇头道:“娘不喜欢铺张浪费,再说了,她如今这样还大肆铺张办寿,还得应酬,都说了六十之后生辰低调过,万一……”
宋致诚咬牙,道:“可惜钊儿他也没出孝,不然让他成亲也好。”有没用,试一试也好。
宋致远叹了一口气,道:“不悔大师都已经勘破天机了。”
宋致诚一默,懊恼地蹲在地上,揩了一下眼角,可难受死他了。
“相爷。”江福来匆匆地走过来。
兄弟二人都看了过去。
“相爷,京里忽然有许多流民百姓涌到淮河河边放河灯,您看。”江福来把一盏纸折的莲花河灯双手呈了过来。
宋致远接过仔细一看,愣了一下,眼里润湿了。
宋致诚也拿过来看了下,有些愕然地看向江福来:“你说许多流民百姓在放?”
江福来擦了一下眼角,点点头:“奴才让人打捞了数盏,都是写着类似的祝语。此外,在河边,有数个学子帮着给河灯提字,只要一文钱一盏就能为太夫人祈福。”
宋致诚看向宋致远,喉头哽咽:“大哥……”
这盏河灯,写的是对宋慈降至的寿诞的祝福,是为她祈福。
应该是宋慈弥留的消息传了出去。
“去看看。”宋致远大步走出。
他倒想看看,老娘这些年的一腔善心,都得了何等的回报。
“大哥,让娘也看看吧。”宋致诚拉着他。
也让宋慈看看,让她知道,她的善心没白费。